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從玉書口中得知他需要做的事,秦明訝異。果斷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論玉書怎樣哀求都不會接受。
“我來只是為了見一個人,不是為了那種事情。”
說罷大步出了房間,只是沒出幾步,廊子裏守着的人聽到動靜就上前來。“這位少爺怎麽了?莫非是裏頭那小子讓您不滿意?”
眼看開始還滿臉賠笑的中年男子瞬間就變了臉,仿佛要去屋內向玉書尋仇。
秦明伸出手臂擋着,面色沉着。“與旁人無關,我家中還有事。”
“呃,這。”
“不要為難玉書。”
收到秦明警告的眼神,中年男子立即抄近道跑去樓下與正門處的湘娘說明。
瞧見秦明過來,湘娘往前走了兩步雙手扒住他衣袖。“哎喲,這位貴人诶!怎麽這就急着走了?”
對湘館、對未見到談雪、對玉書小小年紀卻流落至此做那些荒唐事、對這滿口好話的湘娘與中年男子,秦明暗自生氣。
對人自然沒有好臉色,“放手。”
“啊,放手放手!您可別生氣。”
秦明繞過湘娘就走。
“還未感謝您特地來湘館點頭牌的名。”對着秦明毫無留戀的背影大聲說話,果不其然,對方停下來。
“您有所不知。”
小跑到秦明面前,湘娘道:“您也清楚,談雪是我這湘館的頭牌,必然不是輕易能見到的。況且談雪每夜只面見一位客,這想見他的人啊多了去了,排到了下月初吶!”
聞此秦明面色一沉,分明記得先前這婦人說最快要明日,現在卻對他說排到下月初。
即便如此,還是一言不發。
“咳咳,張權啊,替這位貴人瞧瞧,看能排到哪一日啊。”
被叫到名字的精瘦男子搓着手兩三步到了湘娘身旁,“下月初可不行啊,還見不到人。我可是每日都在為他安排的,要到下月中旬才得空。”
“這可如何是好?”湘娘佯裝苦惱,在眼前出現一張大額銀票後笑逐顏開。
“究竟是哪日談雪有空。”
“明日!就是明日。貴人一定有重要的事找談雪,這明日啊您無論何時來我家頭牌都恭候。”
冷眼看湘娘雙手抱住銀票,秦明說:“別忘記自己說過的話。”
“自然自然,絕不會忘!不過還得提醒您一件事,談雪至今是接清客,不留客過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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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明的身影在視線中縮小成一粒米,中年男子一邊瞪大了眼看着湘娘手中的銀票,一邊抱怨,“談雪的日程确實是排到月底了,若是明日他來,那--”
“其餘人只是口頭說一聲,他可是花了這樣大一張銀票,先見一面有何不妥。明日的客就跟他說談雪病了,月底再來。”
“成吧。要說那談雪着實是棵搖錢樹!但不久後初夜一過,不知還會不會有這樣高的身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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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家,秦明胸中依舊憋悶。
盯着桌上燭臺內的火苗想到湘館中的玉書,小小年紀書院去不了每日都只能伏在男子身下過活……
而談雪如今只接清客,可之後呢?誰能想到何時他也會開始玉書每日的生活?
窗口進來陣風,吹得燭火搖曳不停。今日随時可見到談雪,可他卻猶豫了。
那件事成了心結至今無解,秦明預感即使見到談雪也無法解開。
畢竟宴會那晚看到對方的臉都想不起來,再見也亦是。
比起昨夜,秦明早來了一個時辰。但花街的煙花樓都開了門,湘館也不例外。
在正門外站定,秦明沒了昨日的茫然。片刻後邁步進入湘館,廳中無人。
随意打量四周環境,稍與那只有女子的煙花樓不同。前廳中的布置與尋常人家中的客廳相似。
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秦明看過去。
“讓您久等了!”湘娘掀開門框上的珠簾便瞧見了明顯等了一會兒的秦明。“還不知該如何稱呼,請問--”
“秦明。到底何時能見到談雪。”
“馬上!馬上就可見到談雪。秦少爺別急,湘娘我親自帶您去見他。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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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上了兩層樓,在一間房門前湘娘邊對秦明賣笑邊敲響房門。
“哪位?”
聽到屋內人的聲音,秦明的急切被始終在觀察的湘娘看在眼裏。“來見客了。”
傳出腳步聲,湘娘放下敲門的手。待房門打開的瞬間,回頭瞅秦明同時推開幾步。“談雪,這位是秦少爺。特意來見你,可要好好陪陪秦少爺。”
“是。談雪明白。”
對上談雪含笑的眼,秦明木讷地微一點頭示意。
“秦少爺就別站在外頭了,進屋去和談雪慢慢聊吧啊。這酒菜稍後就送來。”
從見到談雪的那刻起,秦明的視線就鮮少離開他。隔着圓桌相對而坐,“還記得我嗎?”
