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宮變
宮變
原本季宴禮以為,季懷秉既然都讓他挑好了衣衫,還吩咐人特意叫他打扮成這副模樣,便是不叫他到宮宴上去,至少會到鳳儀宮來瞧瞧。
誰知他到外邊一問,卻個個都不知道季懷秉來不來。
季宴禮本也沒放在心上,他只當是晚些時候會來。
誰知季懷秉壓根是沒打算來,只在傍晚的時候,派了幾名太監過來,看打扮應該是新的禦前太監。
“諸位來此,所為何事”季宴禮冷眼掃過眼前這幾名太監,目光落到後面兩名太監端着的盒子和一碗湯藥上邊。
能把東西送到這裏的,也就只有季懷秉了。
既是季懷秉送來的,想來不是什麽好東西。
“公子,此乃皇上特意為您尋來的良藥,只要吃下去,便能将原本的病痛之軀調理得與常人般健健康康的。”領頭的那位禦前太監,臉上挂着假模假式的微笑,眸中帶了幾分玩味,明顯是瞧不上季宴禮這位前皇子的。
“良藥既是良藥,合該先向皇上謝恩才是。皇上現下是在福寧宮還是清寧殿”季宴禮不敢喝季懷秉送的藥,自然是得想個辦法拖上一拖。
“皇上吩咐了,叫公子在鳳儀宮等着便是。萬壽宴一結束,皇上自會來見公子。到時公子要如何謝恩,有的是機會。”禦前太監是半點不讓步,說這話的時候神色都冷了幾分,眸中寫滿了不可違抗。
想來季懷秉下的命令,便是叫他在鳳儀宮乖乖待着,把這不知是什麽的藥吃了。
季宴禮蹙眉思索着,他知道那不能喝,但他也不好在這時候多鬧什麽,以免多生變故。
何況季懷秉都是這樣的态度,想來鬧也是沒用的。
又不是娘親在的時候,季懷秉還會為了維持那點假象,聽聽娘親的話。
季宴禮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沒再要求見季懷秉,只說: “既然皇上都這樣吩咐了,那我便在此等候吧。不過,既是宴席結束後皇上要來,那這藥等皇上來了再喝也未嘗不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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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前太監笑得陰恻恻的,搖了搖頭,說: “不能呢,公子還是不要拖延時間了。宮中誰不知道您怕吃藥呢,但皇上所賜,便是再怕也該乖乖喝下去才是。”
季宴禮緊抿着唇,只想再拖一拖時間,說: “既是良藥苦口,那能不能給盤蜜餞,待會喝完藥,也能含上一顆解解苦味。”
禦前太監又是笑,說: “公子再拖延,也還是要喝的。而且……這藥可半點都不苦。”
季宴禮也笑,說: “既是藥,怎麽會不苦呢。”
禦前太監笑眯眯的,搖了搖頭,手一揮,說: “公子既是不信,那便嘗一嘗吧。”
話音落下,太監們上前按住季宴禮,粗暴地壓着他跪下來,掐住他的下巴,強硬又粗暴地掰開他的嘴。
随後,禦前太監轉身從托盤上拿起那個華麗的小盒子,當着季宴禮的面緩緩打開,露出裏面的一顆藥丸。
這就是季懷秉說的藥
季宴禮不知道這是什麽毒藥,但季懷秉既然會過來,想來不會讓他現在就死了。
他在心底暗暗安慰着自己,看着禦前太監一步步朝自己走來,捏着那顆藥丸,一把塞進他的嘴裏。
這幫太監也許有特殊的辦法,反正他們把季宴禮的下巴一合,不知怎麽弄的,就逼迫他将藥給吞了下去。
好在藥丸不大,不至于噎死季宴禮。
但再不大也是在生吞藥丸,那藥丸刮得他喉間火辣辣的,這一瞬間的難受直接逼出了他的生理性眼淚。
可禦前太監還沒有放過他,見他吞下藥丸,端起旁邊那碗湯藥,掐着他的下巴,硬是一滴不剩地灌進他的嘴裏,看着他吞咽下去,才松開手。
與此同時,押着季宴禮的太監也忽的松開手。
本就被折騰得頭昏眼花的季宴禮一下失去了支撐,如同毫無依靠的柳枝般,輕飄飄地倒在了地上。
禦前太監沒有立刻離開,他們只冷眼看着地上臉色蒼白,嘴唇又因方才那湯藥而變得發紅的季宴禮。
他們欣賞着季宴禮虛弱地在地上掙紮,想要爬起來的醜态,露出譏諷的笑容。
季宴禮感受着這樣的目光,沒再掙紮,只用雙手撐在地上,低下頭去,一點點緩過勁來。
随後,他聚集了幾乎全身的力氣,擡眸看向禦前太監,沉着聲罵道: “滾!都滾!都給我滾出去!”
