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師,您在看吧

老師,您在看吧

藍星現在是剛入秋,不算冷,涼風卷過來,只覺得舒爽。

在藍星最大的市政府醫院門口,擠滿了記者與湊熱鬧的人群,他們将一個右手還吊着石膏繃帶的年輕人圍在中間,數十個話筒擁在他面前。

年輕人戴着一頂軍官帽,一襲熨得分外勻稱平展的軍綠色少将軍服,胸口挂着一枚嶄新的胸章,在攝像機的攝影之下,一直泛着刺眼的光。

記者們七嘴八舌地問話,年輕人挑着一些不足輕重地問題回應。

他有一雙看起來極其好看的眼睛,眉弓較高,眉眼深邃有神,骨相特別優越,盡管右臉顴骨處還貼着膏藥,但并掩飾不了他的好看。

他唇尾天生勾着笑意,面對記者過于刁鑽的問題也是避重就輕,侃侃而談,看起來很有教養。

“陸訣少将,請問您是否覺得您的老師對您太過嚴苛了?竟然讓您獨自前往圖萊星戰鬥。”突然間,一個戴眼鏡的女記者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這也是衆多記者最想問的問題,話音剛落,連警衛都控制不住的場面,竟然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陸訣聽罷,只垂下眼,眸珠深邃了一些,半響不作聲,風卷着陸訣的衣擺,呼呼作響,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從這位少将身上嗅出了幾分落寞的味道。

許久,鏡頭面前的他終于慢慢地擡起了頭,他先是不留痕跡地瞥了那個記者一眼,然後目光直直地看向了正對着他的鏡頭。

這種一眼将人望穿的眼神,不似在鏡頭面前展現自己,倒像是在透過鏡頭看某個人一樣。

只見他慢慢啓唇:“老師您在看的吧?我活着回來了,不知您是否還記得,您送我走的時候我對您說的話嗎?”

他嗤笑了一聲,露出一顆鋒利的犬牙,場上的人紛紛屏住了呼吸,心裏卻在猜測是否是上将與少将反目成仇的戲碼,倘若是這樣,那這就将成為藍星最大的新聞。

“我說等我活着回來,我一定……”陸訣言至于此,他又滿不在乎地笑了一聲。

只見他用口型補充了後面未說完的話:‘艹,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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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衆人一齊發出一道戲劇性的驚呼,皆為陸訣少将未說完的話感到惋惜,也對後面他用嘴型說的字很是好奇。

“好了,今天的采訪到此為止,我回來了這麽久,該回家去見見老師了。”年輕的少将臉上沒有了笑,丢下這些人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人群。

只留下警衛來應付這些記者路人。

話裏話外也透露出,從一個月前他重傷回來到現在,他的老師,也就是親手把他送去圖萊星的人從沒有來看望過他。

聽起來似乎太殘忍了一些。

可如果是沈恙,那就不奇怪了。

沈恙這人狠毒,兇殘,冷血無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性格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他既然決定把陸訣送出去,就是沒打算讓人活着回來。

可如今陸訣卻完完整整地回到了藍星,這是不符合上将預料的結局的,所以的确會惹到這位大人物的不快。

——

鏡頭外面,一位長發美人冷着臉關掉了手腕上的光腦,閉眼罵了一句神經病。

随後又睜開了眼,居高臨下地看着地上寧死不求饒的犯人。

上将現在正在統帥府牢房審判一個犯人,即便酷刑加身,可這人從始至終也沒有透露一個字。

加上那個狗崽子當着整個藍星的面說出那樣的話,無疑是給沈恙平添了幾抹散不卻的怒氣。

沈恙是藍星最年輕的,且是唯一一位三星級上将,實力自然不容小觑。

他又因為基因問題,自身不會受到絲毫的精神力影響,也是如此,才成就了他和這個位置的緣分。

但是基因缺陷卻也讓他性格變得極為古怪,久而久之,竟然淪落到了幾乎整個藍星的人都避而遠之的地步。

單看相貌,上将大人的臉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沈恙留着一頭烏黑又柔順的長發,過肩稍長,眼尾天生狹長勾人,膚色白皙,唇角留着一顆血色的紅痣,皮膚是細膩的冷白皮,脖頸修長熱血性感,即便是這樣的相貌,卻一點也不顯女氣,相反,這位上将大人的氣質是一點也不會讓人輕易忽視的。

