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侯在門口的小厮阻擋了要出門的秦禾談雪二人。

小厮厲聲道:“秦少爺這是何意?我家老爺此行是專為他而來,秦少爺若是有事大可以先走。”

“讓開。”

“這位貴客不識路我讓別人來帶路,但是談雪不行。”湘娘轉身過來強行分開秦禾的手堵在二人中間。“您請。”

“都沒把我放在眼裏是吧,啊!談雪必須留下!”

湘娘手快地推談雪出門,可男人的小厮堵着談雪無法離開。眼看滿臉兇橫肉的男人走來,湘娘已經失去耐心沒了好臉色。“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能在湘館橫行霸道。”

“你說什麽?老女人,我忍你很久了!”

門外小厮因着男人的示意作勢要去抓談雪,秦禾上前阻攔。

小厮妄想對秦禾揮拳,反被秦禾大力握住拳頭往後擰,直到咔嚓一聲。小厮抱着腕骨斷裂的手朝男人呼救。

“秦禾!你敢傷我手底下的人,你敢跟老子作對!”

“是你管不好手底下的人讓他胡亂對無辜之人出手,我替你管教而已。”說着秦禾右手背後去抓住談雪的手,“莫非今日來湘館是為鬧這一場?”

大罵一句廢物不夠,男人還狠狠踢了窩在牆根的小厮一腳。便直直朝着秦禾走來,“我只說最後一遍,把藏在你後面的人交給我。”

“就恕我做不到了。”

“好,那老子的氣你也必須受着!”

話音剛落,男人狠厲地在秦禾手臂上拍了一掌,轉而要去抓談雪。

秦禾不想與之纏鬥,緊緊拉着談雪就跑。

可男人緊追不舍,沖下一層樓,又被迫連連後退。

先前離開的湘娘帶着館中養的打手趕來,“你是自己走,還是我讓人請你走。”

“你個臭婆娘根本就是在騙錢!早知道湘館是個破地方老子絕不會踏進來半步!”

湘娘恨得牙癢癢,瞥了眼身後的一衆男子大聲吼:“動手!”

“稍等。”秦禾出手阻攔。

轉而沖對面的男人說:“你既不是誠心要合作,那之前說好的都作罷。往後也不用再談。”

“你夠狠啊!老子今天花錢帶你來享受,你還過河拆橋。好,這一切都怪那個談雪--”

“還不走!”

秦禾厲聲趕人,男人罵罵咧咧地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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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秦禾手臂上的情況,談雪急忙上前詢問:“會不會很嚴重?我去叫人請大夫來瞧瞧吧。”

“這是怎麽了?”湘娘聞聲過去,又回頭遣散衆人。

“方才秦少爺被打傷了手臂,我去請大夫。”

“你趕緊帶秦少爺去房裏休息,我去拿藥來。快去吧!”

走出一段距離後,湘娘察覺出不對勁。回頭看走遠的二人想到另一個秦少爺,該是湊巧了。

不作多想地領着秦禾到了自己房中,談雪眉目間滿是擔憂。“秦少爺你手臂上的傷--”

“不礙事。”對上談雪憂心忡忡的視線,秦禾輕笑道:“我沒事。”

互相注目間,談雪有些心虛地垂目,漫無目的地目光轉了一圈擡眼回到秦禾臉上時,對方也正看着自己。“我給秦少爺添麻煩了,實在對不起。”

“不是你的原因,是那人心術不正。”

微笑着搖搖頭,談雪說:“我也沒事。來湘館的人多了,那樣的人不算少。”

聽到此,秦禾臉上的笑淡下。

目睹到這細微變化,談雪心中頓覺苦澀。“秦少爺--”

“秦禾,我的名字是秦禾。禾苗的禾。”

一時間沒明白他是何意,談雪盯着秦禾發呆。

“不必稱我為少爺,叫我的名字就好。”

“可,可你是客,身份有別,我怎能直呼你的名字?”

“有何不可,名字就是這樣用的。我也會直接說你的名字,談雪。”相視而笑後,秦禾看他點頭才不再提。

“往後再有那樣胡攪蠻纏的人,你就別再接待,讓湘娘去處理。我該走了。”

“秦,秦禾!”談雪急忙起身,姣好的面容明明在笑,嘴裏卻說:“再也不要來湘館了,別再來。回去路上小心。”

比起目送秦禾離開,談雪選擇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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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輛馬車在秦家大門外緩緩停下。

華時闌提着一壺酒走下馬車,就站在原地瞧見對面的馬車中範遙走了出來。

不約而同地走上石階,華時闌問:“你帶了什麽酒?”

