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短暫的小長假很快結束,趙夜清帶着行李和吉他回到學校。
寝室裏只有鐘炀在，他打了個招呼又問道：“李尋呢，還沒回來嗎。”
“去幫導員幹活了。”鐘炀瞥見趙夜清的行李箱，酸溜溜問：“在鄰市玩得怎麽樣？”
“很好啊,楓葉很漂亮,牆裂推薦。”
鐘炀心裏吃味不想再多問,接着說：“網上那個沒腦袋的應光是你吧。”
趙夜清被氣笑了：“什麽叫沒腦袋，我那是不想露臉。你怎麽知道是我的？”
“你拍到了我的球鞋。”鐘炀指了指門口的鞋櫃。
趙夜清第二條視頻确實是在宿舍拍的,他問道：“萬一別人也有這雙鞋呢。”
鐘炀臭屁回答：“不好意思，我這雙全球限量。”
萬惡的有錢人啊。
“為什麽不想露臉，怕別人知道？”
趙夜清邊收拾行李邊說：“我又沒幹虧心事幹嘛怕別人知道，就是希望大家不要太關注我的長相。”
“不過我下條視頻可能會考慮露臉。”
那天簡從黎說完之後他回去有思考這件事，他既然想要當歌手開演唱會，總有一天別人會知道他的長相。那麽現在他就沒有權利去幹涉觀衆是因為什麽而喜歡他。
相貌也是組成他的一部分,他不應該因為過去的陰影而影響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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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炀露出玩味的表情：“那你要打臉那些評論了。”
“什麽評論？”
“你最新視頻下面有人說你不敢露臉,肯定是個醜八怪。”
“随他們去吧。”趙夜清想到他最新發的那條不是在宿舍拍的，開玩笑說：“你刷了我幾條視頻啊，還看評論。”
鐘炀低頭戳手機,但連鎖屏都沒解開：“放假閑着沒事幹,随便看看。”
“那你記得順便點個關注，方便的話再點點贊轉轉發。支持一下室友的事業，到時候等我火了,肯定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
鐘炀“切”了一聲：“知道了。”
其實他早就關注了，還把那些說趙夜清醜的評論全怼了一遍。
過了半晌，鐘炀不自然地開口：“明天下午有沒有時間？”
趙夜清捋了遍自己明天的待辦事項：“應該有,什麽事？”
“明天下午體育館有場籃球賽，咱們學院和機械打,有時間就過來看。”
“你打呀。”
“對。”鐘炀耳尖有點紅。
趙夜清撓撓頭：“可是我看不懂啊，我不打籃球也不清楚規則。”
“沒什麽看不懂的，誰投進的球最多誰就厲害。”
“那行吧。”趙夜清應下來。
-
晚上，趙夜清在圖書館自習。
他才知道，原來上大學了也有期中考試。他得抓緊時間複習，論唱歌彈琴這種實踐考試他胸有成竹，但一些書本上的理論知識，他還是有很多漏洞要補。
桌面上的手機震動起來，他連忙拿起來走到自習室外面接聽。
“喂，老板。”是簡從黎的電話。
“在做什麽。”
“努力學習。”
對面的簡從黎似是笑了下，聲音磁性溫柔：“這麽用功啊。”
“馬上要期中考試了，得給老師們留下個好印象。”
簡從黎“嗯”了一聲，直奔主題：“明天下午有空嗎？”
“啊？什麽事啊。”趙夜清納悶了，怎麽突然什麽事都趕在明天下午了。
“我回學校演講，之前和你說過的。明天下午兩點，在禮堂。”簡從黎聽出了一點不對勁，“有事？”
“明天學院有個籃球賽，也在下午。”趙夜清小聲說，有點心虛。
“你被要求出觀衆了？”
“那倒沒有，鐘炀讓我去看來着。”
簡從黎沉默片刻，才說：“确實是到學校舉辦籃球比賽的時間了，你可能不清楚，歷年籃球比賽每個學院都要分別和好幾個學院打一場，後面還有半決賽決賽。也就是說你這次不去，還有下一場的。”
趙夜清點點頭：“你很了解诶。”
“嗯，之前參加過。”
“原來你也會打籃球啊。”
簡從黎對那個“也”字不太滿意，垂眸接着說：“這次演講稿我準備了很久。”
趙夜清咬了下唇，糾結好幾秒後回道：“我會去的，等我跟鐘炀說一聲，籃球賽下次去看。”
“好，我會給你留個位置，你到時候去找衛威就好。”
挂掉電話後，趙夜清看了眼手機時間，也不早了，他得回寝室和鐘炀說這件事。
他回自習室将書本收到書包裏，随後離開了圖書館。
但是到寝室的時候，鐘炀并不在，只有李尋在打游戲。
趙夜清拍拍李尋的肩膀，等後者把耳麥取下，才問：“這都快熄燈了，鐘炀去哪兒了？”
李尋瞅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媽呀，都這個點了啊，鐘炀說他去球場練球，可能會晚，讓我們不用等他。”
“好吧。”趙夜清覺得還是當面說比較有誠意，所以打算等第二天再找時機跟鐘炀說。
結果第二天他一直沒找到這個時機。
上午一共兩節大課，早上他和李尋出門的時候，鐘炀還在睡覺，半夢半醒間說這節課他不去了，讓幫忙答個到。
第二節是榮燕的課，班裏沒人敢翹，鐘炀也不例外，他去倒是去了。
但上課期間趙夜清不可能說話，一下課鐘炀就跟火箭似的竄出教室，除了發射之前說了句“下午別忘了”以外，根本沒給他張嘴的時間。
趙夜清有點頭疼，但事情該說還得說，他總不能莫名其妙放人家的鴿子吧。
于是吃完飯後他删删減減地打了好一會兒字，才把消息發出去。
