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反思
第7章 反思
俞覺用詞十分誇張,聽起來都有些陰陽怪氣。
靳森感覺到他語氣有點怪,實際上他感覺今天自己老板也很怪,平時明明寡言少語,冰冷不近人情,今天在車上卻那副表現,差點驚掉他下巴好嗎?
靳森摸不透,但作為老板的助理兼司機,他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只要是上班時間,無論老板在不在身邊,無論是不是在公司之內,他都要維護老板的形象,不說不利于老板的話,更要主動為老板樹立光明偉大正義的形象。
于是,靳森斟酌了一下用詞,認真回應俞覺:“何董聽到俞同學這番話,一定會非常高興自己的善意得到了珍視。”
“不過,何董心地善良,心腸柔軟,幫俞同學也是發自內心,自然而為,你也沒必要有太多心理負擔。”
俞覺從他說第一句話笑容就消失了,聽到後面更是眼角微微抽搐,他在這之前和靳森沒有交流,但對他利落幹脆回應何秩的命令,一路老練的開車技術印象還是很深刻的。
沒想到單獨交談起來,竟是這個調調的,為什麽他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的閉眼吹呢。
可俞覺再仔細想想,又覺得何秩今天所作所為,如果僅從表面去旁觀的話,的的确确可以稱得上一句“心地善良、心腸柔軟”了。
這也是俞覺矛盾本不願意再去深思的地方,但被靳森這麽一點,他又多了些想法。
何秩今天幫他這個忙,往小了說,可以是熱心市民送低血糖患者就醫,往大了說,甚至能算是救了他一條命了。
他将林遇的話記得很清楚,他這個低血糖,嚴重了是可能休克甚至喪命的。今天他雖然沒到那個地步,但也切切實實昏迷了一段時間。
如果沒有何秩,他或許就直接昏在被自己反鎖的衛生間了,是生是死就很難說了。
俞覺一點痛都忍不了,更惜命惜得要緊,所以他剛醒過來,聽到林遇說強調他這情況有多嚴重,俞覺心裏除了後怕,就剩下對何秩的感激。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何秩,是那個在原書的情節中對原主趕盡殺絕的何秩,他是打算傾盡自己所有所能,去報答對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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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直到現在,俞覺才開始反思,難道知道了他是何秩,就要改變自己的決心和行為嗎?
可男人幫他救他的事實沒有改變,而且這才是已經發生的,是他作為俞覺所經歷的,不是嗎?
他為什麽要将何秩對原主的所作所為視同于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從而理所當然地選擇去忽視何秩對他的恩情呢?
哪怕原主在書中也對他人做了那麽多的惡,他也從來沒有直接将那些罪孽當做是自己所為,有一點的心理負擔出現。
明明都是現在尚未發生的事,他為什麽沒有一視同仁去看待。
這不就是所謂的雙标嗎?
只要他沒有證據證明,何秩今天是有預謀地接近他,所有的幫助都是為謀害他做準備,他就沒有理由以個人的立場去抹去對方幫助他的事實。
俞覺審視過這些後,神情都清明起來,他又帶上一點笑容,“還請靳先生能再次轉達一下我對何先生的謝意。”
靳森點頭,“那我送你回去吧。”
俞覺卻拒絕了,“今天已經麻煩你們太多了,我現在已經恢複了,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靳森見他态度堅決,倒也順其自然,他想到何秩的囑托,又叫住俞覺:“俞同學,何董說,他走得有些急,讓我留一個你的聯系方式。”
俞覺一頓,對何秩主動要他聯系方式的行為感到一絲怪異,但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拿出手機,“你說一下號碼,我從這邊撥過去吧。”
他不知道原主的號碼,只能用這種方式委婉遮掩過去,好在靳森沒有什麽異議,照他說的做了。
靳森接到俞覺的電話,挂斷後沒有立刻保存,反而直接複制了號碼,打開叩訊将號碼發給了備注為“老板”的聯系人。
俞覺:“......”
倒也不必這麽敬業。
靳森:“你的扣訊賬號也是手機號碼?”
“......不記得了,要不我掃一下你,直接加一下?”
“那好啊。”靳森立刻打開二維碼,舉到了俞覺面前。
俞覺掃碼點了申請,又看到靳森通過申請後,下一秒将他的名片推給了“老板”。
電子名片被推過去,意味着他和何秩建立了真正的聯系,複雜的心情從俞覺與靳森告別一直延續到走出醫院。
俞覺站在醫院門口愣了會神,終于想起來他是要準備打車回俞家,他手指按着屏幕,正要找下叫車軟件,突然意識到,他根本就不知道俞家的具體位置。
而且,原主手機的支付密碼他也不知道,身上更是一分現金都沒有。
俞覺想了想,找出剛剛原主父親撥進來的通話記錄,打了回去。
原書中似乎提過,俞父名字是俞天圖。
響了兩下,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俞天圖的怒氣一點也沒有消減的趨勢,暴躁吼過來:“打電話幹什麽!還有多久到?”
