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53、54章

第52、53、54章

沈清然愣是被這麽無恥至極的話給氣笑了。

“大魚和小花租你房子的時候, 難道你不知道小花正生着病嗎?一個月五十文的房租,也是你們商量好的,忽然漲房租,本來就不合理。還有什麽房子裏住過生病的人, 就會讓房子也染上病氣的說法, 更是無稽之談。”

碰瓷也不是這麽碰的。

如果之後, 鄭三這個房主真的短壽了, 那也不是因為房子曾經住過生病的人,被染上了病氣, 而是鄭三自己太缺德, 遭了報應。

“你憑什麽這麽說?”鄭三不是不知道自己不占理,只是欺負大魚和小花是外來者, 在村子裏無親無故,所以才這麽有恃無恐。

但是鄭三算漏了一點,那就是沈清然這個一向深居簡出,不怎麽和村裏人打交道的富貴小公子,竟然會站出來管這個閑事。

“邢先生不是就住在村子裏嗎?他可是秀才, 書讀得多, 懂得也不少, 到底是不是無稽之談,把人請過來問一問,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沈清然不擅長和人吵架,更不擅長和喜歡胡攪蠻纏的人吵架, 把邢寬搬出來, 也是想借邢寬讀書人的身份, 印證鄭三的說辭都是無稽之談。

老村長點了點頭,趕緊讓人去請邢寬來。

邢寬過來後, 一問情況,馬上皺緊了眉頭。

“屋子裏住過生病的人,房子也會染上病氣?這樣的說法,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至于什麽原本健康的人,住在染了病氣的房子裏,也會折壽短命的說辭,更是無稽之談。”

桃源村的村民大多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泥腿子,對讀書人有一種本能的敬畏和信服。

更別說,邢寬并不是普通的讀書人,而是有功名在身的,雖然他現在還只是一個秀才,但對祖祖輩輩都在地裏刨食的莊戶人來說,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沈清然說鄭三的說辭是無稽之談,村民們不願意得罪沈清然,嘴上不否認,心裏卻未必真的相信。

但是同樣的話,由邢寬來說,效果就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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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開邢寬讀書人的身份,邢寬待人謙和,教導孩子們讀書也很用心,在他的教導下,去他那裏讀書的孩子們,幾乎是一天一個樣。

這些,桃源村的村民們全都看在眼裏。

邢寬的老娘和妻子,也是難得的和善人,說話和和氣氣,從來沒有和村裏人吵過架,紅過臉。

盛情邀請邢寬一家搬來桃源村住的老村長,直到現在,都還無比慶幸自己當初作對了決定,對待邢寬一家更是熱情。

就連曾經對邢寬這個外來人有所防備的村民們,也漸漸對邢寬有所改觀,慢慢的,也就接納了邢寬一家。

如今,邢寬一家和桃源村的村民們相處得很愉快。

對邢寬的話,桃源村的村民們也是深信不疑。

一時間,鄭三就成了衆矢之的。

“這個鄭三,真是越老越糊塗了,一個空閑的房間,一個月能租五十文,怎麽看都不低了,還貪心不足,想要漲房租,也不看看人家倆個半大小孩掙錢多不容易。”

“就是欺負人呗,大魚和小花年紀小,又在村子裏無親無故的……”

本以為捏的是軟柿子,誰曾想,不小心踢到了鐵板。

大魚和小花确實是無親無故,只能相依為命,但誰讓他們兄弟倆運氣好,遇見了沈清然這個貴人呢,只要沈清然願意護着他們,他們兄弟倆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

被邢寬拆穿了謊言,又被村民們指指點點,鄭三的老臉也有些挂不住,索性不裝了,直言道:“村長,我就明說了吧,我的遠房堂侄這次來,不僅僅是探望我,還想把我接去他那裏好好孝敬。”

