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讨權
讨權
沒有人希望自己只是作為一個逗趣的存在, 哪怕劉徹因此提拔了她的家人,連同她的外甥都十分寵愛,寄以厚望。然衛子夫很清楚的知道, 她所能倚仗的只有劉徹, 一但為劉徹所不喜, 她如今所擁有的身份和地位都将化為虛有。
不是衛子夫不想讓自己有所倚仗, 而是衛子夫瞧着劉徹對窦猗房以及王娡的态度,明了他不喜歡內廷的人和外朝來往甚密。
衛家因為衛子夫一個人的原因,得到的太多了,她的長姐衛君孺嫁給太仆公孫賀為妻, 公孫賀亦因此更受親信;二姐衛少兒因與陳掌有私,劉徹便召見陳掌使其顯貴, 衛少兒也嫁入陳家;公孫敖因與衛家親近而受益;衛青更不用說了, 這些年節節上升,算得上是劉徹的寵臣。
有人會覺得衛家聯親都不錯,衛子夫也無須想得太多, 再害怕自己被棄吧。
對,衛家看似顯貴了, 實則呢?說句不好聽的話,衛家人也好, 衛家的親戚們也罷,誰有真正能立足于大漢的功勞了?
他們所有人的身份地位都是劉徹所賜, 一但劉徹生出不喜, 也可以随時奪去!
要說如今的衛子夫最希望的莫過于衛青能早日立下戰功,唯有在戰場上實打實拼出來的功勞, 才能成為支撐起衛家的地基。将來不管衛家怎麽發展壯大,地基穩了, 房子就塌不了。
當然,看着眼前的劉挽,想要出擊匈奴,想要上戰場,想要練女兵,想要掙錢。為此,劉挽可以和劉徹據理力争說服劉徹,何嘗不是讓衛子夫也看到了希望。
如果可以,衛子夫确實不希望劉挽一個女子奔着為大漢守衛邊境,出擊為目标。衛子夫勸過劉挽多次,只希望劉挽能夠健康快樂的長大足矣。
可那一條路是劉挽所拒絕的。
到如今劉挽已然明明白白的告訴劉徹和衛子夫,以前的大漢公主怎麽樣她不管,她此生以守衛邊境,為大漢開疆辟土為目标,為此她可以不畏艱辛,排除萬難。
重點是,劉徹已經同意。
劉徹同意的事衛子夫根本不可能說不。
知曉劉徹畢生所願的人,想要成為劉徹的阻礙,劉徹絕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情。
“不錯。”劉徹聽着衛子夫的話,望着劉挽是越看越滿意。伸手撫過她的頭,“人給了你,能不能讓人為你所用也是對你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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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醜話說在前頭?
“那父皇也得給我換人的權利。連您的命令都敢陽奉陰違的人。他不當回事的可不是孩兒。”劉挽能不知道怎麽先把事情的性質定下?人劉挽自問不會管不了,也得有一個前提,劉徹絕不能偏袒人。
“你是要用朕收服人為你所用?”劉徹聽明白劉挽的打算了,劉挽攤手肯定的道:“不應該嗎?狗都懂得仗人勢,何況像您這麽聰明的女兒?不懂借您的勢,您得問問我這麽些年到底都學了什麽。”
!!!劉徹算是長見識了,狗仗人勢也能成為劉挽要借勢的理由?
衛長公主何嘗不是瞪圓了眼睛,狗仗人勢是罵人的話吧!為什麽從劉挽的嘴裏說出來反而是一個極好的例子?是她多年來學的知識出問題了嗎?
劉挽不管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引得劉徹和單純的姐姐都懷疑人生了,只與劉徹要權道:“父皇,不聽話的人不必用,尤其是讓他幹什麽他都不肯幹的人對吧。”
劉徹算是瞧明白了,他這個女兒霸道的性子像極了他。
“對。人給了你,不聽話換了就是。連聽話辦事都做不到的人,留之何用。”劉徹給了劉挽肯定的答案,劉挽馬上道:“父皇給了我權,那只管瞧好了!孩兒一準得讓您知道,您多年的心血絕沒有白費。”
劉徹很是喜歡劉挽自信張揚,好像世上沒什麽事能難得住她的樣兒!
“朕瞧好了!”
啊啊啊!劉挽等了多年,終于是讓她等到她出手的時候了。六年的努力學習,六年的艱苦奮鬥,想起來都想要抹一把辛酸的淚。
于是,劉挽也不說拖到什麽時候,練兵是要小錢錢的,劉徹都挑明說讓她自己掙錢自己練兵,要說大漢朝如今最賺錢的生意莫過于鹽鐵了。重點何嘗不在于這兩個行業竟然都允許私營。
鹽是生活必須品,偏如今的制鹽之法只會煮。
問劉挽怎麽會知道制鹽的法子?
