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吃過午飯後,趙夜清抱着吉他回了屋。
他雖然會不少樂器,但最喜歡的還是吉他。
上輩子因為出租屋不隔音老是被鄰居敲門,後來他經常會找個沒人的空地,一彈就是一天,自娛自樂。
經歷過一回生死,趙夜清再次撥弄着琴弦,有種失而複得的感覺,興奮得靈感充沛。
一下午的時間悄然流逝,他把要給簡從黎錄鈴聲的事忘在了腦後。
直到聽見南姨在樓下喊他吃晚飯,趙夜清才意識到已經這麽晚了。
他噠噠噠地小跑下樓梯,聞着飯香味給南姨誇得眉開眼笑才坐下。
簡從黎已經在位置上坐好了,但還沒有動筷子,應該是在等他。
趙夜清不好意思地起身盛了碗湯,放在簡從黎手邊:“吃飯吧!”
一時間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
不得不說,南姨做菜是真的好吃,趙夜清吃得腮幫子鼓鼓。
據說她是簡老爺子那張挑嘴唯一認證過的手藝,留在身邊好些年,要不是當初簡從黎媽媽去世這邊需要人,他是不肯讓南姨過來的。
“聽說你的吉他到了。”簡從黎驀地出聲。
“啊?”趙夜清咽下嘴裏的青菜,“對。”
這幾天和簡從黎一起吃飯,趙夜清發現他雖然平時話也不多,但吃飯的時候是一個字都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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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夜清猜測他們家的家規森嚴,不僅吃飯要等人到齊才能動筷,還要食不言寝不語,所以簡從黎這一主動說話讓他有點始料不及。
沒頭沒腦地說完這句,簡從黎又不出聲了。
趙夜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對方正悶頭吃飯,看不出什麽異常。
晚飯過後,趙夜清鑽回自己的房間,結果剛撈起吉他就來了微信電話,來自林小朗。
“清清,你沒事吧,怎麽不回消息也不接電話啊?”
“沒事,手機靜音了沒聽見,什麽事?”趙夜清将通話調成免提,點進他倆聊天界面查看。
林小朗哼道:“你快看看那個林思超,不就是交個學費嘛,他在陰陽什麽?”
“清清,你缺錢的話跟我說啊。”
與此同時趙夜清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中午的時候,輔導員在年級大群裏通知交學費以及住宿費的事,并讓各班班長監督一下交款進度,不要出現有同學過了截止日期還沒交上的情況。
輔導員說完之後,作為計算機1班的班長林思超就在他們的班級群裏轉達了這則通知,并讓已經繳費的同學私聊他,他要統計名單。
事情到這裏都十分地正常,但是在下午四點多那會兒,他突然在班級群裏艾特趙夜清,并說:趙夜清同學還沒有繳費,如果有困難的話可以聯系我。
先不說繳費的截止日期是在三天後,哪怕他真的關心繳費情況,是不是也應該跟他私聊說。
林思超的這句話乍一看是在關心同學,頂多情商有點低發錯了地方。但對別人也就算了,這對于自尊心非常強的原主來說,怕不是致命打擊。
原主因為不想跟別人提及自己的貧困情況,甚至沒有申請學校的貧困助學金,也沒有申請助學貸款。
雖然窮這碼事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的,但原主就是憋着一股心氣兒,不願意對別人講自己的困難,不然他也不會鑽了牛角尖兒去借高利貸。
趙夜清不覺得林思超是無心之失,反倒像是捏着原主的七寸打。
他不自覺地皺起眉,回林小朗:“放心,我不缺錢,下午沒看到消息,我現在就交。”
“那就好。”
“我和林思超有過節嗎?”趙夜清翻遍原主記憶也搞不懂。
雖然沒有別人在,但林小朗還是放低聲音神神秘秘道:“你和他自然沒有過節,但是我知道一個隐情,之前聽別人說的,可能和這件事有關。”
“他之前追過一陣兒鄭闌。”
“啊?可是鄭闌現在不都和周廷旭好上了嗎?”趙夜清實在不懂。
林小朗撓撓頭,他也不知道個中緣由:“這我就不清楚了,不然他沒理由針對你啊。”
“算了,懶得理他。先不說了,我去把錢交上。”
趙夜清沒臉沒皮慣了,這點挖苦對他來說半點傷害都沒有。
把費用繳上後,趙夜清在晚上八點多回複林思超:才看到消息,錢已經繳好了,謝謝班長關心~
說完還加了個調皮吐舌頭的表情。
不知道林思超是沒看見還是被氣到了,沒有回消息。
剛放下手機,趙夜清靈光一閃,意識到了一些什麽。
林思超的這個行為像是認定他沒有錢交學費,要不然等他交上了豈不是狠狠打臉。
難道原主借的高利貸和他們有關系?