他穿着白色上将軍服,頭上的白色軍官帽也戴得中規中矩的,長褲是貼身的,襯得沈恙的腿十分修長。

只是仔細看的話,少将的衣服卻有一些褶皺,不過他的臉足以讓人們忽視這個不服帖他身份的地方。

見他脫掉了白色手套,露出骨節分明的雙手。

随後在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的情況下,他朝着犯人胸口的傷狠狠地踢了一腳過去,直接把人踢出兩三米遠,犯人撞到牆上發出‘唔嗯’一聲後,當場嘔出一大口鮮血來,下一秒就昏死了過去。

牢房裏的士兵們紛紛屏氣斂聲,唯恐上将遷怒于自己。

“繼續審,別把人弄死了就行。”沈恙接過一旁士兵遞過來的手帕,仔細揩淨了手才面無表情地吩咐。

“是!”手下的人領了命。

沈恙這才踩着軍式長靴離開,守在門口的人急忙将沈恙的外套遞了上去,外套是和上将軍服一套的,同樣是白色為主,領口是金色流蘇扣,渾身上下都透着不近人情的禁欲氣息。

把一個犯人審得渾身上下無一完好,而身着白衣的上将大人卻一點血跡也沒沾染上。

難道這不算是沈恙上将的本事嗎?

.

出了牢房,沈恙徑直往統帥府的書房走了去,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士兵,每一個人見到沈恙都行了标準的軍禮。

書房門口站着年輕的女秘書,她見到沈恙的那一瞬間,轉身就将書房門打開,然後恭敬道:“上将,統帥大人正在裏面等您。”

沈恙颔首,擡腳進了書房。

統帥的屋子,自然是要奢華些的,值錢的玩意兒堆在裏面,沈恙只覺得俗不可耐,他嗤了一聲,才往正前方辦公桌前的司徒岚走過去。

司徒岚一副笑吟吟的模樣,一直保持溫笑的模樣,他面相溫和親人,笑起來更是沒有脾氣的樣子,“你每次來我這裏都是這樣的表情,怎麽?我這書房就這麽入不了你的眼?”

沈恙紳士般的彎下了腰,語氣平淡:“您滿意就行。”

司徒岚笑而不語,等了片刻才問:“你審出什麽了?”

“沒有。”沈恙就着身邊的真皮沙發坐了上去,一攤手表示什麽也沒審出來。

“底下來人說,你一腳把人踹得沒了半條命。”司徒岚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沈恙,他自來不做沖動的事,今天怎麽對一個犯人下這麽狠的手。

沈恙啧了一聲,“我前腳剛出審獄室,你後腳就得了消息,要我說這人啊,就該您自己來審。”

“府裏想我死的人太多了,一不留神,安插的眼線就多了。”司徒岚也很無奈地攤開了手。

沈恙對此無甚在意。

審的人是別的星球的人,具體來自哪兒沒審出來,不過這人在藍星的主子應該是八九不離十的,兩個人都是心知肚明。

沈恙審犯人的手段自然是不少的,要是興致來了,說不定還真能讓他審出些什麽,可巧在他今天實在沒什麽興致,甚至煩得連給統帥大人一個好臉色也不行。

“上将大人今日似乎沒有好心情,怎麽連一個好臉色也不賞給我?”

司徒岚講話陰陽怪氣慣了,誰都能被他陰陽兩句,即便是沈恙,他明知道沈恙煩心是因為陸訣的事,卻還是故意這麽問。

好在沈恙同樣不留嘴上情,他語氣尚冷,沒有起伏,倒像是在陳述一件事情:

“統帥大人似乎心情很好,怎麽,您的繼母今日賞您好臉色了?”

