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擇而學

擇而學

聽, 是可以聽一聽,劉挽有言在先,她和姐妹們不一樣, 姐妹們能跟女先生們焊死, 她絕對不行。

衛子夫怎麽想的呢, 她始終覺得劉挽是女子, 既是女子,不如還是多學點女子該學的東西。

“娘覺得什麽叫女子該學的東西?洗手作羹?養蠶織布做衣?持家育兒?”劉挽聽着衛子夫的話并不意外,別說現在了,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紀, 有多少的家長不都存在的所謂的性別固定思維?認為操持家務,養兒育女都是女人的事, 男人只須在外打拼事業。

說得好像女人拼不起事業似的。

重點更是, 女人成為男人們的後盾,到頭來男人們功成名就,多少又開始嫌棄女人黃臉婆, 認為女人跟不上時代,帶不出門了?

扯遠了扯遠了。劉挽只陳述一個重點, “所謂女子該學的東西,男人該學的東西, 都是男人規定的,男人只會做利己的選擇。一味壓制女子, 把女子固定在內, 說什麽女子當持家有道,當照顧家庭, 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一直高高在上, 一直有人為他們付出,犧牲,甚至他們根本不需要考慮回報。”

衛子夫聽得心頭直跳,有心要提醒劉挽不許亂說。

劉挽道:“娘放心,我知道這些道理也沒打算去跟誰理論,連在父皇面前我都只字未提。我只是想跟娘說,男人規定女子們走的路,讓女子學的內容,我會聽,并不會如他們所願。沒有什麽是男人能做,女子不能做的事。臨大事前,比的是能力,是這裏。”

指着腦子,劉挽堅定無比的告訴衛子夫道:“娘希望我像普通的公主一樣,一生喜樂安康,無憂無慮,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我的人生,我的命運,我希望能夠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想要做到這一點,我知道我需要比一般人更努力,将來我要走向那條路也會需要付出比別人更多。再辛苦,再累,既然是我的選擇,我無悔。希望娘能夠支持我。”

衛子夫怔怔的凝望着眼前的劉挽,稚嫩的面容上卻有一種韌性,她不是不知道劉挽的努力,只是衛子夫原以為那不過是孩子之間鬧着玩,劉挽未必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但劉挽是公主,劉徹又喜歡她,她有選擇的機會,衛子夫也就不禁由着劉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選先生教導她們姐妹的事算是劉挽的建議,衛子夫原以為劉挽也想回歸正常了,會和姐妹們一道學着一些女子該學的技能。

結果劉挽反而清晰無比的告訴她,她會了解,但不會花精力去學習,在她這裏,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衛子夫伸出手撫過劉挽的頭,并沒有想要強制要求劉挽聽話,順從她的意思,溫聲細問:“你果真想好了嗎?你是知道的,前路多艱,娘或許根本幫不上你。”

是的,作為一個母親衛子夫最害怕的莫過于當劉挽發生某些事情的時候,她作為一個母親卻無能為力,完全幫不了劉挽。

“娘只要心裏支持我就夠了。我也想保護你們,而不是只能讓你們保護我。”劉挽分外認真的告訴衛子夫,希望衛子夫大可不必太擔心,她要走的路,她會自己往前走,不用誰來幫她鋪路。

“雖說是父皇和娘選的先生,我也得看看她們怎麽樣?我可不希望她們把姐姐和嘉兒教傻。”是的,這才是劉挽願意去聽課的理由。

讓人進宮教導衛長公主和劉嘉,那是希望能把她們兩個教導出色,将來能有自己底氣,并非要把人教傻。

眼下的大漢和後世差別很大,畢竟劉徹剛剛才推出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不久,很多儒家的思想并沒有滲入人們的思想,因此儒家的種種思想對人的禁锢并不嚴重。

