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狠心呀,姐姐
真狠心呀,姐姐
沈恙可是連瞄準都沒有做的,就這樣看似随意的一槍,卻完美的命中了目标。
“因為玩具和真家夥始終是有手感差別的,我第一次用槍的時候是七歲,那是為了保護我自己,我當時就想呢,這玩意兒真好使啊,一槍下去,瞄準了就能斃命,打歪了還能折磨對手,後來我就開始接觸各種槍支,你看到我有這樣的技術,只覺得我厲害,卻猜不到我練了多久。”
沈恙自诩對陸訣的照顧并不多,教給他的有用的知識也沒有。
但是這一次他卻是真的想教會陸訣如何用槍。
他把槍又扔給了陸訣,說:“而且你握槍的姿勢并不完全對。”
“你握好我看看。”
陸訣便用自己掌握的方式握住了槍,沈恙走到他的身後,伸手給他調整姿勢,陸訣這個時候才剛過沈恙的肩膀,正好可以被沈恙圈在懷裏。
身後的人靠近他,海風吹過來,把沈恙的長發落在了陸訣的頸側,陸訣感覺到心跳在加速。
清香馥郁,他一直覺得沈恙身上總有那總很淡的冷雪的味道,雪是沒有味道的,但是陸訣認為這就是雪的味道,很舒服又很清冷冰涼。
沈恙指導着他的握槍姿勢,教他怎麽瞄準目标。
察覺到陸訣走了神,沈恙就沖他的耳根吹了一口氣,看見陸訣瑟縮了一下脖子,沈恙輕笑出了聲,“走神呢?”
陸訣紅了耳朵,搖頭否認:“沒,沒有……”
有沒有陸訣自己知道就行了,沈恙也不決定拆穿他,他聲音放冷了一些,“試試。”
陸訣緊握着槍,随着一聲槍響,這次被瞄準的那朵玫瑰還是沒被打落,但是子彈是從花心上方穿過的,很明顯有了進步。
沈恙拍了拍他的腦袋,誇贊:“還不錯,多練練就會有效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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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着走去了院牆邊,把自己打落的的那朵玫瑰花撿了起來。
然後走過來別在了陸訣的胸口口袋裏,“獎勵。”
他拍落了手上沾染的泥漬,錯開陸訣往別墅裏面走去了。
後來陸訣想起了今天,寫下:那天他是興致來了教我用槍,他用槍随意地打落了一只玫瑰送給我,我卻覺得那顆子彈射中的是我的心髒,玫瑰花就是心動的訊號。
我喜歡上了我本該敬愛的老師。
或許我本該就是愛他的,只是我太遲鈍了。
——
所以大概就是那個時候。
車裏的沈恙回憶完,煩躁地抓了一把長發,柔軟的青絲從指縫裏面鑽過去,月亮光特別明亮,他煩得沒有一點睡意,就從車裏摸出了一包煙,然後打開車窗點了一支煙。
他不怎麽抽煙,偶爾煩得厲害的時候才會抽兩支,但是現在一個陸訣就煩得他抽了兩支了。
煙霧缭繞,星火點點,上将一晚上沒睡,別墅陽臺,陸訣盯着海邊的車,也是一晚上沒有睡。
他其實有一點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他的老師會突然對他變得冰冷,會想要抛棄他,他不是沒想過是不是有什麽人在沈恙的耳邊說了什麽,但遺憾的是,沈恙就是突然變得這樣的。
但是沒關系呀,就算是這樣,他也只要沈恙,哪怕沈恙要殺他,他也只允許沈恙的身邊只有自己。
——
這一次沈恙大概是真的不想看見陸訣了,他已經半個多月沒回家了,就算是衣服或者一些重要的文件,也是差人回來取的。
光腦也拉黑了和陸訣的聯系方式,陸訣意識到,沈恙大概是真的生氣了。
思念堆積,差點逼瘋了人。
——
這天。
“上将,在這一批服役新兵之中,我們通過考核選拔,以及素質排查,選出了三十個優秀新生,這一批新生潛力巨大,統帥的意思是可以着重培養一下,您看需要您親自帶嗎?”岑副将遞交上了三十新兵的個人資料給沈恙。
沈恙坐在辦公桌後面随意地翻看了兩下。
正好他這些日子不想回家,不如去部隊找點事情做。
“可以,你去安排吧,到時間我會到部隊來的。”既然是新生訓練,那麽就不止新生是封閉式訓練管理了,連帶着他們的教官也應如此。
岑副将接過沈恙遞過來的資料,又說:“還有陸少将今天又送了一件東西過來。”
他一面說着,一面從兜裏摸出一個方形的禮盒。
早之前沈恙就開始陸陸續續收到陸訣送過來的東西,有時候是一束花,有時候是剝好的水果,總之花樣百出,但是無一例外都被扔進了垃圾桶。
今天的禮物是用比較昂貴的絲絨禮盒包裝的,猜不出裏面是裝的什麽。
“扔那邊垃圾桶吧。”沈恙看都不看一眼就吩咐。
岑副将猶豫了一下,遲遲不動作。
沈恙便擡起頭看他,神色冰冷:“怎麽?”