《天工開物》了解一下。何止是制鹽的法子,連同耕種織布,火/藥等武器的制作,這本書都有。不巧得很,劉挽喜歡看這本書,于是乎,劉挽差的是一個可以拿來當借口,把這些工藝弄出來的機會。
啊,對,還有紙,紙!
《天工開物》是明朝科學家宋應星不為功名傾盡心血所著的百科全書,上面記載了華夏數千年的手工藝制作法的結晶。明朝啊,在明朝後期資本主意已然萌芽,當時的華夏更是手工藝最先進的時代。拿《天工開物》的內容來試驗制作出各種各樣的工藝,劉挽用得着操心會沒辦法掙錢嗎?
因此,墨家的人一定要找到。有了最擅長手藝的人加持,以後別管在劉挽的引導下做出什麽樣的東西,劉挽都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所以劉挽非常有必要找到墨家的人,否則好些事她沒辦法開展。
劉徹給劉挽喚來的沈賓,他是護軍将軍,負責皇家和宗室的近衛事宜,統轄禁衛軍,算是一位極得劉徹信任的人。
武藝方面,劉挽有幸見過,從衛青的嘴裏得知,這位是高手,護衛劉徹,此人的本領極為不錯。
劉挽跟沈賓素來沒有交情,無非是在劉徹那兒碰個面,一個見了公主見個禮,劉挽點個頭,相互臉熟,要說更多的交談絕沒有。
劉徹将人喚來,吩咐道:“近些日子你領禁衛軍聽泰永公主安排。”
沈賓是個三十來歲留着大胡子的人,身材高大,手背上有一條長疤,聞劉徹的吩咐,微微一愣,随後又應下一聲是。
劉挽聽着連禁衛軍劉徹都給她調動用人,露出歡喜的笑容。
“父皇,要說對長安最了解的可不是禁衛軍的人。沈将軍他對長安所知幾何?”劉挽高興之餘也得将問題提出來,劉徹樂了,他這女兒老練得不像樣!
“沈賓,公主問你呢。”劉徹将問題丢給沈賓,沈賓一眼瞥過劉挽後答道:“公主想找什麽人,只要在長安城內的末将都能找到。”
劉徹沖劉挽揚起眉,似在無聲的說,這樣的人如何?
點頭,點頭。劉挽必須要給劉徹一個肯定。
那有什麽事說吧,人說過的話到底行不行,她試過就知道。
“長安城裏找一個墨家能管事的人,不管你用什麽樣的辦法,我有事跟他們聊聊。”劉挽也直接,開門見山的提要求。沈賓震驚擡頭,滿臉的不可置信。
劉徹在聽到那句要跟他們聊聊時微擰了眉頭,随後又丢開了。
難道劉挽不跟對方聊,墨家的人能聽到劉挽的名號就對劉挽客客氣氣?別逗了。怎麽可能。
真要是這樣劉徹還需要為墨家的事操心?
縱然知道劉挽那麽做有一定的風險,跟着劉挽的人也不至于連劉挽都護不住。劉徹的心裏依然有些擔心。掃過沈賓一眼,無形中的壓力讓沈賓一凜,連忙道:“末将會在三天之內給到公主消息。”
三天!劉挽眼睛蹭的瞬間亮了,啊啊啊,辦事那麽靠譜的嗎?
“好。”劉挽相對滿意的點點頭。
劉徹補上一句道:“朕将公主交給你,不得讓公主有半點閃失。”
哎喲,劉挽本沒有當回事,風險和回報素來都是成正比的,想着好處又不想冒一絲風險,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可是劉徹特意叮囑一句,劉挽抱着劉徹的胳膊道:“父皇最疼我了!”
迷魂湯灌得劉徹是無奈之極,揮手讓沈賓退下,問上一句,“你是在宮裏等消息還是去上林苑?”
“去上林苑,三天的時間沒準我都能學會騎馬了。時不我待。”劉挽想都不想的回答,劉徹在此刻有一種煽自己一記耳光的沖動,他就不該問。
“娘,我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劉挽全然無所覺,揚聲問起衛子夫。
衛子夫聽着劉徹和劉挽的交談,心裏是七上八下的,既怕劉挽有個閃失,又怕拂劉徹的意,惹他不高興。
結果劉挽渾然不知衛子夫內心的糾結,反而急于捉緊時間去上林苑。
“陛下。”衛子夫憂心忡忡的喚了一聲,劉徹揮手道:“心都跑了,人是留不住的。随她去吧。”
瞅着劉挽歡快讓人收拾行李的樣兒,喊着一切從簡,可見有多迫不及待想去上林苑。
“墨家的人?”衛子夫最擔心的必須是劉挽要尋墨家人,而且要跟墨家人見面的事兒。劉徹安撫道:“墨家的人倘若當真膽大妄為到敢傷泰永,朕必讓他們從此絕跡。”
當着劉挽的面劉徹不會給劉挽太多的底氣,劉徹是看出來了,劉挽膽大包天,看她的架式沒什麽事她不敢做,故而必須防着點。
衛子夫聽着稍稍放心,劉徹從不說大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