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官司一

吸了一晚上的貓, 霍顏第二天早上起來覺得神清氣爽。

春巧窺着霍顏臉色, 看她心情似乎很不錯,便将昨天沒敢提的事拿出來問:“阿顏姐, 昨天謝少帥送您的那些禮物……該怎麽處理呀?要,要送回去嗎?”

霍顏剛穿戴洗漱好,正坐在椅子上撸貓, 聞言冷哼一聲, “送回去幹什麽?他當着大庭廣衆送我的,哦,我再悄悄給他送回去, 然後人家送禮的名聲也得了花出去的錢也回來了,我呢?既擔待了被人包養擡舉的名頭又毛都沒撈着,我有病啊?”

春巧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 “這謝少帥也真是的,阿顏姐故意不給他送年禮,不就是想要和他劃清界限, 不願意暧昧不清有牽扯麽!他倒好,還特意大張旗鼓地跑過來了。只怕現在就算阿顏姐和他沒什麽, 也要被那些碎嘴的人傳得有什麽了!”

其實扪心自問,如果不是霍顏透露出少帥的“特殊愛好”, 春巧現在指不定還要為霍顏高興呢,畢竟少帥長得真的很帥啊,而且還是少帥!但誰讓他是個變`态呢, 再帥也是白搭。

霍顏呵呵冷笑:“這不正好麽,既然那位謝少帥如此賞臉,送給我一面大旗,我不給他玩出個花樣來,倒是辜負了他一番心意!”

春巧察覺出自家小姐眼中的殺氣,不禁默默在心裏為那少帥點了根蠟。

而此時被霍顏抱在懷裏的虎斑貓,卻是無聲地仰起腦袋,一雙貓瞳幽幽注視着她。

霍顏察覺,低頭在它鼻子上戳了一下,“你看什麽看?像個小人兒似的!”

虎斑貓伸出舌頭舔了舔鼻子,無辜地看着霍顏。

霍顏被逗樂,“小沒良心,今兒早上倒是不跑了!怎麽,金窩銀窩都不如我這裏的茅草窩,您老這是準備在我這裏安家落戶了?”

虎斑貓眯了眯貓眼睛,用腦袋在霍顏身上蹭了兩下,收起指甲的貓爪子輕輕扒在霍顏身上,柔軟的肉墊觸感極好。

霍顏的心都被這小浪蹄子撓得癢癢了,忍不住又将貓狠狠搓揉了一通,然後抱着它和春巧去正房霍老爺子那屋吃早飯。

掀開門簾,霍顏便看見霍老爺子正拿着一把小銀梳子給狐貍梳毛,一邊梳一邊還在嘴裏念叨:“一梳健康長壽,二梳福祿雙全,三梳子孫滿堂……”

霍顏抱着貓湊過去:“爺爺,您別再給那狐貍梳毛了,天天梳,也不怕把它梳禿了?”

霍老夫人本來正坐在邊上念佛呢,聞言插嘴道:“哎呦,你爺爺現在可是把這狐貍當活祖宗供着呢,還一梳健康長壽,二梳福祿雙全……這要不是一只公狐貍,我還以為他倆有一腿!跟了他一輩子,對我都沒這麽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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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老爺子:“你們知道什麽?這是一般狐貍嗎?現在全家上下吃喝的口糧,那可都是人家掙錢掙來的!別不知道感恩!”

霍顏:“是是是,咱一家老小現在就靠着這只狐貍養呢!”

霍老爺子:“去去去!把你那貓拿開,別吓着狐貍。”

霍顏不樂意道:“我這貓怎麽了?”

霍老爺子:“你那貓太兇!不過我倒是不明白了啊,你之前不是比誰都寶貝這狐貍嗎,怎麽今兒個有了貓,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這叫一碗水端平,不像您老,偏心眼!”霍顏将虎斑貓往咯吱窩底下一夾,騰出手摸了摸狐貍的頭,狐貍眼睛眯起來,吐出半截小小的舌頭尖,像個笑佛爺,看得霍顏一陣喜歡,順手剝了個糖豆喂給狐貍。

虎斑貓冷冷地望着狐貍。

狐貍嘴裏砸吧着糖豆子,卻像沒看見貓一樣,甩開毛茸茸的大尾巴跳到一旁窗臺上。此時晨光初露,透過窗子傾灑進來,反襯出柔光背景,讓狐貍看起來更仙了,一身漂亮的金棕色皮毛油光水滑。

霍老爺子看得笑眯眯的,忍不住感嘆:“哎,多漂亮的狐貍啊。”

就連霍顏也看得移不開眼睛,跟着點頭附和:“嗯,真是只漂亮狐貍!”

狐貍嘴巴微張,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坐在窗臺上揚起下巴,充滿挑釁地看着虎斑貓。

虎斑貓趴在霍顏懷裏,眼睛危險地眯了眯。

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過早飯,霍顏和霍老爺子等人便前往稱心樓,今天可是正式營業的頭一天,大家未免都有些緊張,朱河臨出門前甚至還到狐貍面前拜了拜。

朱河:“狐大仙保佑我,今天可一定不能犯錯啊!不能給霍家班子丢臉。”

霍家大院裏只留下霍劉氏和霍老夫人看家,然而還沒等霍顏等人走進稱心樓,霍劉氏便從後面追出來。

霍劉氏:“不好了!不好了!”

霍顏心頭一驚,第一反應是霍老夫人不會有個什麽閃失吧,結果就聽霍劉氏道:“你們,你們快回去看看吧!家裏的貓和狐貍打起來了!都快把房子拆了!”