“你又帶了什麽?”

華時闌笑而不語,拍拍範遙肩膀。到了秦家門外,邊敲門邊說:“待會兒你一嘗便知。”

秦家後院,三人圍坐在涼亭中。

秦明時不時地走神,遲鈍如華時闌也察覺到他情緒不對。“你還在想談雪的事不成?”

“與談雪無關。”

“你說謊之前問問自己。”華時闌出手給了他肩膀一拳,“你以為能騙過我們?”

談雪的事情還沒有解決,秦明只覺得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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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月末,更是春季的最後一天。

每年到了這個時候,王城中所有煙花樓中的頭牌都會聚集而來,由所有煙花樓的掌事者共同辦成花魁大會。

每年舉辦花魁大會的地點都在同一處,王城北面有一湖泊,彙聚了各處的支流形成。湖水清澈,水中的魚兒更是自由自在。

亭臺樓閣環繞湖邊一周,湖泊的中央修建了能容納上百人的平臺,由六道蜿蜒曲折的石橋連接到岸邊。

這岸邊與石橋中間刻意修建成了拱形,為的是方便小船通行。而六座拱橋前都有專人守着,以免看客亂走動。

花魁大會的前幾日,整個湖泊四周的樓中是連日連夜的熱鬧。

有專為美人如雲的場面慕名而來的人,也有為了心中的頭牌來觀賽的,更有小攤小販來做生意的,再有便是湊熱鬧的。

場面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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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的美人觀賞地,便是一整圈樓閣前的小院了。

秦明并無興致,架不住範遙的勸,只得陪他來這花魁大會。一回頭,華時闌與秦禾也趕來了。

範遙笑着去接,“再來晚一刻鐘,可就要錯過了。”

“要請得動秦禾可不容易!我好說歹說勸得實在沒話說了。”華時闌搖着頭在桌邊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上滿滿一杯茶三兩口地就喝光了。

“怎麽樣,這個位置還算不錯吧!我可是費了不少工夫才定下的,這座樓只接三桌客。”

“好說啊,你花了多少我給你一半。”範遙打趣他,一邊坐下。

華時闌聳聳肩,“沒必要,你管今日的酒菜就成。”

從未來過所謂的花魁大會,秦禾今日還是頭一遭。倒不好奇,只是環視湖面欣賞這最後的春景。

四人雖同坐一桌,但各自有着心事。

範遙與華時闌則是想讓秦明多見見年輕貌美的女子,好讓他早日忘記談雪。

本來周圍是人聲鼎沸的,忽然之間四周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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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泊一面環山,一面臨城。

在靠山的一條支流中,一艘畫舫駛入,直直朝着湖泊中央的平臺而去。

待畫舫靠了邊,約有二十來名妙齡女子身着同色同款的衣裙上了臺,在幾位同行樂師的奏樂中伴着在湖面徘徊的春風起舞。

歌舞進行到了最後,先前的支流開始出現小船。

載了美人的小船從支流駛出後會環繞湖泊一周才去中央的平臺。

當小船從前方的拱橋下經過,華時闌上半身跟大多數人一樣超出了石欄外,随手一推就能掉進湖裏。

範遙再次坐不住地上前,與華時闌那掠奪似的目光不同,他的目光更多的是驚嘆贊賞而非其它。

小船從四人的桌前經過後,華時闌還靠在石欄上依依不舍地望着美人的背影。

當前面的小船到了支流的對點位置,下一艘小船就會從支流駛出,同樣環繞湖泊一周。

周圍的人有對美人贊嘆不休的,也有評頭論足指指點點的。

什麽衣裳穿得多露太少,什麽腿粗脖子粗的。華時闌聽不慣旁邊那桌人的議論,只身去與其争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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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遙目送眼前的美人順流而去,忽地想到什麽立即回頭。

只見桌上的秦明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而一旁的秦禾面色卻不是那麽平靜,目光更是直直盯着前面。

下一艘船還要一會兒才來,範遙幹脆回到桌邊把兩人強拉硬拽地帶到石欄邊。

“既然來了就別幹坐在那兒了,人都在前面擋着你們能看見什麽?”

