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懷疑

懷疑

天将将放亮，齊淵讓手下的兵起早做了早餐，因沒有經過驿館和集鎮，他給吳家所有人發了兩個饅頭，沒等大家吃完拔起營寨上路了。

吳家被流放的女眷其實并不多，也就十來號人。

人都是适應力很強的生物，第一天暈倒一半，第二天快到正午了就算腿都快斷了，被曬得臉色通紅嘴唇幹裂，不僅沒人暈倒，還時不時有人跳出來辱罵鳳清瑜，原因不過是他洗了澡換了身衣服，。

鳳清瑜此時有些不舒服，背部酸痛四肢無力，他懷疑自己昨晚在水中呆的太久染了風寒。

“吳娉婷你個下賤貨，你也別假惺惺騙人了，誰都知道你是什麽貨色，怎麽，他們爽完了你還得和我們一起走路呢，不是白給人睡了，你說你賤不賤。”

罵他的正是昨日才被副将抽了一鞭子的小女孩，她滿臉怨毒，字字句句刻薄污穢難聽至極。

鳳清瑜微眯着眼深深看了她一眼，不是他脾氣好不與這些女人計較，而是他不想将積分浪費在這些跳梁小醜身上，否則他早弄瘋這幾個惹人厭煩的女人了。

他實在不想再聽這些女人罵罵咧咧，指着齊淵做了幾個手勢，意思是昨晚和我在一起的是齊大人，你們夠膽繼續罵。

整個上午，吳家女眷輪流罵吳娉婷楊忠都知道。此時見吳娉婷指着齊大哥，臉色忽變得十分難看。昨夜，吳長清、張柔兒、吳娉婷私自離營，齊大哥緊跟其後。沒過多久，吳長清、張柔兒回來了，又過了許久，吳娉婷渾身濕透抱着手臂鑽進了女眷遮風的通鋪，而齊大哥不知去了哪裏，直到半夜才回營地。

吳娉婷洗漱過後，烏黑如瀑的黑發用一根發帶系在頭頂，一張雪白的臉不施粉黛，端得是清麗無雙，身上的衣物是一套與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荷色束腰長裙，上披一件半袖緋色氅衣，鵝黃腰帶蹁跹飛舞，襯得她容色越發出衆，身形修長而袅娜。

就算在京城貴女雲集之地，她的容貌也是頂尖的，身邊有了十幾個醜兮兮的女人襯托，活生生的九天仙女下凡來。

從早上開始，身邊的兵時不時往吳娉婷身旁湊，楊忠就莫名煩躁起來。他不知道齊大哥是否對吳娉婷還存有其他心思，是否會因吳娉婷的模樣而心猿意馬。所以他放任吳家女眷，其一：不過是想讓吳娉婷難堪，其二：就是想知道齊大哥的态度。

齊大哥明明沒有阻止他，可此刻，他為什麽不反駁呢？他怎麽能任由吳娉婷這種見異思遷、貪圖富貴的女人将髒水往他身上潑？他就不怕毀了自己的前程嗎？

其實這件事倒是楊忠想錯了，鳳清瑜不能說話指的方向也不止一人，難道齊淵能因為這種小事站出來澄清不是他？再有，吳家女眷一路的辱罵之詞太難聽，齊淵沒制止并不代表喜歡聽這些污言碎語，他對吳家人根本不在意，又豈會在乎他們怎麽看。

齊淵的沉默要鳳清瑜松了一口氣，有了他這個擋箭牌至少能清淨半日。正午最烈的陽光曬得人頭昏眼花，他昏昏沉沉搖搖欲墜挂在隊伍尾端，原主十歲後吃盡了苦頭，身體比同齡的孩子要瘦小許多，所以才能裝成吳娉婷不被發現，也是他高估了原主的體質，真是沒想到不過洗了個澡就染了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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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強過一陣的絞痛是壓倒鳳清瑜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歪歪倒倒天旋地轉，耳邊鬧轟轟的聲音模糊遠去軟軟倒在了地上。

