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癡狂

癡狂

這些年齊大哥的狀态越發危險,楊忠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前段時間偶然遇到張大夫,張大夫與他說了一事更是讓他不敢再有絲毫松懈。

張大夫說,齊大哥中了一種罕見又陰毒的欲毒,與人交歡會逐漸變成一頭發瘋的野獸,若隐忍不發,每個毒發的日子都會生不如死。他無法完全解去此毒,但可以将毒素轉移至交歡之人的體內,并問他齊大哥毒解了沒。

楊忠聽罷如吃了一把黃蓮心裏又苦又澀,這些年齊大哥清心寡欲,府內建了密室,每月總會閉關幾日,如今恍然大悟,那哪是什麽閉關,不過是一個隐秘的獨自承受痛苦的牢籠罷了。

想到此處,他越發對那小啞巴生出不滿來,他用最毒最狠的方式死了個幹淨,留下齊大哥渾渾噩噩心如死灰黯然傷神悲恸絕望至今依然無法忘懷。

腐爛的傷口是時候挖出腐肉了,否則就會變成奪人性命的毒瘤,他越發堅定,在下首跪下聲音鄭重道, “鳳清瑜當年頂着吳娉婷的身份進宮時,曾給吳娉婷留下了幾句話。”

齊淵沉了眉目,一雙冷若千年寒冰的眸斜斜看了過來,換做是他人,早就禁了聲。

楊忠卻仿若未見,從身上掏出一個荷包,從荷包裏取出一張已經有些破損的紙,上面的字跡筆走游龍十分潦草, “吳娉婷,你将會弑君殺王,成為遺臭萬年的禍國妖妃,而吳家将會因你被滿門抄斬。我鳳清瑜,從來睚眦必報,謝謝你們吳家的關照,小小回報不用謝。”

把紙放在齊淵書案上,楊忠的聲音很沉很重, “他的死從來與你無關,他一早就存了死志,想用自己的死來報複吳家,甚至連你的深情他都算計在其中。他特意在八王府當衆說出愛你那番話,不過是想讓你內疚,虧欠于他。”

齊淵瞪着眼睛看着楊忠,眸中的痛恨,厭惡不加掩飾,良久,他深深吸了口氣,滿臉疲倦閉上了眼睛, “阿忠,這些年辛苦你了,你走吧,不要再來了。”

楊忠人高馬大,一身厚厚的肌肉随便站在那裏都是一座小山,這樣鐵血的硬漢,聽到走字瞬間紅了眼眶,他垂着頭聲音越發低落, “齊大哥若你不願我不提就是,你身邊也無可用之人了,你曾救我多次,我楊忠的命就是齊大哥你給的,留下我吧。”

周遭靜谧無聲,時間過得越久楊忠的心緒就越忐忑,突然一股勁風夾雜着危險的氣息迎面撲來,他條件反射伸出手,齊大哥一雙眸淡漠冷酷朝他打了一掌,他被內勁擊飛受了重傷當場暈了過去,自此再也沒見過齊大哥。

齊大哥就像憑空在世上消失了,直到楊忠白發蒼蒼,生命垂危,與故人對的那一掌成了訣別,永不相見。

至死,他都帶着遺憾。

……

青山蒼翠,飛瀑如洪,齊淵愣愣盯着激蕩的水面,時隔多年,他還清晰記得那個月色朦胧的夜晚,清絕姝色的少年就站在銀色漣漪中,烏黑的發帶着水珠披在光潔的背上,露出兩個圓潤膩滑的臂膀,連着纖細優美又脆弱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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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水清洗幹淨的臉,露出紅得欲滴出血來的唇,蒼白的肌膚塗上這抹紅,如妖冶豔麗的水鬼,那驚人的美貌讓他心旌搖搖,從那晚起,他就中了蠱,一種叫鳳清瑜的蠱。

鳳清瑜曾問他,為何那晚失約不肯救他。

說來可笑,他自認算無遺策,卻不知楊忠會私藏求救信,還特地引他去了別處,差點誤了阿瑜的性命。

當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樹林時,昏暗的叢林裏,阿瑜如一只輕靈的燕,幾個跳躍便消失在了夜色中,眼見殺手不肯罷手,他喬裝拔出長劍為他斷了後。

後來他仔細想過,吳長清本不會對阿瑜動手,只因他對阿瑜的特殊照顧,吳長清怕阿瑜會洩露他的秘密,才迫不及待在阿瑜病愈的第一個晚上尋得機會動了手。

吳家有錢,吳長清雖被他打成重傷,若用些名貴藥材吊着,活個幾年也不是問題。

動了他齊淵的人,縱然無法在一起訣別便是永不相見,他也不會讓他人欺他辱他。

吳長清要請大夫,他允了,想租馬車上路,他也允了,不過是把兩個月的行程壓縮到了一個月,走的都是崎岖山路,所經主城全部繞過,最多在偏僻小鎮添些補給。

小鎮又怎會有醫術超絕的大夫和名貴藥材,山路崎岖,吳長清到達北地時,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他勘察過附近的地勢,不怕有心人查探,當衆宣布吳娉婷,張小柔被野豬逼下了山崖。唯一活着的知情者吳長清,也活不到能将阿瑜秘密告訴它人的那一天,還未到北地,他已經油盡燈枯,癱在馬車上人事不知。若不是想要他多痛苦些時日,吳長清怕早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阿瑜擁有神鬼莫測的能力,到哪裏都會活得很好,他從未想過還能再見到他。

一別半年,為了他們的計謀他策劃受了重傷,暈迷不醒。

只聞到那似是非是的味道,他便掙紮着醒了過來,費力睜開眼睛。面前的藥童膚色黝黑,五官變化不小,他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懷疑,猜測,懼怕思緒紛亂,最後通通化為了驚喜。

