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秘密
秘密
無論是哪一顆懷疑的種子一但在劉徹心裏種下, 一時半會不會怎麽樣,将來某一天,某一個點, 極有可能爆發出來, 衛家面臨的将是天子之怒, 彼時......
“我沒人。”衛青一句話, 他相信劉挽懂得。劉挽無奈的攤手表示,她沒有人。
正是因為缺人,劉挽只好同衛青提出,希望自家舅舅助她一臂之力, 從而忽略衛青方才所指的潛在問題。差點她把衛家坑了。
“公主最親近的人該是陛下。無事不可對陛下所言。陛下對馬邑之謀雖然憤怒,陛下所恨的并非聶家人, 公主心存仁慈, 只想知道聶家人的結局,并無他意,陛下不會疑心。”衛青和劉挽分析着, 也是希望劉挽養成凡事多靠着劉徹的習慣,哪怕他們都知道, 劉徹這個為君為父的未必可靠。
劉挽是如何也沒有想到,衛青突然開始教她如何同劉徹的相處之道。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呆滞的并無回應。
衛青以為劉挽沒有聽明白,幹脆說得越發直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陛下能給我們的, 也能收回去。”
得,劉挽明白了, 自家的舅舅十分清醒,不僅是對自己有自知之明, 對劉徹也有一定的認識。
他太知道劉徹是什麽樣的個性了。為此,每走一步皆小心謹慎。
也就不怪歷史上的衛青能夠得到善終。
雖然在霍去病去後的十餘年裏,劉徹明明還想打匈奴,卻不敢再用衛青。當時的衛家已然權傾朝野,衛子夫是大漢的皇後,生下的兒子劉據是大漢的太子。衛家一門五侯,再用衛青,劉徹不怕無人壓得住衛青?在他手裏依然有一個失控的外家,令大漢再次陷入外戚專權的境地?
劉徹一回一回的受盡外戚專權的痛,無論是誰都休想再觸及他的底線,任何人膽敢打大漢權力,以為能夠專權,企圖動搖他的江山,他的權威的人,他都不會允許他們存在。
一切,并沒有發生,衛青卻已然看破,明了劉徹的為人。早早已然先一步做到謹慎小心,劉徹不想讓他碰的事,他一概不碰。
劉挽默默低下頭,虧得她自問對劉徹有所了解,聽聽自家舅舅的話,她不應該為之慚愧嗎?
“舅舅,我記下了。”劉挽連忙向衛青保證,人沒有有什麽關系,她沒有的人,可以順勢向劉徹要呢。想必劉徹不會吝啬于施恩于人,以表明對于忠于大漢,和有損大漢的人都是什麽樣的态度。
衛青很是欣慰,劉挽明白了是一件好事,暫時對衛子夫來說,三個女兒裏,相對能夠改變衛子夫處境,有助于衛子夫的人是劉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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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衛青希望這樣的局面能夠繼續保持下去。像劉挽這樣聰明的孩子,得劉徹之心,對衛家或者衛子夫本人都是一件利事。
劉挽受教,尋着一個合适的機會,劉挽在劉徹面前提起聶壹,不意外看到劉徹稍變的臉色。
“聶壹先生為大漢而死,馬邑誘敵雖然失敗,非他之過。先生慘死匈奴人手中,是不是應該派人慰問他的家人,以示父皇對忠于大漢,為大漢舍身忘死之人的重視?”劉挽輕聲說來,顯得有些悶悶的,畢竟聶壹死了,為大漢而死的。
然而讓劉挽沒有想到的是,劉徹卻道:“聶壹沒有死。”
此話落下,劉挽半響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驚嘆的望向劉徹。
劉徹目光幽深的道:“縱然他沒有死,聶壹也只能死了,世上再無聶壹。”
!!!這句話透露的信息略多了啊!
聶壹沒有死,但對外卻人人都知道聶壹死了,為此,為此世人皆贊聶壹大義,對他多有歌頌,劉挽何嘗不傷心。既為這樣一個大義之人死在匈奴手裏,也為馬邑之謀失敗得如此兒戲。
結果劉徹告訴她,聶壹活着,活得好好的,她別操那個心了。
當然,劉挽更不會忽略劉徹言語中的另一個信息,聶壹雖活着,世上卻沒有聶壹了。劉挽想到了兩個詞,改頭換面,改名換姓。
“将來若是有機會你們或許會見着,畢竟如果不是你,他确實死了。”劉徹沒有錯過劉挽張大嘴巴驚嘆望着他的表情,劉徹願意放過聶壹一馬,是因為聶壹并無過,犯錯的人是他大漢的将士,已經有人為他們誘敵而出,大漢的将士卻不敢出擊,只能眼睜睜看着匈奴人跑了,哼,誰之過?
