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傳聞與逃亡
傳聞與逃亡
“啪!”
驚堂木拍在案幾上,茶樓裏的視線都聚集在說書先生身上。
說書人捋着胡須,道:“墒國餘黨的事在錦城裏鬧的沸沸揚揚的,今日老夫就來說一說這墒國王室女的秘聞。”
市井男人之間最是愛聽這些秘辛秘事,立馬便來了興致。
“墒國王是個女人吧?那她後宮中的豈不都是男人,啊?哈哈哈!”一人挑起眉梢,朝身邊人眼神示意。
同伴接收到暧昧不清的暗示,頓時也笑出聲來,“這墒女王也挺會享受的嘛~”
說書人搖頭道:“據老夫所知,墒國以女子為尊,但他們的伴侶只會有一個,就連墒女王也不例外。不過老夫今日要說的,并非此事。”
“老夫今日要講的,便是關于墒王室女的一個傳言。”
“傳言,這墒王室女的血——能起死人,肉白骨……”
“老夫幼年時曾去過舊墒,無意中親眼見到一個墒王室女死于非命,但,不久後,老夫竟見她又現于人前!老夫原以為自己看錯,但老夫暗中跟随她許久,發覺她言行與先前一致,也沒有人假扮的痕跡,後來我才确信,她是死而複生了!”
“這個秘密我埋在心中許久,大半輩子也就和交好的兩三人說過,原以為會帶着這個秘密入土,可如今又有了墒王室女的消息,老夫這才不吐不快。”
說書人緩緩說完,才又小酌一口涼茶。
但聽客們顯然不信,“老頭兒,你要胡謅賺我們的茶錢也要講些道理,墒王室女的血若是能讓人起死回生,墒至于被我們昌黎給滅國嗎?”
“是啊!”聽客們很是不滿,“退錢!”
“退錢!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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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樓老板賠着笑臉,“各位客觀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讓他再說些別的故事。”
他朝說書人擠眉弄眼,示意他趕緊将人穩住。
說書人卻是不緊不慢放下茶盞,道:“你們怎麽知曉墒王室女如今是不是還活在某個地方?”
嚷着要退錢的茶客們驀地感覺腳底生寒,也不再嚷着要退錢了。
說書人繼續道:“更何況,如今還有一個擺在眼前的例子,衆所周知,太師……不,是平民傅師禹的女兒,她不就是墒王室女嗎?你們可別忘了,她五歲時從那麽高的山崖墜落,怎麽可能安然無恙?”
“是……啊,是啊!”
聽衆宛如醍醐灌頂,瞬間想明白了許多事。
說書人老神在在的又品了口茶,道:“還要退這茶錢嗎?”
聽衆眼中此時哪裏還有這三瓜兩棗的茶錢,若是能抓到墒王室女,有巨額的懸賞不說,若是得到那麽一點兒血……又何止是區區錢財所能比拟的。
紛紛出動,勢要抓到墒王室女,分一滴血。
*
大理寺
寺丞奉上案卷,“大人,已經查清楚了,殺害世子的人,便是這趙勇。
一月前,他與世子相撞在街頭,世子辱罵了他一刻鐘,導致他沒有見到亡母的最後一面,他便心中恨上了世子,七日前他打探出世子要去南街,便提前去那蹲守,但被南街的親戚撞見,只好放棄。
翌日,他在國公府外徘徊,恰巧撞見了世子的第十四個小妾,那小妾原是他的青梅竹馬,是被世子當街強擄去的,本就不喜世子,二人密謀,在案發當日裏應外合,将睡夢中的世子活活掐死。”
“沒想到那小子真不是兇手,我們還對他言行拷問,如今他越了獄,此事可還要追究?”
寺丞禀報完這些,才又看向上司,但見上司面色沉沉,像是在思索什麽,他不由又問道:“大人?”
騰暨回神,道一聲:“此事你處理即可。”
說罷便撩開衣擺快速離開大理寺,如今的傳言越演越烈,他必須盡快找到瑤衣,絕不能讓瑤衣落入他人之手。
還有朝朝姑娘,若她真是墒國的公主,那麽,她也不能留了。
“欸!大人!”寺丞在他身後喊了聲,見大人形色匆匆。
嘀咕道:“這畢竟是國公府的案子啊。”
*
“瑤姐姐,你父親那邊……要把他接來嗎?”
傅瑤衣搖搖頭,“是我貪心想再見他一面,才會致他如今這般局面,我若是再去見他,只怕他連命也不會留下,何苦再添傷悲。”
朝朝垂下眼,“這一切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朝朝心中油然而生一股無力感。
兜兜轉轉,她們終究逃不過宿命。
不過,上輩子他們得知她可能與墒舊部有牽連時,她還被嚴刑拷打了一番,直到被救出來後才被追捕,這輩子這頓嚴刑拷打算是避過了。
不對……她看看沈無,好像又是木頭帶她受過了。
“木頭,你好些了嗎?”
躺了一日,木頭的精神看上去好了許多,只是他身上本就有傷,又挨了一頓鞭子,怎麽想他都不會好過。
沈無笑看着她,“看到你平安,我就什麽事也沒有了。”
朝朝憂心道:“木頭,雖然你現在還沒好,但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朝廷的官兵很快就會找到這裏,我們必須趕緊離開,你能撐得住嗎?”