思來想去,趙夜清也找不到半點線索,畢竟不是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記憶總像隔着一層霧。
不過趙夜清倒是因為住宿費想到了另一件事。
開學之後,他應該是要住宿舍的,不知道老板會不會同意。
步入大二後學校就不會強制學生每天住學校,但趙夜清還是想住宿舍。
上輩子他都沒機會上大學體驗一把大學宿舍生活,現在重開一局,他想體驗一下。
醞釀了好一會兒說辭後,趙夜清敲開簡從黎的書房門。
簡從黎聞聲擡頭,這回趙夜清沒有穿顯眼顏色的衣服,他也就看不到人,甚至不确定他是停在門口還是已經進來了。
“老板,跟你說個事呗。”
直到聽見趙夜清的聲音,簡從黎才感知到人大概站在距離他辦公桌一步遠的位置。
簡從黎“嗯”了一聲,眼眸微垂,看不見的視線落在桌面的文件上。
完蛋,老板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趙夜清覺得現在這個時機可能不太OK,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還是硬着頭皮講:“就是下周開學,我需要搬回宿舍住。不過我覺得也挺好的,可以降低咱倆被發現分房睡的風險。而且我保證每個周末都回來,平時你打個電話我随叫随到,随時開演。可以嗎?”
他觀察着簡從黎的表情,發現那股子冰冷沒有半分緩解甚至更冷的時候,他的心也涼了。
金主爸爸要是不同意的話,作為打工人他也只能服從。
啊,他那素未謀面的宿舍生活。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趙夜清打算說“沒事,我也不是很想住宿舍”的時候,簡從黎開口了。
“可以。”
趙夜清心下一喜,立馬表忠心:“謝謝老板,我一定随叫随到。”
他視線一歪,注意到辦公桌上的手機,回想起了什麽:“對了,我說要給你錄鈴聲來着。等着啊。”
随即走過來伸手将簡從黎的手機拿走。
回到房間裏,趙夜清抱着吉他開始糾結。
錄個什麽好呢。
他是第一次給別人錄手機鈴聲,屬實沒有什麽經驗。
他玩似的随意撥了幾個和弦,來了一點靈感。
錄制一遍過,趙夜清将錄好的音頻設置為自己的專屬鈴聲,又自戀地聽了一遍,覺得真不錯。
趙夜清回到書房,将手機放回原來的位置:“我錄好了,等下次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就能聽到了。”
“晚安。”
說完就一溜煙兒跑了。
耳機裏讀文件的機械音早已停止,趙夜清拖鞋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清晰傳來。
但漸漸變遠,直到消失。
簡從黎因着頭疼而有點煩躁,他把耳機取下随意扔在桌上。
單一感官接受信息久了,就會感到枯燥無聊,無形中變得麻木、對任何事情都毫無期待。
簡從黎摸到桌上的手機,上面似乎還殘存了一絲溫度。
以往這個手機響起時,不是代表有棘手工作,就是有人來催他去醫院治眼睛。
他的生活其實比眼前的景象還要無色無趣。
手指在黑色的屏幕上點了點,屏幕亮起。
他好像開始期待着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