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節

不清楚?”

柳息風說:“你覺得我在騙你?”

李驚濁緩和下口氣,說:“不是。我只想聽你講一點真話,至少聽起來像是真話的話。”

柳息風聽了,想了很久,才說:“你把尺子放下,水桶也放下。”

李驚濁不明所以,還是放下了手頭的東西。

柳息風沉聲說:“跟我來。”

柳息風快步走向書房,李驚濁有些茫然地跟在後面,不知他要做什麽。

柳息風在李驚濁的書架上找到那本《禁止說話》,拿下來,說:“我只講一次。你聽完以後不要問我任何問題。”

李驚濁忽然感覺一陣風雨欲來。他看着柳息風的眼睛說:“好。但你要講真話。”

柳息風說:“自從這本書出版,我就開始出現幻覺。”

李驚濁說:“為什麽?”

柳息風說:“講好了,不問問題。”

李驚濁忍住追問的沖動,說:“好。”

柳息風繼續說:“需要用幾間不同的卧室不是因為我喜歡睡不同的床,而是因為一旦做噩夢或出現幻覺,我必須換一個地方,否則我出不來。或者,分不清自己有沒有從夢或者幻覺裏出來。”

李驚濁講不出話來,他以為柳息風非要那麽多間卧室,不過是喜好奢侈。

柳息風說:“我很讨厭餘年。但當年只有他一個人力勸我不要出版這本書。所以即便再讨厭他,我也信他。今天的事,要我講,是真的發生了。我沒有騙你。但是我的感覺并不比現場那幾塊膠布更可靠。如果沒有那幾塊膠布,我不會報警。我不信自己的感覺。”頓了一下,他說,“講完了。就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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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驚濁一邊聽,一邊生出了一肚子疑問,為什麽這本書的出版會讓柳息風産生幻覺?為什麽餘年當年不希望這本書出版?是,餘年是将這本書說得一文不值,可聽他的語氣這本書又不像是真的一文不值……還有這本書的內容,和柳息風的過去到底有什麽關聯……難道真的有那麽一個真實事件被柳息風當作自己的故事寫了出來?如果真的有,《禁止說話》的女主角到底是誰?

——停。

停住,不要再想了。

李驚濁已經對自己承諾過,不能盲目武斷地去懷疑柳息風什麽,他不能再臆測。可他也答應了柳息風不問問題,問題得不到解答,人就會自動進行分析,獲取的信息不足以分析,就會演變成猜測。李驚濁不想猜測。他希望自己可以從這一團迷霧中跳出來,站在外面,做一個旁觀者,看個清楚,理個明白。不能急,要耐心,李驚濁告誡自己,曾經的柳息風對于《禁止說話》一字不肯提,現在他已經願意主動講出一些事,這無疑是一種進步。

“這樣。”李驚濁有了決斷,“我不問你問題。現在我再打一次110,講那五個叉的事。等警察來了,我們重新把整間屋子全部檢查一遍,至少保證我們今晚住在

柳息風找到一張紙條,說:“他們派出所的電話。”

李驚濁按着紙條上的號碼撥過去,沒有人接電話。

他想改打110,柳息風說:“打110也是轉到同一個派出所。不用打了。其實整棟樓上午都查過,不止一遍,沒有其他人。再叫他們過來也沒用。”

李驚濁說:“都查過?沒有漏掉的地方?”

柳息風說:“除非你們家還有你沒帶我看過的地方。”

李驚濁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麽,背脊一涼,說:“确實有。”

柳息風說:“你不要開玩笑。”

李驚濁表情嚴肅:“我不是你。我不開玩笑。”

柳息風聽了,面容也一肅,他去外面窗邊拿走剩下的兩根竹竿,遞給李驚濁一根。

“這個沒有用。”李驚濁沒有接竹竿,而徑直往廚房走,邊走邊說,“我最後問一次:你剛才講的所有話,沒有一個字是假的,對吧。”頓一下,又說,“我應該信你。但是你玩狼來了的把戲太多次,我忍不住再跟你确認一次。”

柳息風沉默片刻,說:“只有一句。”

李驚濁板着臉,說:“哪一句?”

柳息風說:“我确實喜歡睡不同的床。”

李驚濁差點被他氣死,深呼吸幾下,才說:“那你講什麽因為幻覺要換卧室,也是假的了?”