沈無點頭,“只要你不抛下我,怎樣都可以。”
朝朝朝傅瑤衣點頭,“瑤姐姐,現在就收拾東西,我們走。”
傅瑤衣收起角落裏的油紙傘,“我帶你們走。”
朝朝搖頭,語氣堅定道:“不行,你這幾日消耗太大,身體會吃不消的,現在還來得及,我們趕緊走,東西也別收拾了,現在就走。”
說着,她攙扶起沈無,三人離開了這間木屋。
沒過多久,官兵闖開木屋大門,裏頭空無一人。
蔣連昌環顧四周,在木床上探查一番,眼神一凜,“尚有餘溫,還沒走遠,都給我仔細搜!方圓百裏,不能放過任何一只鳥雀!抓住舊墒公主者,重重有賞!”
“是!”
整齊有序的軍隊分散排開,往外追去。
蔣連昌也帶着一隊兵馬往一個方向追去。
天氣越發寒冷,即便有些許日光,哈出的氣也是冷的。
朝朝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又攙扶着沈無,腳下一個不注意,便跌倒在地,好在沈無及時拉住了她。
她坐在地上,感受着大地的顫動,她轉過身去,遠處山道上打馬而來的身影,恍如前世。
沈無和傅瑤衣連忙拉她起來,“快走!”
朝朝再不耽擱,趕忙站起身,可下一步,她的腳踝處便傳來刺骨的疼痛。
再這樣危急之時,她竟還崴了腳,她恨恨地想擡腳狠狠跺兩腳,可腳踝處傳來的疼卻是連擡腳也擡不得。
眼看那騎馬飛奔而來的一行人越來越近,近的能看見為首之人在見到舊墒公主時臉上的喜悅之色。
蔣連昌雖然不認識朝朝,但有傾城之姿的傅家女誰人不識,而和傅家女在一處的,一定就是舊墒公主。
傳言中血能醫死人肉白骨,讓人長生不老的墒公主!
然而等看清那女子的面容,蔣連昌才悔不當初,這不就是幾日前在客棧世子想納做十六房小妾的女子麽!
他當初就該聽信直覺第一準的衛灏的話,早早的抓了她,如今也不用再灰頭土臉的抓人,好在,人馬上就是他的了,等抓到人,他先割點血,再把她交給朝廷。
然而,就在蔣連昌離那三人越來越近時,那三人竟然憑空消失了!
“籲——”
勒住馬缰,蔣連昌忙下馬查看,但原本三人所在之地,竟連半個人影也不存在了!
“你們剛剛看見了嗎?”他不由詢問下屬。
下屬一個個也都跟見了鬼似的,“看見了,侍郎大人,這人竟然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我也看見了!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官兵們很是惶恐,就連這片林子,也霎時覺得詭異起來。
“侍……侍郎大人,這裏是不是有鬼啊?”
蔣連昌心下也十分惶恐,他趕忙騎上高頭大馬,甩開鞭子駕馬離去。
“追!”
*
驟然出現在一片陌生的林子中,朝朝趕忙看向傅瑤衣。
傅瑤衣一手執傘,一手揪着心房。
“瑤姐姐,你怎麽樣?”
傅瑤衣緩了緩,“我沒事,只是近幾日使用的太過頻繁,有些累罷了。”
沈無從傅瑤衣身上完全感覺不到靈力的波動,但她卻能不用傳送符就将人傳送至另一個地方,世間怎會有此術法,他竟聞所未聞。
“都怪我,我真是不争氣。”朝朝看了看自己的腳踝,那裏還隐隐作痛着。
傅瑤衣搖頭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并沒有離開太遠,必須趕緊離開,否則他們又會追上來,我只怕暫時無法再帶你們離開了。”
沈五蹲下身,手中結印,對準她的傷處。
察覺到他的意圖,朝朝後退一步,“你要幹什麽?”
沈無擡起頭仰視她,“朝朝,先把這個轉到我身上。”
朝朝蹙眉,“不行!我說過,你不能再對我使用這個術法!”
沈無收回手,轉而背對着她,“那我背你。”
朝朝看着他傷痕累累的脊背,咬着牙将他拉了起來,“你們痛的比我多的多,我這點小傷算的了什麽。瑤姐姐,你也不能再使用了。”
她固執地将腳踩在地上,咬着牙一步一步往林中走,“我們不能走山道,從林子裏走。”
行過一炷香後,三人很快便聽到了山道上的陣陣馬蹄,他們忙隐藏好身形。
好在那些追兵終究是打馬路過,并未發現他們。
三人皆松一口氣,才又繼續前行。
“無能師弟,別來無恙啊。”
行至月升,突如其然的一聲喊聲打破了平靜。
朝朝向來人望去,是萬宵宗的人,曾經也吃過她做的糕點,“子廬?”
子廬見到朝朝,眼睛亮了亮,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勢在必得,“奉師父之命,帶朝朝師妹回萬宵宗。”
朝朝蹙眉,“我沒有拜師,自然不是你們的師妹,我也不會跟你回去的。”
子廬笑了一聲,“朝朝師妹,我們可想念你做的糕點了,還有葳合師妹,時常念叨你呢,你怎麽能一走了之呢?”
沈無将朝朝護在身後,“她說了不走,沒聽見嗎?”
子廬擡眼,“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