對鄭三來說,有人給他養老送終,當然要比他一個人孤苦伶仃更有保障。

這也是鄭三一改之前對大魚和小花的和善,對這個之前都沒怎麽見過面的遠房堂侄比自己的親兒子還要更親的原因。

鄭三不是沒生育過子女,只是他命苦,大兒子還沒有成年就夭折了。好不容易把小兒子給養大成人了,結果朝廷又來征兵,小兒子就這麽被征兵征走了,從此了無音訊,生死未蔔。唯一的女兒,也遠嫁異地,好幾年都不曾回來探望過他。

“孤寡老人”四個字,既是鄭三現在的真實寫照,又簡單直白地透露出鄭三的晚年生活有多凄苦和心酸。

之前,鄭三願意将空閑的房子選出一間來租給大魚和小花,除了想掙一些租子,讓自己的晚年生活更有保障之外,未嘗沒有想讓空蕩蕩的屋子多一些人氣的意思。

畢竟之前這麽大的屋子只有自己一個人住,難免會覺得有些空曠,現在多了兩個人和自己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閑來無事,大家也可以說說話,聊聊天,排遣一下寂寞。

如果沒有這個所謂的遠房堂侄,鄭三和大魚、小花還能繼續和睦相處。

但壞就壞在,有人暗中挑撥。

相比大魚和小花這倆兄弟,鄭三明顯更信任自己的遠房堂侄,對方時不時就在鄭三的身邊噓寒問暖,表現得對鄭三特別孝順,鄭三本就不是什麽聰明的人,很快,就被這些花言巧語哄得暈頭轉向。

如今,更是在對方的慫恿和勸說下,連自己攢了一輩子的房産和田地都要一起賣掉,好帶着錢財去遠房堂侄的家裏享福。

“我已經答應了。現在,就忙着處理名下的房産和田地。”

“田地倒還好說,之前我也是把地租給別人耕種,現在不過是把租變為賣,只是尋找買家需要多花一些時間。”

“麻煩的是我的房子,因為之前住過一個疾病纏身,現在還病恹恹的小孩兒,原本有意向買我房子的人,也趁機壓價。原本我的房子能賣十五兩,現在對方卻只願意出八兩銀子。這麽大的損失,我不找他們兄弟倆索賠,難道要我自己承擔嗎?”

鄭三堅信遠房堂侄是真心想要孝順他,只要賣了房産和田地,去了對方家裏,就能享福,過上兒孫滿堂的老太爺生活。

沈清然卻直覺事情沒那麽簡單,說不定,鄭三就遭遇了所謂的養老騙局。

老村長也覺得這事不靠譜,看在鄉裏鄉親的份上,苦口婆心地勸道:“咱們農戶人家,田地和房子,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輕易賣不得啊。”

更別說,鄭三已經上了年紀,早就沒辦法再幹活掙錢了,如今全靠着把名下的田地租給他人耕種,賺取些許租金,維持生計。

若是把田地一賣,确實能一下子有一筆不菲的收入,但是長遠來看,無異于是殺雞取卵,太不智了。

田地不能賣,房産就更不能了。

沒了房子,若是鄭三被接到遠房堂侄的家裏後,住的不習慣,再想回桃源村住,都沒有了退路。

老村長苦口婆心,奈何鄭三已經被自己的遠房堂侄的花言巧語迷惑了,認定自己去了遠方堂侄的家裏,就能過上好日子,老村長的那些逆耳忠言,他根本就聽不進進去,鐵了心要把自己名下的房産和田地全部賣掉。

沈清然聽了大半天,終于弄明白了鄭老頭的邏輯。

感情什麽漲房租,什麽污蔑大魚手腳不幹淨,都是想賣房子,房子又被人狠狠壓價,才想着讓大魚和小花彌補這部分的損失。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又不是大魚和小花壓的價,鄭三想把自己的房子賣出高價,不去找買家據理力争,反倒欺負倆個無依無靠,相依為命的小孩子。

說到底,還是欺軟怕硬。

“想要找大魚和小花要賠償,做夢!”

