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晚
晚
謝珩禮從未将自己視為一位善良溫和之人, 這一點從他對待許舟的态度中便可窺見一二。
表面上說是要幫，實際上背地裏也使了不少陰招。
許舟有了新女友，這一點他自然是了如指掌，因為這背後的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劃的結果。
他巧妙的設計了這場戲碼, 讓一個女孩以白富美的身份去接近許舟, 口口聲聲說着什麽一見鐘情, 還說什麽只要許舟交得起首付她父母就願意把她嫁給他。
這當然就是玩笑話, 怎麽可能呢？
可許舟就是會當真，畢竟他最喜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他既然喜歡。謝珩禮也願意給他編織一場謊言, 讓他在虛假的甜蜜中陶醉，然後在睜開眼的瞬間從高空降落。
為的誰？
一目了然。
可他沒想到，最大的變數也是她。
他沒能想到她那個向來內斂的妹妹能夠在大廳廣大之下讓許舟難堪。
不過, 這也從另外一個角度證明了他的教學水平高超。
當化名露露的女孩款步走進房間時, 謝珩禮已經氣定神閑地坐在桌前, 手中輕捏着早已準備好的一沓錢財遞交給她。
錢財不會留痕, 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露露接過，目光不免.流連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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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将其認為成一個正常女人的反應。
然後，她就敏銳捕捉到他白皙手指上套着的骨戒。
未婚的象征。
也就意味着，可能沒有女朋友？
也許是想到什麽甜蜜的事情。
不知怎地，她突然低頭羞澀的笑了下。
紅包的厚度遠遠超出想象, 露露細細的數, 有一絲吃驚。
“謝總，你好像錢給多了。”
他只低頭, 側顏被光籠罩, 像是在發光。
“沒事, 多了就多了。”
爽快的主，又帥氣又多金, 露露難保不被他吸引。
她自認為自己容貌出衆，否則也不會讓那些男人為之傾倒。因此，她自作多情的将這多餘的錢財視為與面前這位矜貴男人之間的一種微妙聯系。
他多給錢，她得知趣。
他們這種地位的人，一般不喜歡主動，所以，得換她主動。
因此，她的身子微微移動。
“謝總，可以問你個問題嗎？你是不是沒有女朋友。哦，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缺個女朋友？”
面前的男人沉默不語，然而露露卻感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擡眸，對上深邃眼睑。
如同寶石般。
她不由自主地吞咽下口水。
他扯唇，“多給錢，誤會了？”
謝珩禮将目光偏移上骨戒，伸出，手指微彎。
“因為這個位置？”
定格片刻後，也不知道在跟誰說話，但露露覺得他沒在和她說話。
“好像确實會讓別人誤會。”
指尖捏住，換了個位置。
已婚的标志。
他再次擡眼，“知道了嗎？這就是答案。”
-
周缇在進車的時候還在想她和謝珩禮是什麽關系。
他親她，但沒說為什麽，這讓她很匪夷所思。
她只是個t剛畢業的大學生，正處于學校與社會的交界口，動蕩交接的年紀，她覺得他可能就是在和她玩暧昧。
暧昧就說得通了。
暧昧不需要背景，只需要漂亮就可以了。
周缇一直認為自己不算漂亮，可周圍的人都說她漂亮，久而久之，她盯着她的這張臉會沉思許久。
也許，謝珩禮當時和她在一起。
就是因為漂亮吧。
那既然是這層關系，她就不能随便的越界。
就連裙子的裙邊，也必須老老實實的呆在它該呆的位置。
出位置了，需要拉回來。
就像她的心一樣。
即使周缇的動作很輕，還是被看似專心致志開車的謝珩禮察覺到了。
“害怕？”
這層沉默被他先行打破。
“還會害怕嗎？”
他問這句話的時候，周缇難保擡下眼睛。
戒指的位置偏移。
左手無名指，象征着結婚。
一瞬間，心像是被撕扯開來。
周缇不由自主地攥緊手心，言語含着一絲悲憤。
“不害怕。”
突然換了戒指，不就意味着他親她的同時還和別的女孩在一起嗎？
那麽，她又算得了什麽。
他又把她當成什麽？
周缇咬緊嘴唇。
被他看穿。
“在好奇戒指位置怎麽變了？”
問出她的心裏話。
周缇偏過頭，“沒有，不好奇。”
“是因為今天被一個人給誤會了，認為我單身，好像想和我拉近拉近關系。”
“是嗎？挺好的。”
“真覺得好？可我不覺得好。”
前方紅燈。
身邊樹木不再向後移動。