他昏迷不醒,身子雖不能動卻放佛靈魂出竅,阿瑜所有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

軍帳中無他人,阿瑜對書案上的文書視若無睹,只拿了冊軍法書看了兩頁昏昏欲睡。

他在小火爐旁瞌睡,為他熬藥。

那極苦的藥中,一截靈活柔軟的舌探入口中,抵着舌根逼他吞藥。

當時他想,同樣都是男子,為什麽阿瑜的舌會那麽柔軟,似乎比天上漂浮的雲朵還軟,唇瓣為什麽那麽飽滿豐澤,綿綿蜜蜜讓他很想好好咬一咬嘗一嘗。

他就像個鄙陋的偷窺者,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神,直到被太過激烈的期盼喚醒。

他躺在床上盯着阿瑜看了許久,想悄悄起夜手腳不聽使喚,從床上摔到了地上。

他一直都是保護神的角色,想不到有一天會虛弱到需要他的少年來照顧。

阿瑜并未盡心,表情兇狠臉上的不耐不加掩飾,可他不知道,他的每一面在他看來都無比可愛,可口,讓他很想吃了他。

他為了控制自己不起沖動已經用盡了所有自制力,阿瑜卻偏偏要撩他。

也許是身體虛弱,那萬籁俱寂的夜,他抛開了一切逗弄着自己的心上人,直到他面紅耳赤。

糧草遲遲未到,軍心渙散,他決定連夜帶着精兵去敵營夜襲。他知道晚上的行動非常兇險,可能會屍骨無存。臨別時他去了醫舍,見到一個士兵對他的少年露出愛慕之情,忽然生出惱意。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待阿瑜特別,原來不只是動了欲念,還動了情。

可他的身份注定無法肆意放縱,他首先得是軍人,接下來是兒子,最後才是一個男人,他背負的太多,要不起也不敢要。

特意的道別,在醫舍門口止步,轉身離去。

皇權更替,多少人死在見不得光的暗鬥裏。他遠離京城,本以為自己能置身事外,倒是沒想到軍中也沒有淨土。

他設了局,傳回軍中的消息是,生死未蔔兇多吉少。

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當,唯獨沒算到阿瑜會孤身一人去巫山上找他。

敵人虎視眈眈,天氣惡劣,軍中與他同生共死的兄弟,都不曾有人敢這麽做。

他的少年真是好樣的,不愧是讓他心動的人。

見到阿瑜的那一刻,他想了什麽呢他恨不得抛下一切,與他長相厮守遠走高飛。

可他不能,若他走了,亂臣賊子攪得天下大亂,他和阿瑜又能去哪裏哪裏都不得安生。

思慮再三,他讓銀狼去襲擊阿瑜,只希望他知難而退。阿瑜沒有動用那匪夷所思的能力,被銀狼傷了,遠遠看着他眼角滑落的淚,他心若刀割,計劃只能做罷。

阿瑜看着纖細嬌氣,實則執拗,堅強,硬是頂着風雪尋了一整天。直到他從陡坡滾落,他終是沒忍住站在了他面前。

鞑子兵越來越近,那隊小兵不過幾十人,根本不足為患。

他故意将腳傷說得很嚴重,他的少年不僅沒有離開,反而在他面前展示了自己神秘莫測的能力,更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用身體護住了他。

阿瑜的本能反應如在他心湖投下了一個小石子,蕩起的漣漪一圈追着一圈,久久不能平靜。他一定要跟在他身後的原因成了他心底最大的疑問。

所以,他用了不為人知的詭異之術,迷魂術。

說來可笑,他用迷魂術不是為了刺探敵情,也不是懷疑阿瑜,只是為了心底深處最隐秘的思緒,想知道阿瑜是不是如他一樣,對他也抱着特別的感情。

阿瑜的答案讓他十分失望,又很是茫然。

他明明之前喜歡的是女人,不,應該說他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女人,因為在阿瑜之前,他曾未對人動過心,無論男女。

與阿瑜相擁一夜好眠,相處越久他就越喜歡阿瑜。似乎他天生就是為他而生,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能讓他心生歡喜。

不過很普通的接觸他卻動了欲,想聽阿瑜動情時的呻/吟,喘息,想就地狠狠欺負他,讓他哭,讓他叫,讓他臉紅心跳,擺着腰求他不要停。

情/欲鋪天蓋地而來,卻被阿瑜一句話澆熄。

他突然從夢幻中清醒,男子與男子不為世人所容,阿瑜不懂他也不懂嗎

阿瑜從未說過喜歡他,他真要将他拖入世俗的泥沼之中嗎

心思千回百轉,唯有一句抱歉,蒼涼又無奈。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青雲直上錦繡前程,為何要與吳娉婷争論,還定下那麽苛刻的條件。

哪有什麽原因,情如美酒不飲自醉,牽挂一人,只要他想要的,想做的,縱然不能在一起,他仍然會盡全力為他實現。

他想,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溟濛的光線裏,被按在牆上少年絕望,破碎的眼神。鮮少動怒的他,那一刻恨不得殺盡天下辱他欺他之人。

也是那晚,他才知道只默默護他一世平安喜樂,他根本做不到,他的少年合該屬于他,每一寸每一屢都該烙上他的印記,窺視者死。

他終是站在了皇權博弈的棋盤上,若不能護他的少年周全,颠覆這天下又何妨。

可後來他後悔了,他若知道他的少年對他誤會如此之深,他又怎麽會讓他離開,又怎麽會将他獨自留下。

他的少年從來都不知道,他寧願傷了自己,也舍不得傷他。

……

紅塵往事斷腸詩,吾為君癡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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