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這一天,前有花魁大會令談雪提心吊膽,後又因撞見秦禾讓談雪無所适從。
不光如此,秦禾提出在他初夜的那天會來,才是最令談雪煩心之事。
直到深夜也沒能入睡,好不容易躺在床上有了迷蒙之意,卻被人破門而入。
不等談雪反應過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進入屋內,聽聲音不止一人。
他還未睜眼,一大盆摻了冰渣的涼水潑到談雪臉上。瞬間被驚醒後立即被人鉗制住胳膊從床上硬拽到床下。
兩邊的人猛地松手,談雪失去支撐怦然倒地。
一邊不住地咳嗽,一邊擡起手背擦雙眼睫毛上沾到的水。此刻狼狽的他哪裏還有平日裏的高冷樣子。
常人受到這般對待早該怒火沖天了,但談雪方才已經清醒過來。
在這個湘館中除了湘娘沒人會如此對待他。眼下的遭遇,是早晚都躲不過的。
上午是他使計逃離大會,現下湘娘估計是都明了了。
“喲,這是醒了?”見到談雪站起來,湘娘沒好氣地一句。
“湘娘有什麽話盡管說便是,談雪自知有錯。”
聞言湘娘沖手下的人使眼色,緊接着皮笑肉不笑地對談雪說:“聽你這麽說看來上午的事是早就計劃好了,就等到了今日好讓老娘出醜是吧!”
談雪面無表情地低着頭,任由他人将浸水的被子裹在自己身上用粗繩一圈圈地綁了。
兩個壯漢各自舉着成人手臂粗的木棍上前,談雪看在眼裏驚在心裏。
“現在知道怕了?老娘只不過是讓你在大會露露面,為了能讓你出場更是費盡心思找人才同意。”
注視談雪慘白的臉色,湘娘毫無憐憫之心。
擡了擡下巴,圍在談雪身邊的兩個壯漢便開始朝他身上一棍一棍地打。
咬緊了牙關但在挨了十幾棍後談雪終究是撐不住地倒下了。
“還愣着做什麽!給我扶起來繼續招呼,動手!”
被怒吼到的手下急忙去扶起談雪。
舉着棍子的壯漢正要動手,湘娘擡手叫停。“別以為這樣就是放過你。談雪,你扪心自問,老娘可有虧欠過你?還是像剛才那般叫人對你動手過?你簡直不識擡舉!整個湘館中就沒人能比你更輕松,你竟敢拆老娘的臺!”
忍着渾身劇痛,談雪依舊低着頭。
“啞巴了你!啊,舌頭不會用老娘現在就給你拔了!”
湘娘憤怒地上前擡起手臂欲扇談雪巴掌,只是擡起的手臂還沒接近談雪就僵住了,最後怒氣沖沖地放下手臂。
“事到如今還敢嘴硬,給我打!先綁到柱子上去再給老娘狠狠地招呼!”
“是。”手下麻溜地拽住裹住談雪的繩子往房間內一邊的柱子上拉,将人和柱子牢牢綁在一起。
木棍隔着幾層棉被擊打在談雪身上,挨了二十幾棍後又忍不住要倒下卻無法倒下。
五十來棍後談雪覺得自己身體內的五髒六腑都移了位,在昏死過去前吐出大口鮮血。
“住手!還不住手!都給我停下!”
一直冷眼旁觀的湘娘見到談雪吐血後昏過去急忙上前叫人替他解綁。
待談雪醒來已是一日後的傍晚,他才睜眼就聽到身邊有人嚷嚷着醒了醒了的話。
片刻後湘娘趕來,見到床上悠悠轉醒的談雪依舊沒有好臉色。
冷哼一聲道:“還沒死算你命大。”
未去注意湘娘在什麽位置以及對方的冷言冷語,談雪還是沉默不語。清醒過來的他雙目無神,本以為在那晚就死了,卻不想還活着。
“你不開口也無妨,好歹也尚且是完璧之身,便依舊是我這湘館的頭牌。你要是聰明就長點記性,可你若再想吃吃苦頭,湘娘我也有的是法子治你。”說罷沖身後的手下招手,“給我去扒了他的衣裳,一件不留。我要看看那身傲骨頭有沒有傷。”
談雪激動得猛烈咳嗽起來,同時掙紮着坐起來擡手擋住來人。
可他身體虛弱本就無抵抗之力,那兩人一人掀開他的被子另一人去扯談雪的衣領,不消片刻床下就是一地碎布。
“如何?”湘娘冷笑着說了一句,盯着床上的她的商品。
沉默半晌後,始終低頭的談雪小聲道:“談雪誤了湘娘的事,認罰。”
目睹談雪赤裸着身體癱坐在床上無能為力的模樣湘娘很是滿意,親自上前去扯了被子披在他身上。
換作親切的口吻,“湘館中旁人求都求不到的待遇你卻不屑一顧,不過事情既然過去就讓它過去吧。”
“談雪明白。”
“好,你說你明白湘娘就信你這一次。從前你可沒那麽蠢過,往後有什麽安排你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雙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單,眼眶中幾滴沒能忍住的水珠一滴滴地落在身下艾綠的床單上暈染開。
談雪無聲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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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會那晚起,談雪房門外便一直有人輪班看守着。幾日間也未見客,在湘館中走動也有人看守。
這一切談雪早已習慣,湘館內其他人的冷嘲熱諷也視若罔聞。
今日一早便被人叫醒,當下由人服侍着洗漱穿衣,結束後湘娘進來房中。繞着談雪轉了一圈目不轉睛地盯着滿臉是笑,“不愧是我湘館中的雪公子,相貌身形絕佳!”