俞覺等他聲音暫歇,才輕聲道:“爸,要不你讓秦叔來接我吧?我在市中心醫院。”
對面聽到這,沉默了下,聲音變低了,“你怎麽會在醫院,不是去參加舞會了嗎?”
俞覺:“有點低血糖,來醫院看看。”
俞天圖沉默得更久了些,嘟囔着自言自語:“低血糖?不是都好幾年沒......”
“那你現在怎麽樣了?”俞天圖火氣終于降了些,語氣幹巴巴的。
“嗯,已經沒事了。”
“那我讓秦叔現在過去,你在那等着吧。”俞天圖又是直接挂了電話。
俞覺清晰感受到俞天圖态度的變化,正如書中描述,雖然嚴苛,但對原主還是關心在意的。
背後的醫院投射出冰冷的光線,深夜的微風吹得俞覺有些發涼,他不由得回想起已經還給何秩的西裝外套,以及那寬闊溫暖的懷抱。
他輕嘆了口氣,看着依舊車來車往的道路微微出神。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拿在掌心的手機又亮了起來,是原主備注少見的沒有奇怪稱呼,用了原名的人。
“秦越”,想來就是俞天圖口中那個秦叔了。
“小覺啊,秦叔到了,你在哪個位置呀?”秦叔的聲線很成熟,說話速度比較慢,只聽聲音就知道是個溫柔耐心的男性。
“秦叔,我在醫院正門口那條路往右走一點。”
“哦噢,我看到你了,你等我繞一下過去。”
“好,不着急的。”
兩分鐘後,俞覺面前緩緩停下一輛白車,車窗落下來,裏面的人探出頭來,笑着喚他:“小覺啊,趕緊上車吧。”
俞覺點頭,他一坐好,秦叔就轉過頭來伸手遞過來一方薄毯,“趕緊蓋身上暖一暖,這個時節外面很冷的,容易感冒。”
“好,謝謝秦叔。”俞覺接過來,柔軟的毯子包裹住雙腿,吹得有些發麻的位置漸漸恢複了些知覺。
秦叔轉身開車,從後視鏡裏瞧了瞧俞覺,柔和的臉龐上露出些微疑惑,他開口問道:“小覺啊,你什麽時候找出來這套校服的啊?我記得你都很久沒穿過了吧?”
俞覺藏在毯子下的按壓指尖的動作一頓,他不動聲色地反問:“是嗎?”
秦叔沒察覺什麽異常,“對啊,今早你出門時,不是穿得那件黑綠藍三色的皮衣嗎?”
黑綠藍三色的皮衣......俞覺想了想,覺得原主還有很多他超出他認知和接受範圍的地方。
“哦,那件在學校弄髒了,我借的其他人的。”
秦叔恍然,然後他沉默了一會兒,又和俞覺說話,“小覺啊,俞先生跟我說你低血糖又犯了,現在好點了嗎?”
“已經沒大礙了。”
秦叔唉了一聲,又絮叨着和他聊天:“秦叔記得,你上一次因為低血糖暈倒還是高中那會兒的事,當時我們都沒發現,還是來家...那個小夥送你去的急救,那次可把我們吓慘了,俞先生還愧疚了很久。”
秦叔說到一半,突然停頓了一下,見俞覺沒什麽反應,才又說下去。
“後面很長一段時間,俞先生都不敢讓你獨處。結果到高中畢業那會兒,你生了那場大病,病好後以前那些毛病突然都不見了,我們也慢慢放下心來。”
“結果這次......幸好你沒出什麽大事,不然俞先生......”秦叔沒再說下去。
俞覺心下了然,看來俞天圖也是真真切切地愛着這個兒子的。
兩人聊着聊着,很快就到了俞家,俞家是切切實實的富貴,所在的這套別墅,比他原世界那個家庭為撐面子購置的別墅,華貴不少。
而且裝潢布置,無論別墅外部還是內側,都深深體現着別墅主人不俗的審美。
俞覺跟着秦叔走進去,別墅上面幾層都關了燈,只有一層的客廳還亮着,他一走進門,就看到四五個人在客廳裏坐着,熟悉的女人被另一個女性摟着肩膀,低聲啜泣着。
其他人默不作聲,氣氛沉悶。
聽到開門聲,坐在沙發上臉色緊繃的中年男人立馬站了起來,拿過沙發上的靠枕扔了過來。
一聲呵斥直接将女人的哭泣聲吓斷了。
“你還有臉回來!”
“......”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日更
俞覺(jue,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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