吳娉婷在吳家女眷中一直是所有人仇視的存在，見她暈倒，衆女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疲憊狼藉一掃而空滿臉興奮，“官差大人有人暈倒了，快，快給她潑盆水。”

隊伍裏有人暈倒，齊淵猜測那人應是吳娉婷，他早就發現她狀态不對，原以為她堅持不了多久，沒想到她性子極倔，硬是咬着牙一言不發，快到驿館了才暈過去。

因上午鳳清瑜掰扯齊淵，衆士兵不知兩人是否真有私情，倒沒有給他潑水。楊忠盯着地上人事不知臉色慘白的女子十分糾結。想了好一會兒才走到齊淵面前，“齊大哥，吳娉婷暈倒了。”

齊淵面無表情坐在高大的駿馬上，思索了片刻，“把她扶到我馬上來。”

“什麽？”

楊忠不敢置信心中腹诽完了，齊大哥真迷上這個女人了。

“齊大哥，這麽多人看着呢怕是不妥。”他苦苦勸慰，“吳娉婷一身清爽，早就有人在背地裏說她勾上了大人物，齊大哥你要幫她就是落人口實。吳家畢竟是京城的大氏族，雖被流放人脈還在，嚼舌根的人多了怕是會影響大哥的仕途。”

齊淵若有所思，雖只短短兩日接觸，但他總覺得吳娉婷十分違和。吳娉婷這些年在京城非常有名，被傳成是淩波仙子下凡，據說她急智似妖傲骨天成又十分孝順。可他所見到的寡言少語，除了昨夜與他交談了兩句，兩日時間和其他人是零交流。她和吳父、吳母的關系也極為生疏，甚至可以用形同陌路來形容。

一旦種下懷疑的種子，面前的吳娉婷處處皆十分可疑。元國對千金貴女儀态要求頗多，講究擺腰款行步搖輕晃而不發聲，昨夜她一人行走在夜色中步履奇快，單從背影和行走方式判斷，壓根不像女子。還有，她膽子奇大行事也頗為出格，竟敢一人在荒郊野外露天場所沐浴，實在不像一個禮數周全的大家閨秀。

根據所看到的種種，齊淵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面前人并非是吳娉婷，可她不是吳娉婷又會是誰呢？吳家女眷恨毒了吳娉婷，她們不會認不出自己讨厭之人，難道世上真有如此厲害的易容術，可以将兩個人易容得一模一樣？

若是易了容就一定會有破綻，齊淵有心試探沒有确定之事又不好向楊忠解釋，當即道：“把她扶過來吧，吳家已是強弩之末，他們愛說什麽随他們去。”

楊忠想許是昨晚齊大哥和吳娉婷之間發生了某些事，所以齊大哥今日才會這般維護她。他在胡思亂想時，齊淵已經把鳳清瑜抱了起來，懷中人很輕，抱在懷裏比看着時更瘦，瘦骨嶙峋就像從未吃飽過飯。

四周竊竊私語，楊忠自然要維護齊淵連甩了兩鞭子衆人不敢再出聲。

齊淵對身後的一切仿若未聞，身前靠着一人，與一人獨騎時是有很大區別的，他盡量忽視懷中人給自己帶來的影響，目光着重在她臉側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渾然天成完全沒有易容痕跡，他不動聲色用指在白玉般透徹的肌膚上劃過，入手溫感正常肌理如絲綢順滑，沒有半分可疑之處。

眉頭緊鎖，齊淵目光複雜看來他的判斷有誤，吳娉婷有此巨變或許是因為受到的打擊太大，讓她性情發生了改變。他已不想再與她有任何牽扯，當即想把她放下馬去，突然，他發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疑點，吳娉婷的耳洞竟然已經愈合，粉色耳垂上只有淡淡的一個小小的印子證明曾經在這個位置有個耳洞。

戴耳飾多年的閨秀竟然只因在牢內關押了二月，耳洞就愈合了，這也太奇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