聽出對方話語中的急切,談雪面帶微笑地回複:“談雪今日是頭一次見到秦少爺,不明白秦少爺的話是何意。”
秦明頓時皺眉,分明在周家那晚遇見過。“不提從前,難道周家宴會那天在場的人不是你?”
“還請秦少爺原諒,談雪當時并未注意到秦少爺在場。談雪向秦少爺道歉。”
“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你既不記得就不提。”
胸中莫名開始憋悶,秦明對着談雪的臉不由道:“我覺得你很熟悉但不知為何想不起,你就對我沒有半分印象嗎?”
許是見慣了這樣朝他搭話的,談雪搖了搖頭,面上笑容不改。“倘若談雪見過秦少爺必定不會忘的,該是秦少爺認錯了。”
啞口無言之際,秦明發覺談雪的臉只有那雙眼睛讓他有些熟悉,也只有在談雪不笑的時候。
或許真是自己記錯,不過談雪的人他是見到了,就不會輕易放他留在湘館。
正好來人送了酒菜,緩解些尴尬。
談雪起身為秦明斟酒,又說:“只是喝酒秦少爺或許感到枯燥,談雪為秦少爺彈奏一曲可好?”
盯着談雪的眼睛,秦明點了點頭。“也好。”
握住酒杯後并不打算喝,心想談雪看似溫和卻難以接近。
“不知秦少爺喜好什麽曲子。”
“随你吧。”
“是。”
琴聲悠揚,正好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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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談雪本人都得不到确定的答複,秦明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悶酒。酒量并非不好,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迷迷糊糊間,正在撫琴的談雪四周仿佛下起了大雪。
秦明扶住額頭,又放下酒杯揉眼睛。
果然,看錯了,屋子裏怎麽會有雪,何況季節也不對。
一曲完畢,談雪早發現秦明醉了。這會兒走到他身旁攙扶着到床上躺下,為他脫鞋。後者忽然起身,被捧住臉談雪很抗拒。後退着站起身,怒色道:“秦少爺自重。”
有些酒醒,秦明也覺得難堪,怎麽就對一個男子動手了。低下頭默默穿鞋。
“秦少爺,我--”
“是我唐突了,抱歉。”站起身,秦明望向房門處。目光重新回到談雪臉上時,才發覺談雪身高果然只比自己差了幾分。
環視屋內,周圍布置得雅致。
“我去讓人煮一碗醒酒湯來吧。”
“不用。”
“其實秦少爺并不喜歡此地,來湘館見我應該是聽了什麽傳言覺得好奇。”談雪去倒了一杯茶回來遞給秦明,“今晚讓秦少爺破費了。”
被說中,秦明坦然一笑。“與傳言無關,是有幾分好奇在裏頭。不過更多的原因,是我真的想見你。”
“因為秦少爺将我錯認他人了。”
“我認為不是。”沒有再沖動地接觸談雪,秦明将剩下的半杯茶放回桌上。“可否問一問你在湘館中待了多少時日?”
“這只是小事無關緊要。”背對秦明說着,談雪臉上的笑有些淡了。
但客人不走,他就得陪着。轉身回到桌邊坐下,“秦少爺來之前用過晚飯了嗎?”
“我只是想知道你在這湘館獨自住了多久。”
“一年。”裝得毫不在意,心裏卻在苦笑。談雪對上秦明認真的表情沒有絲毫隐瞞。
情不自禁,秦明握住談雪放在桌上的左手。“我別無他意,只想你能安穩度日。往後你不必再見任何客,只要見我一人就好。”
他這是想要包下自己的意思了。
這樣的人和事談雪自接清客以來不知道遇到多少,內心毫無波瀾。抽回了手,還是笑臉相迎。
“秦少爺不該為談雪如此破費,你我素不相識。”
“為什麽拒絕?莫非,每日與不同的人相見賠笑你樂在其中!”
面對秦明的怒火,談雪倒是平靜。“秦少爺來湘館見談雪,已經令談雪滿足。但湘館的規定是頭牌不能私下接受客人的恩惠,也不許由客人包下不見人。”
感覺對方的言語間有着一絲嘲諷之意,秦明很不滿意。“是你不願還是湘館開着門不做生意。”
“秦少爺所聽之事非虛,談雪願不願不值一提。”
實在說不通,窩火的秦明對談雪沒留下最後一眼便推開房門出去了。沒有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