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皇帝也得忍
皇帝也得忍
彌月宴是在宮中設宴處的太池液上操辦的,離衛子夫所在的宮殿有一定距離,劉徹抱着劉挽出來,身邊跟着衛子夫。兩人說話的功夫,身後的宮人都急急忙忙跟上,沒有一個敢落下。
劉徹低頭掃過出了正殿不久再未哭泣的劉挽,眼中閃過笑意,他這女兒倒真是頗有靈性。
伸手摸了摸劉挽的小臉蛋,不意外又收獲劉挽一個笑臉。
劉挽的內心深受震撼,不是啊,為什麽啊?對,她并不認為自己是女孩就不好,架不住這個時代沒有人不想要一個兒子,哪怕是站在窦猗房的立場上,她難道考慮的不是以後的太子位,皇帝位?
陳皇後肯定是劉徹親親的表姐,她聽過聲音,沒能見着不假。正常的邏輯,哪怕是陳皇後确實生不出來,需要抱養一個孩子,第一選擇項的必是皇子。
額,是,劉徹膝下如今只有兩個女孩,劉挽作為第二個。
那,陳皇後又不是等不起。
劉挽絕不相信陳皇後不想努力生出一個她和劉徹的孩子,可惜,近親聯姻,哪怕兩人的身體都正常,不代表他們能有孩子。真要是有孩子,萬一不小心有遺傳性疾病,很多事都未可知!
想想劉徹的性子,陳皇後打的算盤是生出那麽一個孩子好讓自己得享榮華,也讓陳家不敗,架不住她嫁給劉徹至今,孩子孩子沒懷上,指望着将來。劉挽認為把希望寄托在劉徹身上的女人是沒有任何出路的。
扯遠了,長輩們的事不是劉挽該管的,她現在只想知道,到底為什麽窦猗房有心要把她交給陳皇後來養?對,她哪怕表現得有那一點點機靈意思,不就是沖人笑一笑嗎?算是特別之處,故而讓窦猗房下定決心,不管不顧也要當衆給劉徹壓力,讓他無論如何也要把她交給陳皇後來養?
劉挽滿腦子疑惑,萬分肯定一件事,在她所不知道的情況下必然發生了一些事,才會讓窦猗房下此決心!
可惜劉挽心似貓捉的一樣,滿心都是如何尋得一個答案,卻沒辦法。
啊!劉挽看着自己的小身板,想的是什麽時候她才能長大!
“往後妾當如何行事?”縱然得了劉徹安慰,衛子夫也須考慮另一個問題,她要如何應對窦猗房。
窦猗房,哪怕是劉徹對這位太皇太後也須客客氣氣,諸多退讓。遑論衛子夫。
Advertisement
大權在握的太皇太後,她的存在雖讓劉徹如鲠在喉,無奈劉徹羽翼未豐,無力撼動窦猗房,唯有退而求其次,才能保全自己。
“祖母并無精力。況且前朝諸事紛争,祖母忙得很。”劉徹如是接話,衛子夫明白了,接下來的日子想來窦猗房會沒有精力做某些事。
“陛下小心。”衛子夫叮囑一句,希望劉徹無論在做任何事的時候都不要過于冒進。
“我們希望陛下平安,陛下若是有用得着我們的地方,讓我們做什麽都可以。妾雖不解太皇太後為何獨獨對泰永看中,其中必有原由,倘若當真不能不聽太皇太後的話,請陛下莫要因為我們和太皇太後争執,以免陛下為難。”衛子夫聰明着,她明白局勢,望着劉挽的眼神依依不舍,卻為了大局着想,讓她最終不得不低下頭,為了劉徹而退讓,犧牲。
劉徹自是倍受安撫,堅定的道:“今時不同往日了,放心,朕自有主張。你的心意朕都明白,朕忍讓多年,不會讓朕的孩子也必須忍讓。”
衛子夫沒有細問其中原由。她跟着劉徹多年,該讓她知道的事,劉徹會讓她知道,不該讓她知道的事,衛子夫自覺不該多問。
劉挽聽着衛子夫的話,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麽劉徹會寵愛衛子夫長達十年之久。
被壓迫太狠,處處無法一展抱負的劉徹,他內心有憤怒,無奈,怨憤,偏他不能流露出半點。
當他遇上衛子夫時,衛子夫的相貌讓他歡喜,不争不搶,不吵不鬧,她雖然沒有能力幫助劉徹太多,卻可以聽着劉徹說話,在劉徹需要她的時候,她會力所能及去相助劉徹。
別說是劉徹了,換成哪一個正常的男人能夠不喜歡這樣一個女人。
好吧,劉徹有數,劉挽心中大石稍稍放下,凡起争論,千萬千萬別落在一個人的身上,尤其是她的小身板,她自問擔不起!