沈清然才不慣着對方。

“今兒我就把話放在這裏,如果你不為污蔑大魚的事向大魚道歉,你信不信,我多的是辦法讓你的房産和田地賣不出去。”

沈清然确實有說這種狠話的底氣。

鄭三本質上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人,果不其然地被沈清然吓住了,臉色漲得通紅,“你你你”了好半天,還是心不甘請不遠地向大魚道了歉。

“對不起……”

大魚接受了鄭三的道歉,卻沒有大度地表示原諒。

就是這麽小心眼。

大魚身上被潑的髒水洗清了,沈清然沒有多留,帶着大魚和小花離開,身後,還跟着前來幫沈清然撐場子的陶夕父子三人。

至于鄭三賣了田地和房産後能不能過上他預想中的好日子,沈清然并不關心。

沈清然前腳剛走,邢寬也跟着離開了。

因為邢寬好歹算是沈清然請回來的,同行的時候,沈清然還随口關心了邢寬他們一家幾句。

“邢先生搬來桃源村也有一段時間了,住得可習慣?”

“都好都好。”

邢寬無比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搬來桃源村後,他們一家的生活明顯越過越好了。

“我家的兩個小子,如今都在沈郎君那兒幹活,每天掙得可不少。”

提起這事,邢寬既覺得驕傲,又隐隐有些無奈。

孩子們小小年紀,卻不怕苦不怕累,還知道自己幹活掙錢,補貼家用,當父母的,自然會覺得欣慰。

無奈,則是出于望子成龍的心态,擔心兩個孩子只知道幹活掙錢,耽誤了讀書,因小失大。

沈清然一眼就看出了邢寬的心結所在,微微一笑,勸道:“讀書也需要勞逸結合,要我說,能體諒爹娘的不容易,日後考取了功名,主政一方,也能懂得民生疾苦,總比只知道埋頭苦讀,不知稼牆之艱難要好得多。”

邢寬聞言,連連點頭。

“邢某受教了。”

“不敢當。”

沈清然和邢寬一路閑聊着,臨分別時,邢寬忽然說道:“對了,沈郎君,馬上就要收下個月的束脩了,最近這幾天,給我交束脩,想來我這裏讀書識字的孩子們越來越多了,我一個人,實在有些忙不過來,能不能再多請一位教書先生來桃源村?幫我分擔一下。”

沈清然大為驚奇,曾經的他,還擔心孩子們舍不得一個月一百文的束脩,不願意去讀書識字,想着自掏腰包,補齊教書先生每個月一兩銀子的工錢,學生們太多又是什麽鬼?

桃源村的适齡孩子們,滿打滿算也就三十幾個,就算全部去邢寬那裏讀書識字,人數也稱不上多。

這麽點人,邢寬都教不過來嗎?

邢寬也是有苦說不出,嘆了口氣,解釋道:“沈郎君可能不知道,現在,我的學生中,不僅僅有桃源村的孩子,也有附近幾個村子的……都是有親戚在桃源村,知道我這兒一個月才收一百文,覺得束脩便宜,想要來我這裏讀書識字的。”

這些孩子的年紀都不算大,又有一顆向學之心,邢寬實在不忍心将他們拒之門外。

但若是自己一個人,又怕忙不過來,耽誤了這些孩子們。

所以邢寬才想着要不多請一個先生回來。

沈清然也沒想到,附近幾個村子的小孩兒也會來他們桃源村讀書,不過這是好事,他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麽會阻止。

“這事邢先生自己決定就是。”

邢寬早就猜到沈清然很有可能會答應,但還是多此一問,而不是沒知會沈清然一聲就自作主張,除了是尊重沈清然之外,還因為他現在給孩子們上課的地方,就是沈清然提供的。

入鄉随俗,搬到桃源村來住之後,邢寬一家都在努力和桃源村的村民們打好關系。

同樣的道理,借用了沈清然的地方,哪怕是多請一位教書先生這樣的小事,邢寬都會提前和沈清然商量好,免得日後再鬧出什麽不愉快。

“既然沈郎君都這麽說,那邢某就放手去做了。”

對于請誰來桃源村教書,邢寬早就已經有了合适的人選,此時更是逮着機會就在沈清然的面前幫他說好話。

“我有一個同窗,學問比我只高不低,就是脾氣有些孤僻古怪,不太擅長交際應酬,因而人緣不太好,日子也過得很艱難,但他的才學都是貨真價實的,給稚子們啓蒙,教他們識字算數,綽綽有餘。”