劉徹本來不怎麽把聶壹當回事,架不住劉挽求情,也罷,不過是一個人而已,活着或者死了,純屬看劉徹怎麽想,站在劉徹的立場,活着的人有活着的用法,死的人也有死的用法。
聶壹此人也算聰明,他知道自己活着并不是一件好事,因而死裏逃生之後,向劉徹進言,且讓聶壹死了吧!
劉徹沒有拒絕的理由,在他看來聶壹确實也該死的好。他死了,許多事劉徹做起來相對會更順手。
于是,聶壹就這樣死了。
劉挽想要捂臉,末了又想起是在劉徹的跟前,捂臉什麽的,大可不必。
“還有別的事?”劉徹注意到劉挽的動作,并不怎麽在意,反而低頭問上一問,想知道劉挽還有別的問題嗎?
沒有沒有!劉挽頭搖得跟潑浪鼓似的,力證她什麽問題都沒有了。
“父皇要叮囑你一句。”劉挽是沒有什麽話想說了,劉徹有。
撫過劉挽的頭時,瞧着劉挽一臉你說,我認真聽的樣兒,劉徹輕聲道:“一條人命罷了,不值得你記挂在心上。”
啊!劉挽驚嘆無比,沒有想到劉徹要跟她說的竟然是這樣的話。
“記住了?”劉挽的錯愕劉徹看在眼裏,萬萬沒有想到劉徹像是生怕劉挽沒有聽進去,又再叮囑。
劉挽瞧見劉徹鄭重的面容,跟劉徹讨論對生命的尊重有用?
不,完全沒有用,劉徹并不是一個願意聽劉挽講大道理的人,就劉徹一副要跟劉挽好好說道說道,最好別再把別人的命當回事的态度,劉挽要跟劉徹争執?
此時此刻劉徹所需要的并不是争論,而是聽話認可。
反正無論劉挽想幹什麽,事到臨頭劉徹有功夫管?她只管做她認為對的!
“記住了。”正好,劉徹要劉挽回的是記住與否,又不是讓劉挽做到。記住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劉徹滿意的又摸了摸劉挽的頭,“今日學什麽?”
好的,轉移話題更是劉挽求之不得的,趕緊說起今天和霍去病上課都學了什麽。劉徹望着劉挽的眼神越發滿意了。
自打和劉挽一道聽完董仲舒的課開始,劉徹就養成了每日問起劉挽學習進度的習慣。不難看出劉徹的驚嘆,劉挽認真學習,又能學以致用,融彙貫通,哪怕劉徹自認為自己夠聰明,也不得不驚吧于劉挽的學習進度。
從那以後,劉徹更喜歡問劉挽的學習進度了,再沒有看着一個孩子漸漸長成更讓劉徹高興的事。
“父皇,今天先生給我們講《詩》了。”劉挽提起這兒,話剛說完,霍去病已然沖了進來道:“陛下,能不能跟先生說說,讓他們以後別給我們講《詩》。天下未安,何談兒女私情。”
哈哈哈,劉挽瞅着霍去病一副不憤不滿的樣兒,沒能忍住笑了。
霍去病瞪了劉挽一眼,“你喜歡聽《詩》?”
這個,這個,劉挽倒不至于不喜歡聽。
“你喜歡聽還把先生給氣着了?”霍去病補上一刀。
是的,劉挽今天把某些先生氣得不輕。
劉徹挑挑眉,饒有興趣的望向劉挽,給劉挽上《詩》的課,先生倒是氣着?得多不可思議。
“聽課是一回事,認不認同先生所言分明是另一回事。”劉挽立刻搖頭晃腦的接過話,沒等劉徹細問,劉挽已然抱住劉徹的腿道:“父皇,如果您在努力的想方設法對付匈奴,有一個人明明有能力幫您對付匈奴,他卻只站在一旁彈琴表示對您的支持,您要這樣的人嗎?”
必須肯定的不能要!
劉徹想都沒想即回答道:“不要。”
“先生今日為我們講《詩》論起一個女子采野菜的姿态迷住了一位郎君,郎君于是向女子彈琴表白。先生以為女子不解風情,男子如此愛慕于她,她卻只顧着采野菜。”劉挽将今天講課的先生表态的意思道來,霍去病在一旁已經道:“閑的!”
不知說的到底是先生,亦或者是《詩》所指的男子。
劉徹稍稍一頓,如何也沒有想到劉挽後面有這麽一大段等着他。
“可不是閑的。吃飽喝足的人才有閑情逸致撫琴示愛。那位女子須以采摘野菜為生,她需要的從來不是什麽撫琴示愛。就好像父皇一心要打匈奴,有人非要攔着不讓,說什麽有更好的法子應對匈奴,他們說的那些話能聽的嗎?”劉挽又把劉徹的志向扒拉出來,劉徹......
他可以這麽給劉挽當例子的嗎?怎麽聽來怎麽不對!
霍去病已然回道:“想要匈奴老實,非把他們打得丢盔卸甲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