被稱贊的談雪反而面無表情。
湘娘拍拍他衣袖上莫須有的灰,笑道:“方才秦少爺,不是,是秦二少爺派人來接你。我說過的話你可要記牢了,無論你見到的是誰,那都是客。指不定就有一個能為你的初夜一擲千金的豪客!”
“談雪明白。”心如死灰地回複一句,談雪跟在湘娘身後出門、下樓,到了湘館外上馬車。
一路上馬車行駛得不急不慢,期間談雪曾撩開簾子看窗外的方向,卻不想瞧見馬車後跟着兩人一路小跑着。
湘娘是怎麽也不會放任自己獨自一人了。
談雪到了地方卻不見秦明人影,聽引路的人說讓他等。
這畫舫是常年停靠在岸邊的,在河的下游。兩岸除了酒樓茶樓便是其它賣吃食的鋪子,談雪在窗邊坐下等,望着窗外的河面出神。
等秦明入內後,眼中的景象便是談雪靠在窗邊的側顏。
對方還未發現他來了。
不動聲色地在談雪對面入座,秦明總覺得對方面色較差。
而談雪回過神來發現秦明,臉上挂起牽強的淺笑道:“秦少爺來了。”
“嗯,你病了?”
談雪點頭,“已經好多了,還望秦少爺見諒談雪拖着這樣的病體來赴約。”
“自然不會!”
“多謝秦少爺體諒。”
目睹談雪的音容笑貌,秦明幾欲出口的話堵在胸口悶着。
恰逢侍女送來熱茶,談雪起身從侍女手中接過托盤放在桌上。對面的秦明便看着談雪倒了一杯茶遞給自己,他單手接過。
雙眼未離開談雪片刻,腦中想了許多。王城中秦姓人家不多,據秦明所知以秦禾為名之人更僅有他兄長一人!
頓覺心中憋悶,将熱茶當烈酒似的一口吞下,連帶着茶葉。
“秦少爺要續杯嗎?”
“不必。”砰地一聲茶杯放桌上,秦明直直看向談雪問:“你可知秦禾是我大哥?”見對方愣了愣又點頭,秦明苦笑。
“那你也承認見過我大哥了。”
“不知秦少爺是何意,談雪确有見過秦禾少爺,但那日秦禾少爺是被旁人帶去而非孤身前去。”
聽罷談雪一句話,秦明察覺出異樣。為何他聽着,會有談雪在為秦禾去湘館的事開脫的念頭?
當年秦父讓他們兄弟接手家業,秦明為得閑先選了成衣鋪與布莊,染坊便歸于秦禾管理。
雖說兩間鋪子的盈利比不得染坊,但好在自由。
如今談雪已見過秦禾,且秦禾似乎對談雪也有意。染坊替秦禾賺了不少,他秦明或許是比不上。
“你怎知秦禾事先對湘館一無所知?”
“秦少爺請見諒,談雪終日在湘館中被安排見不同的來客。對于秦少爺的兄長,談雪與之不過是一面之緣。”
談雪面對秦明說得理直氣壯,可心裏卻回想起了秦禾說過的話。
兩人各有心思,談雪說完便不再開口,秦明還想從他嘴裏親口說出對秦禾的态度。
僵持片刻,秦明放棄方才的念頭,直接問:“在我與秦禾之間,你選誰?”
本以為他會讓自己遠離秦禾,想不到卻是讓自己在他兄弟之間做出選擇!
談雪回看秦明斬釘截鐵道:“秦禾少爺只是無意到了湘館一次,談雪對秦禾少爺毫無非分之想。”
“這樣說來你是選我了。”秦明語氣平淡明顯不信。
被湘娘派來盯着談雪的兩個手下突然入內,“秦少爺,雪公子。今日會面差不多到了時辰,雪公子還未病愈需按時服藥。還請秦少爺原諒我等的冒昧。”
眼看秦明露出不悅的神情,談雪也有了決定。便對秦明發出邀約,“不知秦少爺明晚可有空?”
“既然病着就早些回吧,好好休息。明晚我會去湘館看望你。就不送了。”
話還沒說完秦明就将視線轉向了窗外路過的小船上,不顧談雪請辭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