沈清然認真聽着,面上不顯,心裏卻忍不住犯嘀咕。

脾氣孤僻古怪,聽起來似乎不太适合教書育人啊。

不過畢竟是邢寬極力推薦的人,沈清然還是決定看在邢寬的面子上,給對方一個機會。

之後,沈清然又和邢寬閑聊了幾句,倆人就各回各家了。

大魚和小花跟着沈清然一起,回了沈清然和趙毅的家。

這一路上,大魚都有些悶悶不樂。

沈清然怕他鑽牛角尖,主動開口詢問道:“大魚,小花,原來的房子,你們肯定不能再繼續住了,接下來,你們倆兄弟有什麽打算嗎?”

小花下意識地轉頭去看大魚。

大魚皺着眉,認真想了想,才開口說道:“沈小叔,我想去找鄭老頭要回剩下的房租。”

就算他們倆兄弟一天兩文錢的房租,這個月也才住了八天,五十文裏,少說也能要回三十幾文。

有了這筆錢,他們兄弟倆就能重新找一個房間租住。

這一次,大魚一定會擦亮眼睛,好好挑選一下,避免再遇到鄭三這種面善心惡的人。

“要回房租的事暫且先不提,我給你們倆兄弟提個建議,你們好好考慮一下,看要不要搬來我這裏住?”

沈清然的宅子修得又大又氣派,房間還多,趙毅在的時候,沈清然還不覺得有什麽,趙毅一走,沈清然一個人住就感覺有些無聊了。

若是大魚和小花願意搬過來,和自己一起住,沈清然也能多倆個可以給他解悶的室友。

聽了沈清然的話,小花眼睛都亮了,馬上轉過頭,眼巴巴地看着大魚,恨不得能代替大魚一口答應下來。

相比桃源村的其他人,大魚當然更信任一直對他們兄弟倆幫助頗多的沈清然,能搬來和沈清然一起住,哪怕是睡柴房,他們也願意。

只是……

“沈小叔,我們當然願意搬來你這裏住,只是,租金怎麽算呢?”

若是租金太低,就是明擺着占沈清然的便宜,大魚也好,小花也罷,都沒有這麽厚的臉,一而再再而三地占沈清然的便宜。

但若是租金太高,大魚和小花又根本承擔不起。

沈清然根本就不在乎租金的問題,但為了安大魚和小花的心,還是說道:“租金嘛,就和你們之前租鄭老頭的房間一樣,一個月給我五十文就行了……”

“那怎麽行!”大魚一聽就急了。“鄭老頭的房子又老又舊,租給我們的房間也不大,一個月五十文的房租,他沒吃虧,我們兄弟倆也沒占他的便宜,但是沈小叔你的宅子是新修的,随便一間屋子都比我們之前租的房子大了好幾倍,若是我們兄弟倆還和之前租住鄭老頭的房間一樣,一個月只給五十文的房租,沈小叔你就太吃虧了。”

沈小叔是好人,正因為如此,他們兄弟倆更不能占沈小叔的便宜。

看着苦大仇深,一副小大人模樣的大魚,沈清然忍不住好笑,開口逗了他幾句。

“別多想,小孩子想太多,容易長不高。”

大魚一臉不贊同地看着沈清然。

沈清然見狀,只能清了清嗓子,一臉嚴肅認真地說道:“大魚,你在我這兒幹活也有一段時間了,你看我像是缺錢的人嗎?”

