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不配
不配
【系統不提供解疑,請宿主自行摸索處理。】
鳳清瑜又細細思索了一番,覺得這樣确實可行,便花了一百積分在系統買了一個仿聲儀,累計時長可用五個時辰。一切準備就緒,就待天命之子踏入他布好的溫柔陷阱了。
流放的日子很快就定了,在這期間,吳家女眷達到适婚年齡的都被撈了出去,妻妾也走了不少,這些妻妾的娘家人用大筆金錢買了一紙休書,當然更多的,只能被流放。
從牢裏被提出來的那天,是個大晴天,被關了數天,再次見到窗外的陽光恍如隔世。夏末的陽光燦爛而刺眼,鳳清瑜微眯着眼站在陽光下,冷眼旁觀吳家男女彙合說着各自的擔憂,還有人抱頭痛哭。
“安靜,再吵鬧者鞭子伺候。把人用繩子綁好,時間不早了該出發了。”
領頭的男人很年輕,皮膚黝黑劍眉很兇,長相倒還算英俊。
鳳清瑜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被男子察覺朝他惡意笑了笑,一鞭子就揮了過來。
其實那男人離他較遠,并不是真要打他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他沒被吓到,身後的吳母被吓得驚慌大叫,使勁拉着他的衣袖語無倫次,“不要惹他,不要惹他們。”
她表現得膽小如鼠性格又懦弱,方才出來,也只是安安靜靜站在一邊,弄得鳳清瑜一直沒明白誰才是吳娉婷的父親。
官兵綁人核對犯人名冊時,他才将吳娉婷的父親對號入座。
不大的院子裏擠滿了吳家的男女老少,每個人都是灰頭土臉,只有吳父,衣衫雖髒黑發卻梳得整整齊齊束在頭上,特意淨過須臉看起來也格外幹淨。
吳父的長相是文質彬彬溫潤如玉那種類型,說起話來未語先笑看起來脾氣十分好,還頗有君子風範,可鳳清瑜并不信任他。原主在被關進大牢前,所在的女子閨房應是吳娉婷的閨房,吳家也是一等一的世家,他就不信一個高門貴府的一家之主與主母會失察到此種地步。
總之,吳父、吳母都有嫌疑。
當然,吳父的嫌疑要更大一些。首先,他在朝為官,人脈肯定比常年在深宅內院的吳母要強上許多,綁了原主的黑衣人看起來都受過嚴格訓練并不是簡單的家丁。其次,他的言語和笑容都沒有院中其他人對未來的擔憂,也許正因他有吳娉婷這副底牌,所以才信心十足。
将吳父吳長清列入重點觀察對象中,他們一行人也被官兵看押着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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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大人,犯人帶到。”
在大牢外面的空地上,鳳清瑜見到了天命之子,齊淵。
他騎在一匹通體黝黑高大的駿馬上,年紀二十來歲,長眉入鬓,一雙黑眸如出鞘利刃目光銳利而冷冽,鼻若懸膽,唇瓣削薄輕抿看起來非常難接近。他穿着統一的官袍,袍子的顏色和手下衆将臧青色的官袍略有區別,合體的炫黑長袍,領口、衣袖、下擺都用暗紅色絲線繡了雲紋圖案。
他很高,從馬上探出的上半身就可看出至少比原主高出一個頭。長相也極是英俊,那輪廓分明的五官似被神仙施過法,耀眼奪目英姿勃發。
該怎麽接近他并且順利完成任務呢?鳳清瑜沉思着,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待他就近觀察過後便開始行動。
他不知道在他收回視線後,那個騎在馬上的男人遠遠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意味不明非常複雜。
出了城門在城外空地,吳家不少舊友帶着食物、衣物、錢財前來踐行。齊淵命人解開繩子,給了他們兩柱香的時間。
離別在即,好友将去往生死未蔔的苦寒之地,此次分別也許就是訣別。別離的傷感在人群中散開,氣氛一下變得非常低迷。
吳母身邊也站了一個豐腴的婦人,那婦人穿着打扮都屬一般,可看樣子和吳母感情甚是親厚。鳳清瑜的目光在吳父和吳母之間打轉,吳父正與吳家人閑聊,而吳母與那婦人手拉着手未語淚先流。那婦人四處打量過後,與吳母說了句悄悄話,接着兩人脫離人群走到一個稍偏僻的位置,似有不為人知的悄悄話要講。
