第8章 ☆8.搬遷
搬遷
求求你了。
短短四個字,卻像是一張巨大的網,将慕野籠罩其中,緊緊揪住他的心,讓他呼吸亂成麻。
腦中仿若有煙火炸開,轟的一聲,讓他忘記反應,呆愣了好一會。
季宴禮見慕野沒反應,撇撇嘴,松開他的衣襟,別過頭去,不滿地嘀咕:“不願意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吃。”
慕野哪裏聽得了季宴禮這樣的話,立刻就急了,忙答應下來:“好。”
季宴禮轉頭,狐疑地看着慕野,急急追問:“好什麽?”
慕野低下頭,聲音很輕,似是覺得這般做不妥,卻還是為了季宴禮,說:“帶殿下出宮吃棗泥麻餅。”
聽見這話,季宴禮高昂起頭,仿佛順毛順得舒坦的貓,滿意地點點頭,說:“這就對了嘛。”
慕野松了口氣,但季宴禮的藥沒喝,還是不能太過放松。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殿下,那可以喝藥了嗎?”
季宴禮一聽這話,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撇撇嘴,說:“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聽你一次。”
慕野見季宴禮願意喝藥了,露出笑容,給不知何時退到外邊去的雪鳶使了個眼色,她立刻會意,把藥端了過來。
不過,這一回雪鳶可沒有親自拿到季宴禮面前,而是将哄殿下喝藥此等重任,交給了慕野。
“慕大人,拜托了。”雪鳶笑着,将黑乎乎的藥遞給了慕野。
“嗯。”慕野淡淡答應着,接過雪鳶遞來的藥,轉而遞給季宴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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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你多說,我自己會喝。”季宴禮接過慕野遞來的藥,仰頭飲盡,喝完還忍着難受,給他看看喝完了藥的碗底,“看吧!不用你勸!”
“嗯,殿下是半點不逃避喝藥的。”慕野并未拆穿季宴禮,只笑着附和。
“那是自然!”季宴禮将空碗遞給雪鳶,見她離開,才半睜開眼,看向慕野,“但棗泥麻餅的事情,你也不能忘記了!”
“殿下所托,臣定當記在心間。”慕野說着,就要後退半步行禮。
只是,慕野還未動作,便被季宴禮拽住。
“你怕黑,晚上我陪你睡覺。”季宴禮又睜着眼睛說瞎話,拉着慕野的手腕不肯撒手。
“臣……”慕野聞言一怔,正要反駁,卻被季宴禮捂住嘴。
“你就是怕黑。”季宴禮瞪着慕野,不許他解釋。
到了這時候,慕野哪裏還不明白季宴禮的意思。
分明就是季宴禮自己怕黑,又不好意思說,才說成是慕野,叫他留下來陪自己。
“是臣怕黑,殿下仁厚才留臣在身邊。”慕野說話間,熱氣撲在季宴禮的掌心。
明明也沒不是很燙的氣息,季宴禮卻想是被燙着了一般收回手,一張臉紅着,別開眼不看慕野。
瞧季宴禮的反應,慕野自然也猜到緣由,當即自責起來。
怎麽能在殿下捂住嘴的時候說話,太不對了。
季宴禮聽見慕野的聲音,瞪了慕野一眼,說:“哼!你也知道不對啊!”
說完,季宴禮也不給慕野多言的機會,只朝他伸出雙手。
慕野正呆愣地想殿下怎麽又聽見了,壓根沒注意到季宴禮的動作,遂并未立刻抱他。
季宴禮等了一會兒,才出聲說:“去床上了。”
聲音帶了濃濃的不滿,卻并未像平日裏那般耍小脾氣。
只耳朵尖還紅着,瞧得出方才那股熱氣的影響,還是殘存在他身上。
“是,殿下。”慕野垂眸答應着,抱起季宴禮,将異常沉默的他帶到床上。
慕野小心翼翼将季宴禮放下之後,正要說話,卻又一次被他捂住嘴。
“不許說!”季宴禮臉上紅紅的,不知想到了什麽,瞧着竟是又羞又惱的。
“是。”慕野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又知曉季宴禮的性子,不敢多問,垂眸答應着。
季宴禮不願意讓慕野問,可對方真的不說話了,他心裏又覺得別扭。
他胡思亂想間,又多了幾分困意,也不願多想,便往床內挪了挪,示意慕野上來。
慕野見狀,又要把不合規矩這一套搬出來,卻被季宴禮一個眼神瞪過去,霎時閉了嘴。
季宴禮不想讓他多番拒絕,他也不好總是忤逆,只好硬着頭皮上了床。
而季宴禮也不像想與慕野多言的模樣,躺下之後沒多久便睡着了。
慕野剛松了口氣,準備趁着季宴禮睡着下床的時候,身旁卻突然伸出一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