岑副将急忙單膝跪下,着急解釋:“少将的意思是,如果您不收下,下次他就把他的手送過來。”
沈恙都被逗樂了,他站起身扯了一下嘴角笑:“他威脅我?他拿他的命威脅我?哈,哈哈哈……”
“他不知道我每天都盼着他死嗎?他拿死威脅我?”上将仿佛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轉而命令岑副将說:“扔了,你去告訴他說我看都沒看就扔了。”
上将的态度堅定不容質疑,既然沈恙都這樣說了,岑副将也沒有再勸說的必要了,他站起了身,将手裏的禮盒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然後對着沈恙行軍禮:“屬下告退。”
岑副将抱着那一沓新生資料離開了辦公室。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上将似乎和陸訣冷戰了很久,或者說是上将的單方面,冷戰?
辦公室裏,沈恙看着靜靜躺在垃圾桶裏的禮盒,罵了一句神經病。
這時候光腦彈出連接請求,看了一下請求人的備注,沈恙緩了緩心情接下。
“上将,前兩天您安排我們找的合适的夫妻,這邊已經有三對人選了。”那邊是一個年輕的男人聲音,語氣比較谄媚。
沈恙揉了揉太陽穴,靠坐在了椅子上說:“你說來我聽聽。”
“好的。”對面頓了頓,似乎在翻閱資料。
随後開口:“第一位是一對年輕的夫妻,去年女方被查出無法生育,所以兩人一直希望能領養一個自己的孩子。”
“第二對呢,他們的孩子被診斷出先天性疾病,去年已經去世了,妻子也因此一蹶不振,男方就一直在尋找合适的孩子領養。”
“第三對是一對老夫妻了,他們的孩子死在了戰場上,所以也是希望能再有一個孩子。”
“三個家庭都是比較富庶的,我把您這邊的情況告知給了他們,他們也都表示會好好對待他的。”對面說。
沈恙睜開眼,看着桌面上的信封,心裏五味雜陳的。
“可以,到時間等我聯系你吧,你再多找一些合适的人選,這件事我讓他自己做定奪。”沈恙直起腰将桌面上的信封拿到了手裏。
這封書信上面還沾着已經幹涸的血跡,信封上面就四個大字:沈妍絕筆。
真狠心啊,姐姐。沈恙拆開信封想。
“沈恙你好,我是姐姐,如你所見,這是我的絕筆信,她叫沈悅,是我的孩子,從現在開始,你是她在這個宇宙唯一的親人了,請善待她。”
信寫得很匆忙,字體亂得都不像沈妍的筆跡了,如果不是沈悅脖子上戴着沈妍的懷表,大概沈悅就要被司法部的人帶走了。
沈恙的過去并不風光,整個家族除了沈妍再無一人善待他,他是家族唯一的一個私生子,他的母親死于被父親沈州始亂終棄後的那個冬天,他被棄養在母親去世的第五年。
那時候藍星面臨巨大危機,家族在權衡利弊之下選擇了抛棄沈恙,搬到了其他星球去。
只留下了七歲的沈恙。
後來沈恙一步一步走到了現在的位置,宇宙對他的名字都有所耳聞了,他的父親也不例外。
他十七歲那年,家族早已經在那場危機中一蹶不振了,沈妍被嫁給了一位商人穩固家族勢力,但抵不過家族的衰敗速度,他的父親帶着一家族的人回到藍星。
來找到沈恙,并要求沈恙贍養他。
沈恙那段時間因為要陪同司徒岚争奪繼承權,一言一行都在監視之下,便對此事視而不見。
哪知道沈州并不罷休,開始大肆宣揚沈恙沒有做過的事,說這樣的人不配為藍星的上将。
趕巧的是,那天記者們把沈州圍在中間,聽沈州編排沈恙沒做過的事的時候,繼承權也順利落到了司徒岚手裏。
上将趕到現場的時候,沈州正攜領着幾個兒女親戚和新娶的妻子在記者的圍堵中聲讨沈恙,語氣亢奮激昂,仿佛沈恙真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他冷眼看着沈州,氣場渾然而成,他往前走,人群便自覺地給他讓了一條路出來。
沈州看見了沈恙的時候,也有那麽一瞬間的心虛,沈恙和他的母親長得很像,特別是沈恙如今留着長發,有一瞬間他以為是沈恙的母親化作厲鬼來索命了。
但是其實差不多,沈恙今天也是來索他的命的。
原本有些心虛的沈州,立馬就被沈恙手腕上那昂貴的手表吸引,這讓他失去了理智,聲讨的聲音更大了。
“我們供他吃穿,把他養大,他現在就任由我們在別的星球受苦,絲毫不顧及親情,我可是他的父親啊。”他當着沈恙的面也能面不改色地編排虛構不屬實的事,聲淚俱下,演技十分精湛。
沈恙身上還穿着白色的上将軍服,臉上的稚氣未退卻,但是他的許多事跡卻是整個藍星都有目共睹的。
“說完了麽?”沈恙掃了家族的人一眼,表情冷得吓人。
那些人被沈恙盯得後背一涼,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那當然沒有,不管怎麽說,你必須盡到你贍養的義務,你得,得給我錢,不然你的母親——”話都沒說完,一聲槍栓被撥動的聲音打斷了沈州的話。
衆目睽睽之下,沈恙不知道什麽時候掏出了手槍,以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速度,抵在了沈州的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