只一瞬間,季宴禮便想通了。
這是一個多好的理由,剛好把所有人都趕走。
只要鳳儀宮內沒有人,待會時機已到,他就能把這裏燒了。
禦前太監并不在意季宴禮的惡劣态度,他确實瞧不上這位鸠占鵲巢的假皇子,卻也明白季懷秉既然能将人放在這裏,想來不是此人有可用之處,就是此人對于季懷秉來說另有意義。
今日他那耀武揚威的霸道行徑,不過是靠着季懷秉的準許,如今事情辦完了,也不必再延續下去。
且宮中人人知曉季宴禮脾氣不好,前些天裝了幾日,如今吃了藥不高興,索性不裝了,也是合情合理。
季懷秉沒有讓他們留下來,禦前太監也不願多留,在季宴禮罵出這些話後,收起笑容,帶着其餘太監一同退了出去。
禦前太監退出去之後,并未将門關上。
他只站在門口,季宴禮還能瞧見的地方,對外邊的宮人說: “今日不必伺候了。皇上有吩咐,爾等都離鳳儀宮遠一些,夜裏也不需你們伺候,明日再回來。”
宮人有些猶豫,問: “夜裏不需伺候,那公子怎麽辦”
禦前太監不耐煩地說: “自有皇上帶來的人,沒你們這些蠢人的事。”
宮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快,卻仍是壓制下去,低下頭說: “是,那奴婢先告退。”
說完,宮人們一同離開了鳳儀宮。
季宴禮擡眸朝禦前太監的方向看去,他記得這個人。
本是福康宮的小太監,也許是因為秦符死了,季懷秉不知怎的便挑中了他,将他提了上來。
有的人從前因地位低下而受盡白眼,一朝爬上去,便成了曾經自己憎惡的人。
禦前太監看着宮人都離開了,回頭又瞥了季宴禮一眼,才頭也不回地離開。
鳳儀宮內,只剩下季宴禮一個人。
他靜靜地坐在地上,擡眸看向門外。
他想,該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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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寧殿內,已是劍拔弩張。
季懷秉這些年裏胡作非為,又養了萬鏡司作為鏟除異己的工具,種種行徑早已惹了衆怒。
更何況他還用莫須有的罪名殺了太子,此番更是非要留季宴禮,不肯處置這個混淆皇室血脈的假皇子。為此竟還要打殺大臣,簡直是暴君昏君之行!
因此,季宴行這邊一抛出橄榄枝,許多人便接了過去。
至于其中的一些,是本就心甘情願跟随季宴川的,此番太子被殺本就有怨氣,一見慕原來說明情況,得知真相後當即選擇站在了季懷秉的對立面。
他們假裝投靠季宴行,随時準備作為宮變的推手。
所以,原本的萬壽節變成了宮變之日。
大臣們幾乎都站到了季宴行這邊,而季懷秉身邊,也只剩下幾名太監和萬鏡司的影衛。
季懷秉冷眼看着眼前的韋貴妃,看着她慢條斯理纏上襻膊,單手從季宴行手中抽出劍,這才正眼看向他。
他眼底滿是寒意,冷冷扯了扯嘴角,露出個淡淡的笑,說: “韋氏,朕早該殺你的。”
韋貴妃冷笑,說: “我是韋宛瑜,不是什麽韋氏。”
季懷秉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大笑起來,說: “你錯了,便是你今日成了,你那養子當了皇帝,你也不過是從貴妃韋氏變成太後韋氏罷了。”
聽見這話,一旁的季宴行有些緊張。
以他的腦子也想不到更遠去,他只怕韋貴妃覺得他不聽話,換個人扶持。
他忙出聲說: “母親,您千萬別聽他胡言亂語,兒臣日後定是以您為尊,絕不會像他那般看輕您的。”
韋貴妃沒有當女皇的心思,她不過是看清了季懷秉是個瘋子,不坐在決定他人生死的位置上,可能哪天就成了季懷秉倒下亡魂。
且她也享受捏着權力,俯視旁人的感覺,便找來了季懷秉在外留情的孩子,将他帶回來收作養子。
她很明白,徐湘雲或許不會對她怎麽樣。
但季懷秉可說不定。
韋貴妃輕輕笑了笑,說: “我早就不相信他了。動手吧,早點結束一切。”
說完,不等季宴行下令,周圍的人便沖上前,和季懷秉的影衛纏鬥起來。
躲在暗處的慕原和慕野對視一眼,以暗器暗中相助。
他們很清楚,季宴行的人可不一定是這幫影衛的對手。
雖然敵寡我衆,但短時間把人拿下是不能的。
有了他們暗中相助,季宴行的人順利解決掉影衛。
季懷秉冷眼看着這一切,從韋貴妃拔劍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但他怎麽會願意死在韋貴妃手上呢。
季懷秉整理了一下衣衫,昂起頭冷冷看向韋貴妃,勾唇一笑,說: “當初叫你入宮,以借你韋家穩定朝局後,朕真該掐死你。”
韋貴妃不為所動,持劍朝季懷秉走了過去。
沒有她的命令,手下的人沒有人去殺季懷秉。
韋貴妃站到了季懷秉面前,朱唇微勾,笑着說: “沒關系,不用後悔。你不殺我,我這不就來殺你了。”
話畢,韋貴妃劍指季懷秉,正要動手。
卻見季懷秉一把抓住劍身,手瞬間染血,可他似乎感覺不到痛一般,控制着身體将脖子往劍身上撞去。
一瞬間,鮮血飛濺。
季懷秉自刎。
鮮血噴灑在了他和韋貴妃的身上。
而韋貴妃冷眼看着自刎的季懷秉,只抽回自己的劍,嫌惡地看了一眼上邊的血,直接将劍扔回給了季宴行。
除了韋貴妃和慕原,慕野,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而韋貴妃環視一周,像是方才只發生了一件小事般,下着命令: “愣着做什麽去鳳儀宮。”
說完,韋貴妃轉身離開。
慕原和慕野見狀,二人對視着點了下頭,瞬間隐入黑暗中。
他們分頭行動,慕原去安排好離開的事,為大家轉移出京城的事做準備。
而慕野……則是奔向他的殿下。
他忍不住高興起來。
從今往後,他們不必再如這幾日般分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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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存稿要告急了,這事都怪劍網三(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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