此後,劉挽繼續好吃好喝的養着,大她三歲的衛長公主,她這輩子一母同胞的姐姐,不難看出她性子像極了衛子夫,是個十分溫柔的性子,說話做事溫溫柔柔的,日常陪在劉挽身邊最多的莫過于這個小姐姐。
衛長公主不怎麽喜歡說話,三歲大的孩子能坐得定,一回一回的沖着劉挽笑,會拿玩具逗着劉挽玩,劉挽覺得,她一個僞兒童都未必能像她一樣。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在劉挽終于擡頭成功時,她也終于可以把周圍的環境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比起環境,必須是認人!
啊啊啊,漢武帝長得那麽帥的嗎?
還有她娘衛子夫,溫柔如水說的不正是她娘嗎?那嬌弱的容貌,盈盈一握的腰間。終于見到衛子夫的真容,劉挽也終于知道,到底是怎麽樣一個女人能讓劉徹一眼瞧着,當即寵幸。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色迷心竅就管不住下半身。
算了,劉挽別管心裏如何腹诽,也先瞅着衛子夫的臉多看看,再看看。
美人啊美人,看看多美的一個人,比起後世動刀動得面目全非的人造美人來,必須是純天然的瞧得更賞心悅目。
有那麽美的娘,瞧着自家姐姐衛長公主妥妥的一個小美人,以至于劉挽不禁的想,她是不是也成了一個小美人呢?
沒有人會不喜歡美人!色之,食之,性也。人性如此,劉挽也盼着自己能夠有一副好相貌。
可惜,劉挽沒辦法照照鏡子,實在也是因為如今的銅鏡壓根看不仔細,而且也沒有誰會抱着小小個的她去照鏡子。劉挽想自己去,不好意思,剛學會擡頭的她沒有這個能力。
她所不知,前朝暗湧四起,蟄伏多年的帝王看似在游玩狩獵,卻在旁人所沒有覺得的時候,身邊也彙集了不少人,且都是些志同道合之士。
素日裏看着不起眼,那是因為年輕的帝王沒有像剛剛登基時一樣,将自己的打算廣而告之。
誠然朝堂上看似還是支持窦猗房的人更多,這些人之所以跟着窦猗房,既是希望通過窦猗房完成他們的學說,何嘗不是企圖配合窦猗房擁有權利。
初初登基想要推行新政的劉徹奉行的是儒家那一道學說,一切都是跟朝堂上推行黃老之術的人相對的,百家争鳴的局面是怎麽造就的?不正是他們都将自己的感悟,常識總結出來?誰不想推廣自己的學說,讓自己的學說得到天下人的認可,為君王所用?
黃老之術做到了,而且對大漢的恢複起到一定積極作用。
結果到劉徹這兒,剛登基的劉徹即要否定黃老之術對大漢的不适宜。
那怎麽行?
誰都清楚劉徹一番新政目的何在,既要奪去被太皇太後窦猗房握在手裏的權利,也要貶去朝堂上依然喊着無為而治的人。
知,以窦猗房為首的一派斷然沒有放任的道理。
結果以支持劉徹改革的人以各種各樣的名義下獄劃上句號。
當年劉徹看着身邊支持自己的人,想讓他成為真正皇帝的人紛紛離他而去,或死或貶,他們都是為了他。他所遭受的煎熬自是不必說的,可他也明白,他不能怨,不能恨,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到他依然沒有折服,只是暫時避之鋒芒。
一避,劉徹就避到了現在,五年。
劉徹不是傻子,敗過一回的他必是要總結自己敗在哪裏了的。
窦猗房大權在握,又得底下的臣子支持,想要撼動在大漢統治多年的黃老之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得一步一步的來,慢慢的提拔起屬于他的人脈。
當年他大刀闊斧,明刀明槍跟人亮出刀來,以為他做的事利于大漢,他是大漢的皇帝,又已經行冠禮得以親政,必能夠得到很多人的支持。
結果卻在他的臉上狠狠的抽下一記又一記的耳光,讓他清醒過來,他想成為真正大權在握的帝王,斷不可能憑他坐在皇帝位置上,人們就會認可,就會讓他作為這樣一個帝王。他想得到權利,他須有自己的人,有這些人支持,他才能掌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