秦禾漫不經心地望着湖面上的平臺,一艘小船剛靠邊,站在船頭的女子在侍女的攙扶下上岸。小船則要離開湖面。

在六條石橋中有可供遮風擋雨的涼亭,美人們則在其中暫作歇息。

“何時開始?還是已經開始了。”

有人說了什麽,但秦明沒在意。直到範遙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麽?”

“秦禾跟你說話,你都沒聽嗎。”不想當着秦禾的面提起,範遙調笑他道:“該不會是還沒見到能令你心儀的女子就因此失落吧?”

在旁邊桌上争論得出結果的華時闌得勝歸來,又好奇了走到兄弟倆中間問:“在說什麽?莫非是見到喜歡的女子了!”

嘴角扯出一點牽強的笑,秦明搖頭。目光呆滞地凝視湖面。

再看看右邊的秦禾,也沒有多開心的模樣。華時闌推推範遙,朝他擠眼睛。後者只能朝他攤開手。

這時又從前面的拱橋下經過一艘船駛來,華時闌非要讓秦明秦禾一起看。

“她怎麽樣?”華時闌興沖沖地說:“膚若凝脂、面似桃花,身段也曼妙。啧啧。”

範遙忍不住反駁,“我看你好像是每經過一艘船誇的話都如出一轍。”

“沒辦法,都那麽美,贊美的詞又只有那麽幾句。怪不了我。”

第一艘小船在湖周巡游時是辰時,到現在已經過了十五艘船。秦禾雙手抓着石欄若有所思。

“诶!這是哪家的頭牌?”華時闌用手肘去碰左邊的秦明,“你看啊。”

走神中的秦明才擡眼去看,恍惚間視線中出現漫天的雪,而船上的女人面目也開始模糊。

眼看船從眼前經過要走,秦明顯得慌張。視線追随着遠去的小船,“他--”

“你這是怎麽了?”

回過頭來,面前是正在笑自己的華時闌,而周圍根本沒有雪。

另一邊的秦禾也看得目不轉睛,被想找他談論秦明的華時闌瞧見,“該不會你們兄弟倆喜歡同一個人吧?可別啊。”

秦明沒有回複他,秦禾更是一笑置之。華時闌有些疑惑,繞過秦禾到範遙身邊。

“他倆一個比一個奇怪,也不知今日這是怎麽了。”

“我也不知。”聽完華時闌的話範遙也困惑,連帶着都沒多少心思觀賞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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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艘小船的尾部都有着木牌,上方雕刻了船頭的美人是哪座樓的人。

但環行一周下來根本無幾人能想到去看,一雙雙眼睛只會盯着船頭的美人目不轉睛。

湖邊美人的游行還在持續着,他們幾人有什麽情緒是影響不到周圍其他的人。

在見到船頭的美人被好事的男子用銀子砸了手臂後驚呼出聲後,秦明才瞬間清醒。

美人害怕便讓船夫加快行程,那好事的男子也被周圍人指責。秦明離開石欄回到桌邊坐下,依舊魂不守舍。

“你好像在等什麽人,不然湖面過去那麽多美人你怎麽都不舍得多看幾眼。”範遙說出自己的猜測。

“你錯了,他剛才盯着一個小姑娘眼珠子都不轉了。”

面對華時闌的玩笑話,秦禾只是淡淡地說:“我只是在想事情。”

範遙笑他。“從前咱們書院附近煙花樓無數,從沒見你在哪家出入過。這些年依舊清心寡欲,我看你就差出家了。”

話音剛落,華時闌也跟着笑他。“兄弟倆一個是真木頭,一個是自尋煩惱。別管了,咱們看咱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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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華時闌到家中來提到什麽花魁大會秦禾是毫無興趣,但之後他說王城所有的煙花樓中唯一的頭牌都會現身。

幾刻鐘過去都未見到那個人出現,秦禾還是想要等下去。

唯獨不明白那日談雪離開房間之前,讓他不要再去湘館的話是出于何意。

旁邊的秦明又陷入了沉思當中,周圍的驚呼聲一直不斷,也讓他的思緒不時被打斷。方才船上的女子令他出現幻覺,但他沒有産生熟悉感,那必定不是曾見過的人。

或許談雪說的對,是他認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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