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取舍

取舍

相比于自家的祖母将視線落在朝中重臣身上,劉徹從底層開始。

最是讓人想不到的更是,劉徹将重心放在軍中将士上。

軍中。大漢上下不會沒有人知道,大漢多年來飽受匈奴之苦,劉徹無時無刻不思對付匈奴。可是想要對付匈奴,不會有人覺得想就可以吧?

大漢經過多年的休養生息,早已不是漢初時百姓多艱,無力對抗匈奴的局面。

然,劉徹何嘗不明白一個道理,想打匈奴有錢有兵依然不夠,他須尋一個大将,一個可以領導大漢軍隊橫掃匈奴的将軍。

額,又扯遠了。

窦猗房別管為什麽想讓陳皇後養劉挽,無論是什麽樣的原因劉徹都不答應。

朝堂上安靜多年,想想曾經劉徹任用的人是怎麽樣被人下獄的,多年的蟄伏,讓劉徹養了不少人,也網羅不少人的把柄。

平常時劉徹是不想動的,可是眼下窦猗房動的心思對劉徹來說,後患無窮,他不能眼睜睜看着陳家将來成為另一個窦猗房。

已然深受窦猗房之苦的劉徹,絕不會允許任何人用任何理由對他造成威脅!

因此,這些日子被參貪贓枉法,縱子行兇,強搶民田的朝中官員數之不勝,朝堂十分熱鬧。

劉徹也是個蔫壞的,一個個告上來的人,他瞅着也不管,一切事盡都交給太皇太後窦猗房來辦。

是以,窦猗房近些日子顧不上盤算把劉挽弄走的事兒。

劉挽會知道,已經是在她擡頭的時候,而且,窦猗房病了。

作為一個孩子最大的優點莫過于別人說話不必避着她,她一個孩子又不會說話,在她跟前嘀咕宮裏的事,不過是為了打發時間,看孩子也挺無聊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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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照顧劉挽的宮女八個,最年長的是一位三十來歲的老嬷嬷,最小的才七八歲,要說宮裏消息最靈通莫過于他們這些宮人們,畢竟宮裏上上下下都由他們照看着,什麽地方出什麽事兒,除了正主兒,就宮人最清楚。

別說什麽誰家誰人宮裏的消息封鎖得誰都探不出來,絕不可能。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何況窦猗房和劉徹相鬥的事滿天下的人都知道了,沒有人瞞,也不可能瞞得了,宮裏難免傳得沸沸揚揚。

“太皇太後都病了。”

劉挽豎起耳朵聽得仔細,也終于知道劉徹在她滿月那天說的,往後窦猗房不會再有精力管陳皇後養不養她的事算是怎麽回事。

默默的低下頭,劉挽尤其想說的是,劉徹怕是等這一天也等了不少時間了!

窦猗房都已經掌了那麽多年的權,臨到頭依然想給誰多争些好處。

何必呢?

如果說窦猗房念的是陳皇後是她外孫女,別忘了劉徹更是她的親孫子呢。

額,可能,或許,她那祖父劉啓算是窦猗房不怎麽喜歡的兒子?鬧得窦猗房總偏心大女兒和小兒子?

劉挽想到這兒,又覺得過于片面,皇家的人從來論的并不僅僅是所謂的親情,更多是利益。

窦猗房面對權利,加之大漢又是有了先例在的人,呂雉如何手握大權,讓呂家權傾天下,她就沒有一丁點同樣的想法?

有,就不得不想想辦法怎麽把權利全握手裏。

權利,都是此消彼長的。窦猗房握着的權利越多,身為皇帝得到的權利越少。

等到劉徹作為大漢的皇帝後,窦猗房已然完全控制朝堂,令劉徹無法與之争鋒。

她記得史書記載剛剛登基的漢武帝劉徹就跟自家的親祖母扛上過的,最後以他失敗告終。

至此劉徹蟄伏,應該是好些年沒有管國家大事,也沒有做一個皇帝該幹的事。

當然,這一切都是明面上的,實際作為一個有着雄才偉略的帝王,他不過是明白了自家祖母不好對付,因此選擇避之鋒芒,在沒有能力和窦猗房抗衡前,他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忍耐,看看作為帝王都不可避免同樣的事。何況普通人?

劉挽感慨于劉徹曾經不容易,再到今天動手,他是因為她動手的嗎?

劉挽很有必要提醒自己,她不應該把自己看得太重。無論窦猗房因為什麽原因想讓陳皇後養她,對劉徹來說,他會動手對付窦猗房,只能是因為窦猗房的作為越發讓他無法忍耐。

皇帝該有的權利,天下的權利,劉徹怎麽可能不想收回來?

