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浴室

第25章 浴室

僅僅只是一只酒杯破碎,嚴重程度是完全不能與剛剛那一整個托盤中酒杯的碎裂相提并論的。

可這清脆的破碎聲落下,卻掀起了一陣無形的浪濤,将所有嘈雜的聲音盡數淹沒在巨浪之下。

氣氛突兀地凝固下來,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衆人驚駭地看向兩人,而其中,大部分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何秩身上。

他極少在這種場合中露面,可他的事跡卻早已灼印在場每一個的腦海中。

明明展露鋒芒不過半年,卻已然是讓人聞風喪膽的角色。

他的知名,母親苗菀苗家只起了十分之一的作用,餘下全部來自于他執掌景耀大權過程中狠厲無常的手腕,以及步步為營、運籌帷幄的謀略。

而俞覺,卻是與他完全相反的一個角色,他還能在這裏興風作浪,全部只是因為,他是俞天圖的兒子。

目睹這一幕的所有人,誰也不明白,花瓶草包般的俞覺怎麽敢在衆目睽睽之下把酒潑到以狠厲無情出名的何秩身上。

若只是依仗着俞家,就覺得自己可以無法無天去惹怒何秩,那他也未免太過無知和天真。

要知道,何秩想要對付誰,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兵不血刃地毀掉一個人。

衆人不敢說話,可眼神已由震驚逐漸轉為看好戲似的幸災樂禍。

賀易深終于撥開了人群,視線焦灼地落在一身狼狽的溫初身上。

她雙眸微紅的看過來,細白的手指上沾着已經凝固的血跡,黑白相間的制服上,腰間的位置上氤氲了一大片紅酒酒漬,發絲淩亂,目光無措。

賀易深心疼得不行,懊惱于自己不該因為一個電話,就放任溫初一個人在會場裏。

本來只想搞一下情趣,玩一次制服play,卻不曾料想演變成了事故,傷害到了溫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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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來過這種場合,獨自一人,心裏該是多麽不安啊。

賀易深放輕動作,走過去一步,輕柔地環住了溫初。

而後,他側眼看向事故的另一個當事人。

他還沒過來就看到了,又是俞覺。

果然對溫初有什麽想法吧。

賀易深這麽想着,臉色不虞地掃過去,視線甫一觸及對方,就頓住了。

事故還有第三人,

第三人還是他的表叔,何秩。

兩人西裝上都有一大片酒漬,而且何秩衣服上那片酒漬還在不斷地向周圍暈染開來。

賀易深眼底的不悅被困惑替代:“表叔,你怎麽也弄了一身?”

何秩神色無波,語氣平靜:“意外。”

賀易深旁邊的人小聲開口:“哪裏是意外啊,明明是俞覺故意潑到何董身上去的。”

賀易深眉心一擰。

這俞覺怎麽這麽頑劣不堪啊,還總是招惹他表叔,是想故意引起何秩的注意嗎?

表叔也是讓人迷惑,俞覺這麽作死,他還要包庇着對方。

這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引起了正在不遠處會客的俞天圖的注意,他走過來,率先看向俞覺,見他衣服都弄髒了,威嚴的臉頓時板了起來。

他又依次掃過何秩、賀易深和賀易深一旁的溫初,見何秩、溫初都和俞覺一樣,衣服上留着大片的深色痕跡,已經完全不能穿了。

俞天圖走到俞覺身邊,低頭問:“怎麽搞成這樣?”

俞覺淡定承認,“是我把酒潑到何先生身上的。”

他這句話說得很刻板,也沒有注明究竟是主觀做的還是意外事件。

俞天圖磨了磨牙根,再次壓低聲音:“何秩前幾天才幫了你,你就算不是故意的,讓人家在我們俞家的宴會上這麽出醜也說不過去吧?”

俞覺仿佛現在才明白情況,詢問:“爸,那你說該怎麽辦啊?”

俞天圖把他推到何秩身邊,音量恢複了正常,“做事毛毛躁躁,還不趕緊帶何先生去房間換個衣服?”

俞覺在心底給俞天圖豎了個大拇指,眸子往側邊一移,無聲詢問俞天圖,旁邊那兩人該怎麽辦。

俞天圖擡了擡下巴,示意他趕緊帶何秩離開,一副剩下的都包在他身上的表情。

兩人根本沒有對話,卻像是有心靈感應一樣,完全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俞天圖抵唇咳了咳,讓人看不出他對自己孩子的偏護,公正道:“好好跟何先生賠禮道歉。”

俞覺乖巧應下:“一定。”

他客客氣氣地對何秩開口:“何先生,我陪你去換件衣服吧。”

何秩吐出兩個珍貴的字眼:“可以。”