霍顏:“……”

霍顏讓霍老爺子他們先去稱心樓下板子開業,自己則帶着朱江回去。

還沒等走進自家院子,霍顏就聽裏面傳出東西倒地摔碎的聲音,然後遠遠瞧見兩團影子在房頂飛竄,前面一個金燦燦的,動作敏捷左突右沖的毛團子是狐貍,後面一個灰不溜秋,呲牙舞爪窮追不舍的是貓。

只見狐貍從正房房頂一躍而起,跳到西廂房頂,後爪蹬地時踩塌正房上三片瓦,虎斑貓緊随而至,兩只貓前爪一個虎撲,在瓦片上借力,又瞬間跳起,它倒是很矯健地跳上了西廂房頂,可是那正房屋頂卻徹底遭了秧,稀裏嘩啦塌方得更厲害。

狐貍站在西廂屋頂,左右看看,又四爪輕點,踩着內院圍牆一路小跑,跳到外院。虎斑貓就跟瘋了一樣,比狐貍更加生猛,壓根省掉了溜圍牆這一步,直接從西廂屋頂一個彈跳,飛躍半個院子,落在外院地上。

嘩啦——

西廂房屋頂的磚瓦也碎了一片。

狐貍落地後狂奔,虎斑貓追在後面,貓爪子亮出來一下一下地撓着狐貍的大尾巴,偏偏每次都差那麽一點點。狐貍順着馬棚的欄杆竄到馬棚頂,虎斑貓微眯起眼,一招魚躍于淵,直接撲向了馬棚柱子。

轟隆——

正在馬槽子吃草的馬兒吓得嘶鳴一聲,沖出來,馬缰繩拴在馬棚另一邊的柱子上,這麽一拉一拽,徹底将馬棚最後的支撐摧毀。

馬棚塌了。

剛好目睹這一切的霍顏:“……”

狐貍站在馬棚頂,跟着坍塌的馬棚一起掉下來,摔了個暈頭轉向,虎斑貓眸光凜冽,踏着貓步正準備給狐貍來最後收尾一擊,然而萬萬沒想到,它正要起跳,貓脖子陡然一緊,竟是被人捏着後頸肉提起來。

貓:“……”

霍顏咬牙切齒地錘了一下貓腦袋:“你這是要上天啊!還能不能好好做只貓了?!”

經此一事,之後霍顏再出門,必然要帶着貓一起走,堅決不能把它留在家裏。而虎斑貓似乎也只有在和狐貍共處時才會發瘋,平時和霍顏在一起,那就是乖乖小毛團,霍顏說讓它趴着,絕對不會坐着,霍顏讓它往西,絕對不會往東,看得外人啧啧稱奇,都誇霍顏這貓訓得好。

轉眼間,稱心樓便開張五天。從營業第一天開始,對面的如意樓就沒閑着,不是推出酒水半價的優惠,就是一天連演十場經典套戲,吸引得那些皮影戲迷紛紛跑進如意樓捧場。

而霍家班的稱心樓這邊,正是應了賬房方先生的擔憂——無詞皮影新鮮了一段日子,漸漸也就失去了吸引力,人們終究還是愛看有前聲的皮影戲。

因此,稱心樓這邊的生意實在是可以用冷清寥落來形容。

方先生幾乎是天天掰着手指頭算錢,愁得眼睛都快瞎了。

“小姐,新買來的茶葉點心銷不出去,只能眼睜睜看着爛在庫裏,還有新雇來夥計們的工錢,加上燈油燭火錢和水錢,再這麽下去,估計用不了一個月咱就要關門大吉了!瞅瞅,這還有半個月,又要還聖元錢莊的錢了!這可怎麽辦啊!”

霍顏抱着貓趴在稱心樓大堂靠近窗戶的座位上,居然還有心情嗑瓜子兒,自己嗑一個,再給貓嗑一個。

春巧在旁邊給霍顏倒茶,也和霍顏一樣淡定,還安慰道:“方先生您不用急,我們小姐手裏有錢呢!開業典禮那天,少帥給的東西随便拿出兩樣賣了,還不夠還聖元錢莊的錢嗎?”

霍顏卻面色一變,瞪了春巧一眼,“不要瞎說,那些東西可不能動。我留着有用呢。”

春巧不解,“阿顏姐,那些東西不換成錢,留着還能有什麽用?”

霍顏吃掉手裏最後一顆瓜子,拍拍手站起來,神秘兮兮笑:“你們到時候就知道了。”說完,就抱着貓溜溜達達地出門,竟是直接往如意樓去了。

如意樓的夥計們早就接到了徐班主的吩咐,只要以後看到霍家小姐往如意樓這邊晃蕩,必須立刻找人報信。守門的小夥計本來一直是提着心吊着膽,見霍顏安安穩穩地待在她那稱心樓裏,這才敢放松兩天,誰成想怕什麽來什麽。

老遠看到那小姑奶奶抱着貓溜達過來,守門的小夥計眼睛一瞪,趕緊往樓上跑。

徐金刀正陪着肖旅長在二層看戲呢,聽小夥計說霍顏已經到了如意樓門口,便将窗戶微微開了一道縫,只見霍顏抱着一只虎斑貓站在街上,也仰起頭往樓上看。

目光相對,少女忽然展開明媚笑容。

徐金刀心裏莫名一哆嗦。

緊接着,就聽少女氣沉丹田,站在如意樓門口扯開嗓子高喊——

“徐——金——刀!你——快——還——錢!”

徐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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