清：【對不起啊鐘炀，我下午有事沒辦法去看籃球賽了，等晚上我請你出去吃飯！下次籃球賽的時間記得告訴我，我一定會去給你加油的！】
但發出去好一會兒對方也沒回，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生氣了。
下午一點半，趙夜清提前去到禮堂，在門口給衛威發微信說他到了。
沒過一會兒衛威就出來了：“跟我來吧趙同學。”
衛威帶他從禮堂的側門進去，被裏面的陣勢吓了一跳，階梯座椅全坐滿了不說，後面和兩側的空地上也站滿了人。
“怎麽這麽多人。”趙夜清小聲問道。
“我們簡總人氣很高的。”
衛威将趙夜清帶到第二排，指了指中間唯一空着的座位：“就是那，我先走了。”
趙夜清感覺周圍好多目光打在他身上，似乎是好奇為什麽他一個學生可以有特權坐這裏。
他走到那個空着的座位坐下，這才發現前兩排好像都是老師，他的斜前方就是校長，再旁邊是書記和副校長。
趙夜清努力降低存在感，他聽到後面傳來學生的讨論。
“還有二十分鐘，好期待啊！”
“讓我見識一下傳說中校草裏的唯一真神長什麽樣。”
“論壇裏有照片啊你看沒。”
“早都刷完了，照片還是少了點實感，不如真人帶勁。”
趙夜清抿起唇，默默從兜裏掏出手機，在和林小朗的聊天記錄中翻出對方當時發來的學校論壇鏈接，點進去。
他在搜索欄輸入簡從黎三個字然後搜索，系統緩沖幾秒後蹦出來好多帖子，他劃拉了幾下都劃不到底。
他又劃到最上面開始挨個看，很多都是表白貼。大概是匿名論壇的原因，其中有非常多苦茶子亂飛的留言。
趙夜清看得耳尖發熱，他找到一條回複最多的圖貼。樓主放了不少簡從黎參加籃球比賽、運動會和學生代表講話的照片，并說大家有圖可以在樓裏共享。
他一張一張地點開看，照片裏的簡從黎眉眼和面部線條要比現在稍微青澀一些，不過同樣不怎麽愛笑。樓裏幾百張照片，沒有一張是笑着的。
其中一張照片趙夜清看了很久。
或許是他拍的原因，大部分照片簡從黎都沒有看鏡頭，這張應該是發現了偷拍他的人，正好看向鏡頭，畫面定格。
照片中的簡從黎穿着紅色的無袖籃球服，露出好看的肌肉線條。頭上戴了條同色系的發帶，被汗水浸濕的額前碎發搭在上面。
一雙墨綠色的眼眸直視過來，像銳利的鷹隼，又像無悲無喜的神明，讓人無法挪開視線。
這是二十歲的簡從黎，和他同齡的簡從黎。
也是沒有眼盲的簡從黎。
周圍響起震耳的掌聲，将趙夜清的思緒打斷。
他擡頭朝舞臺上望去，看到簡從黎走到舞臺左邊的演講臺旁站定，然後視線分毫不差地落在他所在的方向。
視線交彙的一瞬間，趙夜清有種時空交錯的混亂感。
“大家好，我是簡從黎。”
簡從黎的低沉聲音被麥克風擴散到禮堂的每一個角落，随即又響起一陣掌聲。
演講的過程中，現場很安靜，趙夜清也投入地聽着。
他聽簡從黎平靜地講述着自己的經歷，從而轉到主題——如何在逆境中克服困難。
很顯然這是個命題演講，簡從黎家世顯赫但遭遇不幸，後來他又重新振作起來逆風翻盤。
他是再合适不過的演講人，十分鼓舞人心，讓人從中獲得力量。
可是他為什麽一點也沒有被激勵到，反而心在隐隐約約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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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從黎順利說完講稿的最後一句，完美地結束了這場演講。
他對着觀衆席淺淺鞠了一躬，然後在掌聲中回到後臺。
“簡老師，喝口水吧。”今天負責對接簡從黎演講的女老師迎上來，遞來一瓶已經擰開瓶蓋的礦泉水。
“不用了，謝謝。”
簡從黎坐在休息椅上，閉目養神，太陽穴又在隐隐作痛，他開始想念趙夜清身上的味道。
“簡老師，你方便加個微信嗎？”女老師聲音羞澀。
“我不用微信，你有事的話聯系我助理。”簡從黎睜開眼，停頓片刻，“我已經結婚了。”
女老師有點驚訝：“抱歉，我看你沒戴婚戒，以為你是單身。”
“你太太可真有福氣。”
簡從黎垂眸很低地說了句：“是我有福氣。”
他摸了摸無名指那空蕩蕩的指根，将婚戒的事放進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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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講結束，趙夜清發消息給衛威問簡從黎是不是在後臺，得到肯定回複後他就往那邊走。
推開後臺的大門，他看見簡從黎緊閉雙眼，右手按揉着太陽穴，似乎又犯了頭痛。
“頭又痛了嗎？”他問。
簡從黎聞聲睜開眼，眉間因頭痛而郁結的煩躁一掃而空，他“嗯”了一聲：“能給我按摩一下嗎？”
趙夜清走到簡從黎身後，擡手按摩他的太陽穴。
過了一會兒，大門被推開，趙夜清下意識望過去，發現是校長，将手收回來，喊了聲“校長好。”
校長顯然也有些愣住了，随即和藹問道：“從黎，這位是？”
簡從黎淺笑了下，回：“我家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