誠然女子的地位是居于男人之下,可是參考大漢的情況便可知,這可是出過一個又一個女主專/制的王朝,王朝掌權作主的是女人,女人的地位其實算不得低。

更別說大漢的公主在館陶大長公主那兒就是出了名的驕縱,到平陽長公主,同樣也是深得皇帝信任,地位無人敢犯。

嗯,對,沒錯,劉徹對這兩種情況都有不滿,恨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能老實。

可是,女子好權就有錯嗎?不,錯的分明是那樣一個女子能不能準确的審時度勢,做出最有利于帝王的選擇。

別的人就不用說了,劉挽難道不是在一步一步的試探着劉徹對于女子摻和事情的底線,事實證明只要是對劉徹有利的,在那一刻,為他分憂,能為他争利的人是男是女全然不重要。

所以,利益才是人和人之間最堅固的關系。

這一點,劉挽希望有人能教會衛長公主和劉嘉。

父皇是她們的父皇不假,卻不會只是她們的父皇。如今宮裏除了陳皇後外就只有一個衛子夫不錯,大漢的宮廷不會一直是這個樣子的。

陳皇後被廢是因為用巫蠱之術,至于大概的時間,劉挽是記不清。

不過上回陳皇後鬧的巫蠱之術,怎麽說呢?劉徹是有意為之,那是明擺着在護陳皇後,由此可見陳皇後在劉徹這兒還是有一些份量的。

加上這些年陳皇後和劉挽、霍去病上課上得多了,陳皇後和劉徹的關系以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好,越來越好。劉挽敢說,這裏頭要說不是陳皇後有意為之,她一個字都不信。

所以,還會有陳皇後因巫蠱之術被廢一事嗎?

劉挽不禁也想起剛回宮被人告知,陳皇後和劉徹又大吵了一架,劉徹相當的生氣,事起之因還是因為劉挽。

剛回宮的劉挽很是為自己而冤。

怎麽的,怎麽的,她一個在宮外的人都能影響陳皇後和劉徹?別把她的影響力說得那麽大!

心裏吶喊是可以,說出口,劉挽沒有這個機會。

同時劉挽也意識到,好像,有一些事總往預定的結果走去,哪怕有人已經做出努力,依然無法改變。

一瞬間劉挽驚出了一身冷汗。是的,劉挽想到霍去病,想到衛青。

“泰永。”劉挽想得入了神,臉色還不好,衛子夫有些拿不準的喚着劉挽,也讓劉挽終于反應過來,為方才一閃而過的念頭驚心的同時,劉挽并沒有打算和衛子夫細說。

“娘。”劉挽喚一聲。

衛子夫有些擔心的望着劉挽,劉挽已然沖她一笑道:“沒事,我就是想到一些事沒辦好,您別擔心。我去看看幾位先生的課上得怎麽樣。”

額,衛子夫總覺得劉挽的語氣不太對,怎麽能說去看幾位先生的課上得怎麽樣呢?

可一想劉挽對先前教她的五經博士,嗯,課講得不好的一律要求劉徹換掉,偏劉徹一味縱着她,絲毫不認為她挑先生們的毛病有什麽問題。

如今劉挽用一樣的态度審視剛入宮的兩位先生,也沒什麽問題是吧!

衛子夫不确定的想。劉挽已然起身走得沒影,思來想去,衛子夫不得不囑咐身邊的人道:“你跟着去看看,要是泰永公主有什麽不對及時拉着點。”

被衛子夫突然委以重任的人睜大了眼睛望向衛子夫,如實的答道:“夫人,奴拉不住。”

非常的有自知之明。

衛子夫只覺得得頭痛,終是道:“算了。”

連跟五經博士劉挽都能論上一論,還能讓劉徹支持,她為女兒操心太過也是無用,随了她去吧。

劉挽其實已然上完了五經博士的課,自打霍去病不肯再上課後,五經博士們日常除了給劉徹講講課外,也就只給劉挽上了。

偏劉挽一天天的時間排得滿滿檔檔的,以至于本來卯時過半上課的五經博士們,不得不随着劉挽跟劉徹打了申請,改成辰時過半上課。

用劉挽的話來說,她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睡不夠她就會長不大,長不大她就會變蠢。

辛苦學習是為了變聰明,不是為了變蠢的,本末倒置是不可取的。況且她早起得練功,練完功後再上課正好!

劉徹有幸看過劉挽做的計劃書,因此很是确定劉挽沒有丁點偷懶的意思,單純只是為了配合她的時間才要求五經博士的課往後推一推。

反正他們只給她一個人上課,晚一點又有什麽關系,又不耽誤他們什麽事。

聽着認為極是有道理的皇帝陛下能再拒絕嗎?

不能。

五經博士們不是沒有抗議,劉徹甩出劉挽一天下來的計劃書,就問問他們改一改這上課時間有什麽問題嗎?要是都不樂意,他換個樂意的來。

怎麽叫換個樂意的來呢?也就是說他們要麽配合,要麽滾蛋。

好不容易才擠進宮來的人,樂意滾蛋嗎?

争取他們的權利争不過,他們就不得不乖乖的聽從。

從那以後,劉挽上課的時間也就變成了上午辰時過半,而且只上一個時辰。

沒辦法,一個時辰可是兩個小時,劉挽覺得自己能坐上兩個小時已然很是厲害,一個時辰學下來,全年無休的,她能學到的東西必不會少。

可是,這樣的時間是劉徹給劉挽的特例,日常宮中上課,那是要将近午時才會下課,所以劉挽摸着過去看看姐妹們上的課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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