聽了一番八卦的劉挽長長一嘆,從宮中們的只字片語中不難看出,劉徹此番出手效果不錯。

“太後。”劉挽一個人努力翻身,腦子沒有閑着,讓她意外的是,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聲音。

太後呢!劉挽的祖母,當今大漢的太後王娡。

相比于太皇太後,王娡的存在感很弱,縱然王娡也不是沒有權利,架不住窦猗房在上頭,她也得對着太皇太後恭敬客氣,伏小作微。王娡其實更像是在窦猗房和劉徹之間作為兩頭哄,兩面騙的那一個!

嗯,不過,王娡從來沒有要來看看她的意思,今天怎麽來了?

劉挽趕緊躺下,盯着前方,一眼瞧見王娡一身綠白相間的曲裾長袍走了進來,在她身後跟着的是衛子夫。

“都起來吧。”王娡停下将人都喚起來,眼神沒有任何遲疑的落在劉挽身上,明顯沖的是劉挽來的。

額,劉挽滿腦子問號,她一個不會說話的孩子,啥也幹不了,從她出生以來對她不好奇,也沒有想多看她幾眼的大漢太後,她的祖母突然來瞧她,怎麽的?

“讓乳母抱着她,跟我走一趟。”王娡雖然不知劉挽想法,已然開口道明此番目的。

“太後是要?”衛子夫別管怎麽樣,對于女兒将被人抱走一事,縱然是孩子的祖母,她也該問清楚?

“太皇太後想見見她。”王娡直說,衛子夫眼皮直跳,這些日子前朝鬥得不可開交,內宮倒是平靜得很。饒是如此衛子夫也不敢怠慢,哪怕眼下王娡親自前來要将劉挽帶走,從心底裏衛子夫是不願意自己的孩子抱到企圖未明的窦猗房身邊的。

“太後。”衛子夫一聲輕喚,既有着不得不聽令的乖巧,又帶了幾分乞求。都是為人母的人,衛子夫希望王娡可以幫幫她。

劉挽??怎麽好好的又來了!窦猗房想幹嗎?王娡又想幹嗎?

王娡回頭望向衛子夫道:“想當年,原本先帝的太子就不是徹兒,你曾聽聞?”

提起往事,衛子夫一怔,随之溫順答道:“妾曾聽聞。”

“太子劉榮之母栗姬是個目中無人的人,以至于連館陶大長公主都不放在眼裏,并不願意接受館陶大長公主的示好。加之她是個不能容人的性子,先帝有心托孤,她卻面露不色,為先帝不喜,最終太子被廢。”王娡縱然得知衛子夫也曾有所耳聞,大致将某些事道來,目的何在,衛子夫不蠢。

“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當有取舍。不過是個女兒罷了。你若堅持不應,想想徹兒,你要讓徹兒陷入不孝的輿論中?要知道徹兒有雄才偉略,落人口舌,于徹兒行事全無益處。”王娡用不着細說,此話已然是在敲打衛子夫,衛子夫是要好好的想一想,她究竟要不要取舍,以助劉徹一臂之力。

衛子夫顯得有些緊張,小聲道:“陛下讓妾聽他的。”

哎喲,劉挽本來對王娡來此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事實證明她沒有猜錯。王娡咄咄逼人,用自己答應劉嫖娶陳皇後,把劉徹扶上太子之位為例子,無非是要讓衛子夫學着點,萬不能忘記,她最該為之着想的人是何人。

衛子夫自明了當為劉徹着想,然而衛子夫也知道一點,在劉挽的事情上,劉徹早已有言在先,衛子夫萬萬不能私自作主,反而做出不利于劉徹的事。

劉徹倘若想把劉挽交出去,會告訴衛子夫。

“難道你就不能主動為陛下做些事?”衛子夫看似怯懦卻堅定的答案出乎王娡意料,王娡有些惱怒,出言喝斥一聲,讓她腦子靈活一些。

“陛下曾告誡妾,該讓妾做的事他會吩咐,陛下不想讓妾做的事,妾不可自作主張。妾并非要忤逆太後,只是陛下沒有吩咐,妾萬萬不能自作主張。”衛子夫輕聲而堅定的表态。

王娡目光淩厲的望向衛子夫道:“如果我非要把人帶走呢?”

“妾請太後顧念陛下,莫讓陛下兩難。”衛子夫言罷已然跪下,将王娡造就的局面,全都推給王娡。

王娡打着不希望劉徹兩難的局面,讓衛子夫先一步将劉挽交出去,避免劉徹和窦猗房起沖突,也無須劉徹失信衛子夫。

一番算計顯得處處都為劉徹好,讓衛子夫無法拒絕。

對,衛子夫不能不為劉徹好,可是,将自己的孩子奉上,換得利益,試問劉徹能容嗎?

須知衛子夫在宮中的倚仗從來都是劉徹,倘若此時的衛子夫背着劉徹把劉徹費心保下的劉挽雙手奉上給王娡,難道不是衛子夫在舍棄劉挽?也在舍棄劉徹之前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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