大魚傻乎乎地搖頭。

沈小叔是有大本事的人,掙錢既容易又輕松,他們兄弟倆最佩服的,除了沈小叔,就沒有其他人了。

“這不就得了,我又不缺錢用,把房間租給你們,更不是為了賺你們的錢,你們兄弟若是心裏過意不去,住進來後,就幫着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吧。”

沈清然最讨厭的就是做家務了。

之前趙毅還在的時候,什麽挑水做飯,掃地洗衣服,全都是趙毅在做,怕自己走後,沈清然每次要用水都得去白沙河挑,來來回回地太麻煩,趙毅還花重金,請人在院子裏打了一口井,方便沈清然取水。

可即便如此,生性懶散的沈清然還是不喜歡做家務,若是能把家務活都甩給大魚和小花去做,別說只是少收一些房租了,哪怕是倒貼房租,沈清然也願意。

“你們也別覺得我吃了多大的虧,等你們倆兄弟住進來,打掃屋子就是你們的活,這麽大的宅子,打掃起來可不容易。”

光是想想,沈清然就頭疼不已。

本來,沈清然還打算,像是雇傭家政公司的員工一樣,在桃源村雇傭幾個手腳麻利,幹活利索的嬸子們幫他打掃宅子,次數不用太頻繁,一個月一次就行,現在換成大魚和小花,這筆錢不就省下來了嗎?

大魚和小花一聽,幫着多做一些家務,這簡單啊,他們兄弟倆保證能幹好,也就不覺得不好意思了,當即就決定搬過來,和沈清然一起住。

“沈小叔,我們這就去把東西搬過來。”

一想到以後能和沈小叔一起住,大魚和小花就激動得不行,之前被人誣陷手腳不幹淨的糟心事,全都被他們兄弟倆抛之腦後了。

“去吧。”

沈清然一揮手,大魚和小花就高高興興地跑走了。

“沈小叔,小爹,我和狗蛋也去幫忙。”

看着狗蛋和二狗一溜煙地跑走,陶夕忍不住搖頭。

“我家這倆個皮猴子啊,真是一時半會兒都坐不住。”

絕大多數孩子,去了邢先生那裏讀書識字後,都變得越來越穩重,其中的代表,就是石頭,偏偏他們家狗蛋,還跟個皮猴子一樣,讓他坐久一些,他就像是屁股上長了釘子一樣,看得陶夕都忍不住替這個傻兒子着急。

就這樣,大魚和小花搬進了沈清然的大宅子裏,開始和沈清然一起住。

倆個小家夥都是實在人,沈清然讓他們兄弟倆幫着多幹一些家務活,就當是抵房租了,他們兄弟倆就認認真真地把這話記在了心裏。

每天都會抽出一個時辰的時間,把這棟大宅子的裏裏外外都打掃得幹幹淨淨。

沈清然勸了幾次,讓大魚和小花不用天天打掃衛生,又不是很髒,隔三差五打掃一下就行了。

但是大魚和小花都不聽,照樣天天打掃,像是兩只勤勞的小蜜蜂。

時間一長,沈清然就懶得管他們了,因為這段時間,還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沈清然去做。

若說趙毅去從軍,最高興的人,杜平章都得屈居第二,排第一的,不是別人,正是沈清然的頭號合作夥伴,陸文竹。

想當初,就因為陸文竹和沈清然相談甚歡,趙毅心裏不爽,就逮着機會猛灌陸文竹的酒,要不是陸文竹聰明,果斷裝醉,指不定就會在沈清然的面前丢一個大臉。

之後,陸文竹吸取教訓,輕易不再踏足桃源村,也不會有事沒事就往沈清然的身邊湊,就連去桃源村取貨,都是派自己最信任的信服丫鬟晴眉去。

在陸文竹的眼裏,趙毅就是一條守在沈清然身邊的惡犬,還是那種沒有在脖子上栓繩子,随時可能發狂咬人的惡犬,陸文竹惜命得很,可不敢輕易招惹對方。

現在,趙毅這條惡犬可算是走了,陸文竹再也沒了顧忌,三不五時就來桃源村一趟,找沈清然聊天,美其名曰敦促和監督沈清然盡快弄出香水來。

沈清然被煩得不行,各種逐客令都吓了,陸文竹愣是能充耳不聞,我自巋然不動,繼續死皮賴臉地賴在沈清然的大宅子裏。

最後,沈清然也沒轍了。

為了早點把陸文竹打發走,也為了自己的耳根子能有一個清淨,沈清然豁出去了,開始認真研發香水,想着盡量早點把香水給弄出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

失敗了不知道多少次後,沈清然終于成功了。

此時的沈清然,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被花香給腌入味了,他自己久居其中,聞不到身上沾染的香味,但是陸文竹不一樣,嗅覺靈敏的他,剛一見面就忍不住大驚小怪起來。

“沈郎君,你是不是又弄出什麽好東西了?”