司徒岚和他那位男繼母之間的事沈恙并不知道多少,但是沈恙知道這是讓司徒岚頭疼的事。

司徒岚笑意難得收斂了一些,轉而卻又笑吟吟地說:“也就是你了,要是別人這樣嘲諷我,我早就要拔了他的舌頭了。”

“感謝統帥大人的寬宏大量。”沈恙見好就收,不再多觸司徒岚的逆鱗。

司徒岚便岔開了話題:“你今晚是留下來繼續審嗎?”

沈恙對着司徒岚書房的挂鐘擡了擡下巴:“不加班。”

司徒岚笑了起來,“行。”

“去喝酒嗎?”沈恙卻突然站起了身,将頭上的帽子扶正了一下,偏頭去問他。

司徒岚挑了一下眉,有些驚訝:“哦?”

“你不回家?今天可是你家裏那位少将大人出院的好日子。”司徒岚似乎低估了沈恙這個人身上的冷血程度。

“又不是十年八年沒見過了,所以喝酒你去不去?”提到陸訣就煩。

沈恙臉色果然又難看了一些,他本說完就要走的,但還是回頭問了司徒岚一嘴。

司徒岚搖頭回絕,攤開了手說:“不去了,殺手都殺我頭上來了,我的得力上将又不肯幫我審犯人,我只能自己出手咯。”

沈恙說行,轉身就走了。

司徒岚看着沈恙遠離的背影,想到了剛剛陸訣的那則采訪。

沈恙,你究竟是不想回家,還是在躲你家裏那個人呀。

司徒岚笑着歪了歪頭。

.

沈恙坐在無人駕駛車的後座,卻只覺得現在腦子一片混亂。

此前,他走的每一步路都是他規劃好并且确保萬無一失了的,唯獨陸訣那個狗崽子成了他的變數。

偏偏這個變數還是有可能會終結他的人。

陸訣是他六年前在戰場上撿回來的,陸訣那時候才十二歲,沈恙代表藍星前往戰鬥支援的時候,這場戰鬥早已經成了敗局,陸訣的父母也死在了戰鬥中。

沈恙将這種結局歸為司徒岚下達命令不及時導致的,本來想把陸訣帶回去扔給司徒岚,但那個時候司徒岚母親剛去世,與老統帥的關系也越來越惡劣了。

沈恙即便再絕情,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給司徒岚找個麻煩事回去,于是陸訣就被帶回了他的別墅。

早些時候他還比較關照陸訣,因為突然有了一個半大的兒子,這對身邊沒有任何親近的人的沈恙來說,是一件比較稀奇的事情。

直到好幾年前他幾乎每晚都會做同一個夢。

夢裏,他成了階下囚,關押他的人是哈羅星的首領,而哈羅星的統領卻是陸訣,那個他從戰場上撿回來的狗崽子。

陸訣把槍抵在他頭上,細數着沈恙對他,對哈羅星子民的過錯,對哈羅星這個星球的罪行,最後讓他病死在了牢中,枉他恣意一生,最後竟然落得一個病死在牢獄中的結局,這讓剛醒來的沈恙連殺了陸訣的心都有了。

沈恙不是沒看過小說,像是陸訣這種人叫逆襲的男主,而沈恙就叫做作惡的惡毒反派。

這樣的夢做得多了,連沈恙都覺得這不是夢,這是預示,在警示着沈恙不要再作惡了,于是沈恙便用了更極端的方式混到了藍星現在的這個位置。

因為就算這個夢是真的,那要做出改變的也不應該是他,而是一切阻擋他的變數,比如陸訣。

不過他也沒有濫殺無辜的癖好,他決定忽視這個變數,讓自己變強大起來。

所以他把陸訣扔在家中,對他不管不問,他的一切都是由助理來安排,直到這個不起眼的狗崽子以低級一星級少将的身份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這個變數……突然之間變大了。

這讓沈恙無法繼續忽視這個變數了。

而決定送陸訣去圖萊星是源于那次陸訣的發/情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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