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偷窺
偷窺
除了贊嘆,唯有贊嘆,僅此而已。
他和她的過去已經成了過去,他不會也不想再與她有任何牽扯。
齊淵眉眼若沉,“不得刻意為難她。”
“哦!”
楊忠不情不願應了一聲,但內心是怎麽想的就沒人知道了。
重新上路後,除了中午用餐在某個小山坡上休息了一炷香的時間,一直都在趕路。夏日的烈陽很毒,吳家的女眷大部分都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和貴夫人,才走了半日,下午便陸陸續續有人暈倒。
鳳清瑜走在最後,他帶着看好戲的心情等着齊淵處理。
可沒想到,當士兵告訴齊淵有人暈倒時,他只往後看了一眼便冷冷吐出一句,“用水潑醒。”
夏日的衣衫偏薄,二房嫡女的衣衫被水澆濕,瞬間沁透了上半身,隐隐綽綽露出鏽白荷的肚兜來。二房嫡女受不了打擊,哭哭啼啼尋死覓活,哪曾想齊淵還未發話,他身邊的副将楊忠揚手就是一鞭子,抽得那不足十四歲的女孩哇哇大叫。
鳳清瑜對齊淵多了一個印象,心硬。也對,慈不掌兵,他小小年紀就能當上三品領将,自不可能是良善之輩。
接下來的路程,再苦都沒人敢再暈倒,攙扶着一直前行。
吳母自從知道他的身份,多次示好試圖拉近兩人的關系,但鳳清瑜沒有接受這份遲來的歉意。吳母黯然失色卻不曾放棄,依然圍着他打轉。流放路上是要自己準備吃食的,原主自然是身無長物,吳母約是看出了他的窘态,偷偷給他拿了兩塊烤餅,因此事兩人關系稍稍緩和了一些。
頂着烈日走了一天,就算是鳳清瑜已經在偷偷練清風訣,依然累得要趴下了,吳家的其他男男女女看起來都不太好,身體弱的大約會死在流放的路上。
天色将暗,齊淵大手一揮下令在原地安營紮寨。
走了一天衆人都累狠了,草草吃了些幹糧,便在簡易的大營帳裏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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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許久沒有清洗自己,天氣又炎熱,身上的氣味熏得人直犯惡心,鳳清瑜一直沒睡着,他想等營帳的人睡熟後偷偷去河邊洗個澡。
不知過了多久,睡他身旁的吳母突然爬了起來,輕輕推了他一下語氣很輕,“娉婷,娉婷?”她一連喊了兩遍,見鳳清瑜沒反應偷偷出了營帳。
她形跡可疑鳳清瑜心存懷疑,便悄悄跟在了她身後。
白日烈日傷人,夜晚卻是夜深露重,穿着單衣還真有些冷。上弦月被厚厚的雲層遮住,露出迷蒙的光線,遠山茂林隐隐綽綽。整個營地被黑暗籠罩,光線昏沉,鳳清瑜盯着前面不遠處那個小心翼翼的背影,悄無聲息墜在了背後。
月色下,吳母正在與吳父交談。他們選的位置很好,周遭四面八方沒有遮擋物,鳳清瑜只能不近不遠側耳聽着。夜萬籁俱寂,風帶來了前方的竊竊私語,他聽見吳母正在質問吳父,問他知不知道她十六年前生的是雙生子?
鳳清瑜總覺得這一幕有些詭異,吳母、吳父一直在他的眼皮底下,兩人私下裏絕對沒有接觸過,吳母又是怎麽知道吳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呢?還有,她表現的那麽膽小懦弱,竟然敢質問吳父,這不是很奇怪嗎?