沈清然面無表情地扔過去一瓶香水,生無可戀道:“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香水了,只需要往身上噴灑一些,香味就能維持上大半天,比香膏的香味更濃郁,留香時間也更久。”

陸文竹對沈清然很信任,二話不說就打開蓋子,往自己身上噴灑。

不知道是沒掌握好噴灑的量,還是故意為之,這一下,一整瓶的香水就去了一小半,陸文竹整個人,也瞬間變得香氣撲鼻。

沈清然見狀,忍不住眼角直抽抽。

“我說陸公子,你可悠着點吧,香水的制作工藝很複雜,到現在為止,我也就只弄出來了這麽一瓶。”

還是三歲小孩巴掌大小的一小瓶。

沈清然自己都沒留,全部給陸文竹了。

若是陸文竹每次使用都這麽揮霍,這麽點香水,估計都不夠陸文竹用上幾次。

陸文竹體驗過香水後,馬上就被這濃郁的香氣給征服了,再看沈清然時,眼神熾烈,就像是在看行走的財神爺。

“制作工藝複雜,這樣再好不過了。”

之前的香體丸和香皂,已經讓沈清然賺得盆滿缽滿,就連陸文竹的醉花顏,也打響了名氣,從一間默默無聞的胭脂水粉鋪子,成為了遠近聞名的胭脂水粉鋪子,每天客似雲來,日進鬥金。

雖然沒多久,就有眼紅醉花顏生意好的鋪子,偷偷從醉花顏買了香體丸和香皂回去,想要仿制香體丸和香皂,但不管他們怎麽努力,也只能仿個六七成,做不到完全一致。

顧客們都不傻,即便其他胭脂水粉鋪子售賣的香體丸和香皂價格更便宜,但是在使用效果差了一大截,使用感受還遠不如醉花顏售賣的香體丸和香皂的情況下,他們還是寧願多花一點錢,認準醉花顏的香體丸和香皂購買。

陸文竹很有分寸,從來沒有過問過配方的事,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幫着沈清然售賣香體丸和香皂,賺錢的同時,順便将醉花顏的名聲給打出去,打得越響越好。

“沈郎君,這香水真是一個好東西。”

陸文竹毫不懷疑,香水的名聲打響後,客人們一定會像之前追捧香體丸和香皂一樣,捧着大把大把的銀子前來搶購,甚至,還要更瘋狂。

如果說,只憑借香體丸和香皂,陸文竹還有些底氣不足,多了香水這樣的好物後,陸文竹就更有信心,将醉花顏的生意經營到京城去。

“不知道沈郎君準備給這香水如何定價?”

太低了可不行。

之前的香皂,走的就是售價不高,薄利多銷的路子,雖然也賺了不少,但陸文竹還是覺得有些可惜,明明可以賺更多的。

“陸公子覺得呢?”對于香水的定價,沈清然也有些拿不準。

“依我之見,香水這麽好的東西,要是定價太低,就太委屈這香水了,十兩銀子一瓶,如何?”

沈清然:……

真不愧是你啊!

陸·黑心商人·良心能值幾個錢·文竹。

三歲小孩巴掌大小的一瓶香水,就敢叫價十兩銀子,真的會有人買嗎?

“定價會不會太高了?”