俞天圖看着兩人走出視線之外,才将目光轉移到還未處理的賀易深和溫初身上。

事實上,他和俞覺剛剛用眼神交流無障礙,完全是歪打正着的結果,他們的腦回路根本不在一條線上。

俞覺想的是,他不能和這兩人一路去換衣服,一定要和這兩人分開,決不能處在一個空間內。

而俞天圖卻是注意到賀易深和溫初之間旁若無人的親密氛圍,馬上就猜到兩人的關系,想着這兩人放一起由他來解決是沒問題的。

而何秩幫過俞覺,俞覺卻在這個時候做了讓對方臉上不好看的事,他得讓兩人獨處一陣,說清楚這件事。

俞覺如今懂事,俞天圖相信他知道該怎麽做。

而且,圍觀的人明顯更在意何秩這邊的事态,他需要讓他們先行離開人們的視線。

因此,分開這四人是最好的。

俞天圖和煦道:“小深,你看她的手都受傷了,我領你帶她去處理一下吧。”

俞天圖到底是長輩,賀易深是不會像置喙俞覺一樣随意點評俞天圖的,他客氣道:“多謝俞伯伯了。”

他輕攬住溫初,無聲安撫着。

俞天圖往前走了一步,沉笑着看向圍觀的衆人:“怎麽,大家還想湊這個熱鬧呢?”

他氣勢威嚴,不威自怒,更何況語氣中已有隐怒。

衆人讪讪賠笑,散開。

俞酥這邊,則是截然相反的熱鬧氛圍。

年輕的少女們将俞酥衆星捧月般圍在中央,叽叽喳喳地交談笑鬧着。

俞酥的視線卻不自覺飄遠,落在正走到樓梯口打算上樓的兩人身上,久久駐足着。

明豔的五官被一層濃重的陰影覆蓋。

俞覺将何秩帶到了自己的房間,何秩落後一步走進去,不着痕跡地掃過色調極為簡潔的居室。

俞覺主動開口:“何先生,你把外套脫掉吧,我再去給你找一件穿。”

何秩唇角翹起一個細小的弧度,他并沒有絲毫避諱,當着俞覺的面從容地将西裝上衣脫了下來。

他內穿的襯衣顏色稍淺,因而那暈進面料的酒水的印記就更加鮮明。

俞覺表情空白,沒想到他那半杯酒還把何秩裏面的衣服也給弄髒了。

而且他這件襯衣還很薄,估計已經浸到了內側面。

他猶豫片刻,吐字有些磕絆起來:“要不把裏面這件也脫掉,何先生可以去浴室裏沖洗一下,我再找一件睡衣先湊合着。”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小心而客氣:“何先生,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何秩低笑了一聲,目光沉沉:“當然可以,借用你的浴室,還是我冒犯了。”

俞覺頓時搖頭:“沒有這回事,何先生快把衣服脫掉吧,穿着濕衣服容易着涼,我去開一下空調。”

這完全是他潑的酒,本該就由他為此負責。

俞覺慌不擇步地走開,何秩看着他的背影,神色略有些遺憾。

俞覺把空調打開走回來時,何秩已經進了浴室,浴室的玻璃隔音效果極佳,俞覺聽不到一點水聲。

但正是這樣落針聲都清晰可聞的安靜之下,他也就越發無法忽視何秩正在他的浴室裏洗澡的事實。

呼吸的頻率有些不正常,俞覺目不斜視,慌亂卻欲蓋彌彰。

他想到要去給何秩找衣服,這才終于像是找到什麽逃避的理由一樣,往衣帽間的方向逃也似地快步走去。

由于過于心不在焉,中途膝蓋還撞到了沙發棱。

俞覺踉跄了兩步,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緩了一會兒才在衣櫃前站定,一件一件翻找起來。

但翻到一半,俞覺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何秩的尺碼比他大了很多,而他的衣服大多是量身定制的,何秩穿一定不合身。

退一步講,何秩就算穿得合身,他也不能穿着出去繼續參加宴會。

因為這些衣服,都是俞覺自己穿過的。

倒是有現成的服裝師,但這麽短的時間,也做不出一身衣服來。

想不出合适的解決方法,俞覺有些焦頭爛額,只能找一件睡衣讓何秩先穿着待在他房間裏。

他翻找起對他來說寬大一點的睡衣,半個身子都埋在衣櫃裏,沒有聽到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何秩斜倚在衣帽間門挺上,漆黑的眸子裏隐約映着俞覺精瘦的腰身,幅度過大的動作讓他的襯衣向上滑去,露出白皙漂亮的後腰。

俞覺無知無覺。

何秩終于看清了那片紅痕的真面目,顏色似乎比那日淡了些,可一路蔓延向上,隐入襯衣之下,旁邊另一道痕跡也隐約露出一角。

何秩收緊了掌心,眸光逐漸變得深重,唇線抿成一道直線。

随着痕跡的拉長,他心底已然有了判斷。

這是鞭子留下的尚未痊愈的傷痕。

會用鞭子打人的,何秩已知的,只有俞天圖一人。

何秩定定看着俞覺,似乎在盡力壓抑着什麽,直到聚起的眉峰重新舒展,他才開口:“還沒有找好嗎?”

俞覺身體一僵,他往後一退,站起來轉過身,張唇正要開口,剛剛被撞傷的膝蓋突兀地刺痛了一下。

痛感猝不及防,并在未及他反應的一刻剝奪了他腿部的支撐力。

膝蓋不受控制地彎折,俞覺頓時失去重心,往正前方何秩所在的方向撲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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