鳳清瑜趕緊在系統兌換了一張傳音符,只見那婦人淚水漣漣,“夫人,荷香真是想不到,您這般好的主子,有朝一日竟會遭遇這樣的不公。今日一別,也不知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再相見,有件事悶在荷香心裏多年,今日若不說出來恐再無機會開口。其實當年,夫人您生的并非只有小姐一人,還生下一個小少爺。您知道,元國一直把誕下的雙生子視為妖孽,您本就不得老爺喜歡,幾房之間又內鬥得厲害,荷香怕有人以此事陷害您,又怕她們會處心積慮除掉能繼承家業的少爺,便自作主張送走了小少爺。我的一個遠親在吳家一個莊子裏做賬房,他早年喪妻,夫妻感情深厚一直不願再娶,我便将您的孩子交予他撫養……”
吳母驚愕失色怔怔望着荷香,眼淚如崩潰的堤壩,淚珠瞬間沾濕了整張臉。她不敢大哭,捂住自己的嘴巴,嗚嗚咽咽細細小小的哭泣聲從指縫中洩露出來,像是可憐的小獸在悲鳴。
鳳清瑜真是沒想到,他随意的舉動竟揭開了原主的身份。他目光極為複雜,以原主和吳娉婷的長相,原主對自己的身份也是有所猜測。原來,他和吳娉婷真是親生兄妹,吳父吳母真是原主的親生父母。
他眉擰緊,以吳母近乎崩潰的神情來看,她是真不知道原主的存在。但她是清楚原主身份的,因為兩人同住一個牢房,在原主的記憶中他們從未有過交談,一個母親不可能對自己的子女這麽冷淡無情。如今她這般失态,不過是驚詫替女兒受過的竟然是自己的親兒子。
可悲,可嘆,可笑。
鳳清瑜沉沁在自己的思緒中,不知自己已成了別人口中的笑話。
“齊大哥,你看那女人真是可憐,吳家及笄的女子都許了人家,不用跟着去北地吃苦,她卻連個踐行的舊友都無。貪慕虛榮、抛頭露面、朝三暮四,這一路上少不了讓她吃些苦頭。”
憤憤不平的男人正是在庭院裏拿鞭子吓鳳清瑜的人,他叫楊忠是齊淵的副将。他和齊淵關系很好,也只有他知道,齊大哥曾有一個未婚妻,見齊家落魄便退了婚。
齊淵微眯着眼漫不經心掃過某處,那個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像是不惹塵埃的女人,此刻狼狽不堪,精美的鵝黃廣袖長裙已經變成黑色,烏黑的長發随意用粗布條綁在頭頂,白皙的臉灰撲撲髒兮兮的,也不知這兩月她是怎麽忍下來的。
心神微頓,不由便想起那年初次見到她的情景。
父親遭奸人所害,親叔嬸娘落井下石,旁親冷眼旁觀,他走投無路,變賣了老宅帶着病重的母親去吳家求助。
在途中母親病情加重,加之他又年幼,寡母幼兒被人百般刁難,等到了吳家,已經許久不曾吃過一頓飽飯。
他滿懷希望,卻被門房故意刁難,正僵持不下,吳娉婷緩緩前來。
她那時才十歲,已經出落得秀雅清靈,袅袅娜娜走來,姿态說不出的美麗雅致,粉色的裙擺悠然擺動就像上下飛舞的蝴蝶。
齊淵心跳如擂,內心深處有種說不清的情緒從心底彌漫開來。
吳娉婷一人前來,身邊并未帶任何婢女,她站在門內,隔着一個高高的門檻與他說話。
“聽說你是來找我的,既然是我的事,就沒必要驚動母親了。”
她說話輕聲細語,語速很慢,聽在耳裏非常悅耳,可她話中的意思卻讓齊淵很不舒服。
她并沒有要和他寒暄之意,站在門內朝他伸出手,一個系着紅色穗子的溫白暖玉在指尖輕晃,“拿回去吧。”
那是兩家訂下親事時交換的信物,此時,她退還信物之意不言而喻。
母親身體本就大不如前,路途遙遠勞頓傷神,受不了打擊當場暈了過去。
齊淵還記得,吳娉婷的神态自始至終都很平靜,言語也很溫和,并沒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後來他經歷多了,才明白,她從來就未曾将他看在眼裏,甚至連羞辱他都不屑。
對未來小嬌妻美好的幻想破滅,讓他格外憤怒,質問她為什麽要退婚?
那時,吳娉婷微微揚起下巴,是滿身驕傲和自負,輕飄飄吐出一句,“你配不上我。”
臨走時,給了他五百兩銀票,他一時沒接,她便将銀票丢在地上轉身離去。
她的背影很美,盡管年幼,可一颦一笑皆是儀态萬千,但她不曾回頭看過他一眼。
那時他饑寒交迫早已身無分文,縱然萬分羞恥卻還是撿起了地上的銀票。
一別經年,如今他已是三品領将,而如參天大樹的吳家卻樹倒猢狲散,一家老小皆成了階下囚。
他恨吳娉婷嗎,曾經恨過,年少時發了狠想出人頭地,想着總有一天會帶着滿身榮耀衣錦回京,讓她後悔當年的決定。
後來,他看盡生死,當初以為天大的事,慢慢被時光的塵土掩埋,變得微不足道。
他放下了一切,此次特意領軍押解吳家老小去北地,不過是為了還她當年的賜銀之情,自此天高水闊再無瓜葛。
這些年她名滿京城,遠在邊塞的他都聽過她的豔名、才名。那些或大氣凜然或驚豔絕倫的滿腹詩詞都出自她一個不足十七歲的少女,想想,倒是多了一絲贊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