“怎麽會?”陸文竹據理力争。“十兩銀子,怎麽就貴了?我去尋芳閣,和君姑娘吃一頓飯,少說也得上百輛,十兩銀子,都不夠我給君姑娘買胭脂水粉的。”

沈清然:……

一頓飯上百兩,沈清然确實沒見過,是他見識少了。

“就這麽定了。”

和沈清然商量好定價後,就是熟悉的商量分成的環節了,這一次,沈清然和陸文竹達成了三七分賬的協議,沈清然占七,陸文竹占三。

陸文竹沒有異議,簽好契書後,拿着香水高高高興興地離開了桃源村。

沈清然主動退了一步,當然不是白退的,為了讓香水更配得上十兩銀子一瓶的高價,陸文竹的醉花顏需要幫沈清然盡快搞到一批品質高的白瓷瓶,用來裝盛香水,同時包裝香水。

本來,沈清然是想要用玻璃瓶的,但是燒制玻璃的難度太大了,一時半會兒,沈清然也沒辦法弄出來,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更有性價比的白瓷瓶。

陸文竹答應,最多十天,就能把第一批白瓷瓶送來。

臨走前,陸文竹還不忘叮囑沈清然,盡量多生産一些香體丸和香皂,越多越好。

雖然每隔十天,陸文竹就會派人來桃源村取一次貨,但每次取回去的貨,都會在短短幾天的時間內就銷售一空,根本就不夠賣。

趙毅被征兵征走之後,沒了一個這麽好用的免費勞動力,不說是擴大生産了,就連維持住之前的生産量,沈清然都做不到。

如果不是怕沈清然誤會,陸文竹都想說,要不自己送沈清然一些人算了,實在不行,沈清然又不差錢,完全可以去買一些人回來,幫他幹活。

沈清然搪塞了幾句,把陸文竹打發走了。

買人是不可能買人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買人。

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對人口買賣,沈清然深惡痛絕,他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一關,哪怕知道這個時空,很多日子過不下去的窮苦百姓,都會狠心賣兒賣女,他也沒辦法入鄉随俗,花錢購買這些“自願”賣身為奴的苦命人。

不能買人,那就只能雇傭信得過的人幫忙幹活了。

沈清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大魚。

等到大魚幹完今天的活回來,沈清然找到他,和他說了想要提拔他的事。

大魚受寵若驚。

若沈清然只是像之前提拔石頭和狗蛋一樣,單獨給他一個活幹,讓他可以多掙一些工錢,那就算了,但沈清然要做的,可是将香皂的制作方法毫無保留地教給他。

大魚怎麽也想不到,沈清然竟然會這麽信任他。

“沈小叔,我……”

大魚紅了眼眶,偷偷在心裏發誓,沈小叔對他有再造之恩,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辜負這份信任。

“好了,煽情的話不用多說,去把石頭和狗蛋都叫來吧,早點教會你們三個,我也能輕松一些。”

沈清然也是被趙毅給慣壞了,有趙毅在,就理所當然地支使趙毅幹活,趙毅從軍後,就毫無心理負擔地把活全部扔給大魚、狗蛋和石頭這三個半大不小的孩子。

偏偏不管是沈清然,還是大魚、狗蛋和石頭這三個孩子,都不覺得沈清然的做法不對,反而對沈清然這麽信任他們,感到特別榮幸。

狗蛋和石頭被大魚叫來時,臉都紅紅的,一看就知道大魚和他們說明了情況,兩人都特別激動。

“沈小叔,你真的要教我們做香皂嗎?”

沈清然點了點頭,狗蛋忍不住跳起來歡呼。

相比單純為自己受到沈小叔重用而高興的狗蛋,石頭的表情就要糾結許多。

不知道是不是自尋煩惱,來的路上,石頭就想了很多。

無疑,沈小叔的重用,對他來說,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他舍不得放棄,但擰巴的是,他又會忍不住多想。

和他一起的兩個小夥伴,狗蛋是趙二叔的侄子,算是沈小叔的親人,大魚原本是小乞丐,是沈小叔救回來的,現在還和弟弟小花一起住在沈小叔家,算是深得沈小叔的信任,只有自己是外人。

如今,沈小叔要教自己制作香皂,石頭非但不高興,反而感覺誠惶誠恐,心裏還有隐隐的不安。

這麽機密的事,自己真的有必要知道嗎?

“沈小叔,我……”

“怎麽,你不想學?”

沈清然一臉不解,在他心裏,石頭一直是踏實肯幹的,之前自己提拔了他和狗蛋,石頭就很高興,幹活也更賣力,怎麽現在忽然就變了态度,不想升職加薪了?