柳息風忙說:“那是真的。幻覺是真的。不過我恰好也喜歡擁有很多卧室的感覺。”

李驚濁:“……”

“只有這一句,其他都是真的?”李驚濁咬牙切齒地再次确認。

柳息風面色極為誠懇:“是的。”

李驚濁點點頭,決定信他:“好。”

兩人走進廚房。柳息風拿起兩把菜刀,又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一塊磨刀石,一邊準備磨刀霍霍一邊說:“就這兩把怎麽樣?”

“……我還沒有坐牢的打算。”李驚濁打開廚櫃,拿起一瓶胡椒面,往堂屋走去。

柳息風跟在他身後,有點疑惑,又好像帶着一點兒新奇:“到底還有哪裏,你沒帶我看過?難道,你家有什麽密室?放了祖上留下來的金銀珠寶?”

李驚濁無語,說:“你當我們現在是去尋寶?”

柳息風說:“我最喜歡尋寶。”

李驚濁想到自己的七夕計劃,微笑起來:“如果等下沒有什麽事,我就帶你去尋寶。”

柳息風驚喜道:“真的?”

“真的。”李驚濁自堂屋的樓梯向二樓走去,“前提是,二樓沒有藏什麽人。其實我覺得有人的概率很小,因為那一處只有我們家的人曉得。”

柳息風說:“二樓難道還有隐藏房間?”

李驚濁想了想,說:“你等下看了,不要害怕。”

柳息風說:“你先講。不要吊我胃口。”

李驚濁說:“你跟我祖父講過話,或許曉得他性格。他……講得直白一點,比較怕死。”

柳息風說:“所有老人都怕死。”

李驚濁說:“沒錯。但是我祖父格外怕。他跟我祖母不一樣。我祖母喜歡講人死如燈滅,不在乎身後事。我祖父卻特別在意身後事。不曉得哪一年開始,國家推行火葬,不提倡土葬了。在我祖父的觀念裏,火葬接近于挫骨揚灰,死無全屍,他哪裏能同意?”

柳息風說:“老人家,可以理解。”

兩人走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那裏放着些雜物,柳息風說:“這裏你帶我來過。這跟你祖父的事有什麽關系?”

“你只在門口看過,裏面你沒有進去過。我們家人沒有事,也不會進去,更不會帶客人進去。”李驚濁放輕了腳步,往雜物間裏堆得老高的籮筐和麻袋後面走,“我祖父怕去世後,他子女緊跟國家的腳步,把他和我祖母一把火燒了,所以提前請木匠打了……”

他的話不必講完,兩口結實的棺材已經出現在柳息風眼前。

那兩口棺材比一般櫃子更大,李驚濁盯着棺材蓋,心中默默估算一下容積,這一口棺材,就可以藏下兩個成年男性了。

三十五拾看守

柳息風也盯着棺材蓋,思索片刻,壓低聲音說:“我們怎麽打開這兩個蓋子……它們是翻蓋的,還是滑蓋的?”

李驚濁無語。為什麽無論在什麽處境下,柳息風總有搞笑的本事?

李驚濁也放低了聲音,說:“你當它們是手機?”

柳息風說:“那你講,怎麽開棺?”

李驚濁想了想,發現他還真不知道具體說法,只能沿用柳息風的描述:“……根據我的經驗,它們是滑蓋的。可以直接推開。”

柳息風說:“你的經驗?”

李驚濁說:“小時候,我和我堂妹玩捉迷藏,爬進去過。因為是過年,被家長發現,覺得不吉利,就把我們倆打了一頓。因為我是哥哥,所以主要打我。”

柳息風說:“你還有堂妹。對,你祖父講過,他還有一個孫女和一個外孫女。”

李驚濁心生警惕:“你在想什麽?”

柳息風說:“想你堂妹。”

李驚濁低喝:“不許想我堂妹。”

柳息風說:“你越要我別想,我越控制不住想。她多大年紀?好看嗎?平時喜歡做什麽?”

李驚濁說:“閉嘴。”

柳息風屏住呼吸,不講話了,彎下腰想去聽棺材裏的動靜。李驚濁一把把他撈起來,說:“好了,你站着別動,我去開棺。”

兩人方才講話時聲音本就極低,幾近于氣聲,現在一時間更加寂靜,又顯出幾分房間裏的陰暗可怖來。

那兩口棺材并列放置,棺蓋兩端呈圓弧形,略微翹起,上面落滿了灰塵和蛛網。李驚濁走到一端,一只手掌覆到蓋子上,漸漸用力。棺蓋很沉,待力氣加到很大時,才轟然移動。

忽然,一股陳舊的木頭與油漆的味道随着灰塵一起飄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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