“周缇，真不清楚我什麽意思？也不清楚我移這個戒指的意思？”
她突然眉心一跳。
“這也就意味着我謝珩禮，非你莫屬，別人得不到的。周缇，你有點危機點好嗎？我不想點方法，我就跟別人跑了。”
說話的語氣像是調侃，卻又像是很認真。
“送花只送過你和我媽，除了我媽，牽手只牽過你。當然，親嘴這種事只跟你做過。如果這些不夠，那我只能粗魯一點。周缇，我的身體只會對你起反應。知道晨起後男人會經歷什麽嗎？周缇，我那個時候都在想你，無時無刻都想和你做，包括現在。”
綠燈亮起。
周缇雖然是靜止的坐，可內心卻是洶湧澎湃。
車子行駛。
他扯唇，在笑，“周缇，別害怕，這些，我就是玩笑話。可能是有點偏激了吧，但是我就是很想證明我很愛你。所以，周缇，畢業後去看奶奶的時候如果難過，不知所措，就第一時間打我的電話，知道嗎？小姑娘。”
-
來到謝嬈的成人禮，周缇的內心還不能平靜。
她不清楚謝珩禮說這話的原因，特別是，什麽叫去奶奶如果難過就打電話給他。
他是認為自己還是那個愛哭鼻子的小女孩嗎？
在周缇思考這句話的時候。
謝嬈身着晚禮服，裙擺像是花瓣綻開，拖地幾米遠，趾高氣揚的看着她，就像是灰姑娘的姐姐。
她只能自愧不如地低頭。
因為現實就是灰姑娘不會遇到王子，任何的一切都不會改變。
“周缇，你為什麽會來啊？我記得我也沒有邀請你啊？你不是最近都不在這住了嗎？哎，算了，來就來吧，也不少你這一點吃的。”
“聽說你成年了，是想祝賀你一下的。高考考的怎麽樣呀？難不難？”
周缇以姐姐的身份，禮貌的問了問。
“哎，還好吧。反正我又不走……”她突然臉色震驚，環顧四周，随後緩了口氣，“就那樣吧，不和你說了。”
反正她也不打算把時間浪費在她這個“姐姐”身上，從小到大，她就不喜歡她，從背後做了很多不太好的事。不過，她也算是熬出頭了，因為她聽說她媽不準備再資助她了。
周缇，終于跟她家斷聯了。
她媽聽說找到另外一個靠山，辦了一個福利院，如果能夠成功的話，她的學歷還可以更深一層。
周缇說好，看着她雀躍的去找她的朋友。
略過她的身影，她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形。
緊接着，剛沉寂的心又一次跳動。
随後，被萬映樓的聲音驚醒。
她看見了周缇的那道視線是偏向誰。
她其實，是有點懷疑的。
但是，她說不好。
他的這個侄子，眼光這麽高的侄子，又怎麽能會看上周缇。
不過，這些她不想想了。
她只知道，她真的快成功了。
只要那件事不牽扯到她就可以了。
萬映樓連忙拉住周缇的胳膊，虛僞的笑，“哎呀，我的小缇，你怎麽來了。那邊的小蛋糕吃了嗎？可好吃了。”
周缇搖搖頭，“沒呢，不太餓。”
“不太餓，好吧。”她還想說些客套話，但想了一會，也不知道說什麽，只能開門見山，“周缇，聽說，你哥最近和你走的挺近的啊，你是不是和她說了關于餘隆恩的那件事。”
她沒說過。
周缇咬了咬唇，正準備開口，被萬映樓一下子打破。
“說了，說了是吧。”
“沒有。”
“周缇，說了就說了吧，沒事，阿姨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也不會生氣。關于餘隆恩那件事，其實就是阿姨自己的記憶偏差，所以記錯了，你懂吧。現在想想，好像小禮啊，是真不知道這件事。哎，聽說你們關系比我想的好啊。他是不是因為這件事，在幫你做事？”
周缇頓住，搖了搖頭。
“錢揚，趙術，哦，還有餘隆恩。我都知道的，小缇，阿姨又不是外人，還是向着你的。聽說你哥把他搞到非洲，還把他兩個手指斷了。哈哈，你哥還挺狠的，為了你。澆上酒，接都接不上了。”
手指，斷開。
連接着神經。
周缇倒吸一口氣。
原來，新聞，是……
剛在那的身影已經不在。
更出乎意料的是，他已經站在她的身邊。
淡淡的沉香味籠罩，扯唇，像是在笑。
可又像是，沒有笑。
捉摸不透，如一道霧。
“伯母，在說什麽呢？說這個幹什麽啊？吓到自家妹妹就不好了。”
刻意強調妹妹這個詞，萬映樓像是心領神會。
也許，他們的關系就只是哥哥和妹妹。
也許，他們不把她當家人，謝珩禮已經把她當做家人了。
那要這麽說，她和謝珩禮的關系不更親嗎？
她又愁什麽呢？
“你又不打算養了。扔掉之前，還給人留下點心理陰影嗎？”
親昵的按壓她的肩膀，就像是哥哥摟着妹妹一樣自然。
“那可不行啊，我得養啊。妹妹心裏已經有過創傷了，這個可就不行了。”
“洛杉矶的機票，護照，簽證我已經定好。周缇，和我回去，你們不想養，我來養。”
“還有，這是周缇先說的，不是你們先說的。”
微涼的兩個手指輕輕挑起周缇的下巴。
她感到耳朵像是被籠罩住，聽不見別人的聲音。
唯獨，只能聽見他的聲音。
“周缇，說話，是你，不要他們了。”
“周缇。”
“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