“我當然想學。”石頭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小聲解釋道:“只是,我真的可以學嗎?”

沈清然微微一笑。“你想學,我就教你,你不想學,我也不會強求。”

制作香皂的難度并不高,工序也不複雜,其他的胭脂水粉鋪子,多嘗試幾次,早晚也能摸索個七七八八,沒什麽好保密的。

這也是沈清然放心把香皂的制作方法交給三個半大不小的孩子的原因。

像是香體丸的配方,沈清然就沒有随意告訴他人,雇傭孩子們幹活,也只是讓他們幫忙把香料碾磨成粉,其它的,都是沈清然自己一個人在做。

石頭認真想了想,還是沒舍得放棄這麽好的機會,選擇了留下來,和狗蛋、大魚一起,跟沈清然學習制作香皂。

這一學,就是好幾天。

石頭的家人們知道這事後,替石頭感到高興的同時,也由衷地佩服沈清然的大氣。

“鐘石頭,沈小公子教了你真本事,以後,你可得好好幹活,千萬不能辜負沈小公子對你的栽培和信任。”

石頭忙不疊點頭。“沈小叔對我的好,我都記着呢。”

石頭的大哥名叫鐘魚,比他大了七八歲,是一個性格腼腆,長相清秀的小哥兒,本來最近正在相看人家的,準備過個一兩年就出嫁的,但是石頭不舍得大哥這麽早就嫁去別人家,去向沈清然求情,希望沈清然能同意讓自己大哥也過來幹活。

沈清然一聽石頭的大哥才十四五歲,就已經在相看人家,再過一兩年就能出嫁,只覺得離譜,在他看來,十四五歲都還沒成年呢,這麽急着嫁人幹什麽?

沒怎麽猶豫,沈清然就同意了鐘魚來他這裏幹活。

之後,鐘魚自己幹活掙錢,掙得多了,原本還急着給他相看人家的爹娘,此時也不着急了,還說要多留這孩子幾年,讓他多攢一些嫁妝,以後嫁了人,也能更有底氣。

和鐘魚差不多情況的小哥兒小姑娘,在桃源村并不少。

一來二去,媒人們都知道桃源村出了一個掙錢小能手的沈小公子,因為工錢開得高,桃源村的适齡小哥兒小姑娘都去了他那裏幹活,時間一長,一個個的,都攢了不少錢。

像這種幹活利索,嫁妝還比其他人豐厚的小哥兒小姑娘,自然比其他人更好相看人家。

一時間,桃源村的适齡小哥兒小姑娘們,竟然被十裏八鄉的争相求娶。

老村長當上桃源村的村長也幾十年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但看到媒人們時不時就往他們村子跑,他們村子的村民卻不厭其煩,還是覺得哭笑不得。

以往,都是他們村的村民主動提着禮物去請媒人,好話說盡,對方都不一定會用心幫他們家兒女介紹對象。

現在卻反過來了。

看來,附近十裏八鄉的人都知道他們桃源村的日子越過越好了。

毫無疑問,這一切的改變,都是沈小公子帶來的。

趙二那小子,去從軍之前還各種不放心,生怕他不在,他的小夫郎就被村民們欺負了,也不看看,沈小公子給咱們桃源村帶來了這麽多好處,誰敢不長眼地得罪他?

沒看到趙毅的親爹後娘,如今都夾着尾巴做人,根本不敢往沈小公子的面前湊嗎?

趙毅的後娘葛春花,在趙毅面前,尚且能撒潑打滾,胡攪蠻纏,但她卻不敢鬧到沈清然的面前來。

不是怕沈清然,而是怕他們一大家子在桃源村再無立足之地。

如今的沈清然,已經不再是需要趙毅保護的小可憐了,誰得罪了他,桃源村的村民們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那人給噴死。

就在老村長偷偷感慨沈清然帶給桃源村的改變時,忙裏偷閑的沈清然,正無所事事地躺在院子裏的躺椅上曬太陽。

忽然,門外傳來了狗蛋咋咋呼呼的聲音。

“沈小叔,村子裏有生人來了,說是二叔托他給你送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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