吳父、吳母的聲音越來越低,鳳清瑜隔得遠完全聽不見了,但他大約能猜到兩人會談什麽內容,便沒有再用傳音符。上弦月從雲層中爬了出來,營地被一層淡淡的銀輝籠罩,月色越亮藏匿越容易被發現,他不聲不響往回走,走了沒多遠身體猛地僵住。
只見不遠處的大樹下,穿黑袍的男人正一眨不眨盯着他。
林木繁多環境特殊,吳父、吳母和他都是普通人,齊淵身負功夫又是領将,知道有人脫隊一點都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好似特意在等他。他站的位置非常巧,與吳父、吳母隔得不遠不近,以他習武之人的聽力,不知又聽到了多少。
他還穿着那套冰冷又嚴肅的官袍,高大的身軀與低矮的樹冠齊平,枝葉的陰影将他籠罩,鳳清瑜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他一直在盯着他。這是兩人第一次單獨相處,鳳清瑜莫名有些緊張,他早已将仿聲器研究透徹,決定戴上試試齊淵對吳娉婷的态度。
夜靜谧無聲,此時兩人四目相對默默無言,氣氛詭異的尴尬又莫名有些和諧。
只猶豫了幾秒,鳳清瑜朝他盈盈一拜,清媚的嗓音不急不緩,“齊大人都聽見了吧,還請大人幫幫我。”
話雖簡單卻是鳳清瑜深思熟慮後說出來的,若齊淵聽見了吳母的話,那麽他必然知道他不是吳娉婷,他便不能再借吳娉婷的名諱刷愛意值,到時他就以要他幫忙為借口,來刷厭惡值。若他沒聽見,他便以吳娉婷的身份求他幫些無關痛癢的小忙,兩人你來我往,加之北地之行路途遙遠就不怕他不動心。
他想得頗為美好,齊淵遲遲沒有開口,他整個人被籠罩在陰影裏,鳳清瑜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無法猜測他的心思,只好硬着頭皮低眉順眼又說了一遍,“齊大人都聽見了吧,還請大人幫幫忙。”
“不,我沒聽見。”
齊淵自始至終都将自己藏匿在大樹陰影中,語氣冰冷冷冽,情緒更是一絲不露,他比想象中更棘手也更難接近。
鳳清瑜內心五味繁雜,盯着那個腳步堅定背影筆挺直接離開的男人,沒有選擇回營地而是走了另一條路。
傍晚安營紮寨時,齊淵允了吳家男丁在河中沐浴的要求,女子不好在野外洗浴,鳳清瑜頂着吳娉婷的身份,自然不能太出格。
系統對周遭環境有提供簡易地圖,若是天命之子在附近,地圖上他所處的位置會有一個紅點。鳳清瑜還沒走到河邊,發現地圖上那個代表齊淵的紅點正在朝他靠近。
【宿主,你準備怎麽做?是要色/誘嗎?】
如此安靜的夜,雖然系統看不到實體,有它和他說說話倒也不顯得那麽冷清。
“色/誘?”鳳清瑜嗤笑,“我有那玩意兒?”
【那宿主想幹什麽?】
“當然是沐浴。”
鳳清瑜很是認真正經,“我都能聞到自己身上的臭味,還沒靠近天命之子他就被熏跑了,還怎麽收集氣運值?”
穿過一片小樹林,又走了一段路後眼前豁然開朗。
迷蒙的月色下,遠處一個小瀑布發出轟隆隆的聲響,水流飛越而下,白色的水霧雲煙淡繞,瀑布兩岸青山如翠,可以想見如果是在陽光明媚的白天,眼前的河流蒼翠又是何等的美景。
鳳清瑜四處看了看,只有河對岸有個小小木堤,應是附近村民拿來漿洗衣物的。地圖上紅點的位置和他距離越來越近,前後不過差開二丈左右。他淡然自若折了根長長的樹枝,找了平坦的地方試深淺,下水了。
淡淡的月華散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絞碎了如鈎新月。
水真的很涼,鳳清瑜忍受着冰冷的水溫,将黑發上的布條扯了下來。
“系統,商城的旅行套裝是做什麽用的?”
系統極為負責給鳳清瑜科普,【來自新世界的産物,有洗發、沐浴露,據說其中添加了些可迷惑人心的特殊成分。】
可迷惑人心?
鳳清瑜一聽興趣缺缺,漫不經心搓着飄在水中的黑發,齊淵此人應不屑說謊,他既然說并未聽見,那便不知他并非吳娉婷。吳娉婷在元國出類拔萃聲名遠播,加之又和他退了婚,男人的劣根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以他悄悄跟在身後的行為判斷,只要略施手段氣運值定然手到擒來。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雖對秦淵這種偷窺的宵小行徑很是不齒,但鳳清瑜行事也并非正大光明,他存了試探之意,加之自己并非真正的閨閣小姐,當真開始了洗浴。
他全身泡在水中,松開的長發在水中漂浮,順着水流搓洗了一番。等憋不住氣了,從水裏出來垂着頭将滴着水的長發用力往後甩,把臉上的水珠抹掉開始脫衣服。有條不紊慢悠悠将長衫、衾衣一件件脫下,掬起一捧清水潑到身上,随意清洗身體。
齊淵落在岸邊一顆巨大的柳樹上,朦胧的月光下寬闊的河面水波蕩漾,月光的倒影像是搗碎了一地碎銀子,站在正中央的人被閃爍的銀波圍繞,如瀑長發如暈染開的濃墨濕漉漉黏在雪白的肌膚上勾勒出那片神秘的弧度,他忽然有些口幹舌燥,像是有毒蛇猛獸在背後追趕,只匆匆看了幾眼急忙離去。
【宿主,天命之子已經離去。】
适應了冰涼的水溫,對于一個久不沐浴的人來說,能暢快的沐澡絕對是件非常惬意的事。鳳清瑜不在乎齊淵是否偷看,所以當他離開自然也發現不了。
他懶洋洋嗯了一聲,“看得到摸不到确實挺痛苦的,他要是因此獸性大發我作為一個矜持的千金小姐,接下來的戲可就不好演了,還是走了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