他轉頭一看,只瞧見季宴禮的睡顏,一時不解對方何時跑到此處,但又不敢鬧出什麽動靜吵醒他家殿下,只好繼續硬着頭皮躺在這裏。
奇怪的是,以為會因此睡不着的慕野,竟也如季宴禮那般沉沉睡了過去。
就這樣相擁而眠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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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那日慕野承諾帶季宴禮出宮的緣故,之後每回吃藥的時候,季宴禮都少了許多抗拒。
像是為了快些好起來,好出宮去玩。
待到太醫來第三回時,季宴禮終于算是養回了身體。
且在他期盼的目光當中,皇後終于點了頭,同意他搬去皇子所的一事。
皇上倒是沒什麽意見,只在答應時深深看了季宴禮一眼。
搬去皇子所那日,季宴禮高興得不行,在他新的住所內跑來跑去的,看什麽都新奇。
季宴禮住的,是皇子所的昭華殿,早在他開蒙之時便已安排妥當,只是皇後久久不願讓他離開,這才拖到了今日。
“殿下,慢些跑,小心些。”慕野跟在季宴禮身後,雖能跟上他的腳步,卻要時刻小心他的安危,倒是比單純跟着人還要累些。
“有什麽要緊的,便是摔一下也沒什麽。”季宴禮倒是不當回事,只管在昭華殿內四處瞧。
慕野本就是習武之人,倒還跟得上。
那皇子所的管事,一副中年發福的樣子,跟得是氣喘籲籲。
“殿下,您瞧還滿意嗎?”皇子所的管事擦着額角的汗,臉上挂着笑容。
“倒是安排得不錯。”季宴禮沒為難皇子所的管事,點點頭。
倒不是季宴禮突然改了性子,他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外人長時間待在身邊。
便是自己身邊跟了多年的宮人,他也不喜歡他們太長時間貼身跟着自己。
他身邊能長時間一直待着,不會被趕走,甚至會被留下來的人,只有慕野。
“殿下,還是歇一會,吃點東西吧?”慕野怕季宴禮跑多了累着,上前攔着他,勸道。
“我可一點都不餓。”季宴禮昂起下巴,半睜開眼看向慕野,補上一句,“不過要是你餓了,我倒是可以陪陪你。”
“是,臣餓得不行,殿下仁厚,如此照顧臣。”慕野順着季宴禮的話說下去,并未反駁。
那皇子所的管事既能做到管事,也不是全然沒有眼力見。
他瞧季宴禮和慕野的話,便明白其實是九殿下餓了,但又不願意說罷了。
“奴婢這就傳膳去。”皇子所的管事笑着答應,臨走前又想起一件事,回身面對季宴禮,“殿下,昭華殿的管事和宮人,待會一并送過來讓您挑選。若有不滿意只管說,皇子所有的是機靈的下人。”
“知道了。”季宴禮對身邊伺候的人并不在意,他習慣了讓慕野陪在身邊,再由雪鳶安排起居事宜,其餘人只要聽話,他也不會去找人麻煩,克扣人家什麽,自然也不在乎到底是誰來到身邊伺候。
皇子所的管事退下後,季宴禮在慕野的陪同下,到殿內暖閣坐着去了。
“答應我的棗泥麻餅,你可別忘了。”季宴禮閉着眼睛揚起下巴,那模樣是驕矜非常。
“改日一定帶殿下去吃。”慕野也很苦惱,他深知季宴禮的身體不好亂吃外邊的東西,卻也瞧不得自家殿下難過的模樣,一提起此事,便難免搖擺不已。
“不要改日,就今日。”季宴禮擡眸看了慕野一眼,冷哼一聲,“我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就是想拖到太子哥哥回來,讓他來勸我別亂跑出宮,對不對?”
“殿下,臣絕無此意。”慕野忙跪了下來,低着頭,只留了那束成馬尾的頭發在季宴禮視線內。
“動不動就跪下做什麽!我都瞧不見你的臉了。”季宴禮撇撇嘴,不滿地說。
季宴禮不喜歡慕野總是跪下,他喜歡慕野站在他的身邊。
但他這個人一向嘴硬,天塌下來有他的嘴頂着,又怎麽會将這樣的事明明白白說給慕野聽。
“是臣讓殿下不開心了。”慕野聞言,忙站起身,低着頭面對着季宴禮。
“你總是低頭做什麽?我不好看?你多瞧一眼都不願?”季宴禮瞪着慕野,用尖銳的語言逼慕野不以低人一等的姿态跟在他身旁。
“不是,不是的。”慕野哪裏會這樣想,他慌忙間擡起了頭,卻仍是不敢直視季宴禮,只看着他家殿下那一張一合的薄唇。
季宴禮的嘴唇很薄,也很蒼白。
但并不因生病而幹裂,甚至光滑水嫩。
若是……
慕野腦中那個旖旎的念頭甚至都沒完全浮現,便被他死死按了回去。
“若是什麽?”
季宴禮蹙眉,打量着慕野那張慌亂不已的臉,目光停留在他微紅的耳朵尖上,更是好奇後邊究竟是什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