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15 過冬
◎結婚證是不是能加學分。◎
陳甸甸挂斷了電話, 雙手握着放在桌面，低着頭沉默了片刻，才說：“等她回來你們可能要見一面。”
齊昂慢條斯理吃着早餐, 一邊嗯了一聲。
吃完最後一個，他捏着空了的豆漿杯擲進旁邊垃圾桶，清淡地落下一句：“走吧。”
沒有要追問的意思。
陳甸甸低着頭一聲不吭跟在他旁邊，腦海裏一直回蕩着剛才鐘枝說的那句話。
她高中，也沒有很讨厭齊昂吧, 就跟第一次見面那天說的那樣，認識的人不一樣了, 彼此逐漸疏離。
高中要去平宜市中上學的緣故, 一中跟七中地處兩個區，坐公交要坐好久，慘無人道的學習氛圍也讓所有人沒有任何課餘時間，久而久之就淡了。
上了車, 陳甸甸才想起來問：“要去哪？”
齊昂同時問：“要不要搬過來住。”
陳甸甸頓了一下，搖了搖頭說：“暫時還是不了吧, 等陸叔叔回來可以嗎？”
畢竟是協議裏的內容，她當然是同意的，不過陸銘還不知道他們結婚，就這麽堂而皇之搬過去，不太合禮數，她也不想因為這個讓陸叔叔覺得不舒服。
齊昂掃了她一眼, 似乎是猜出了她的想法, 幾秒後, 點頭。
“行。”
陳甸甸又問：“陸叔叔什麽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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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昂看了一眼時間：“不知道, 估計還要幾天, 他最近在忙，等他回來再說，別把人吓醫院去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陳甸甸又說，“如果他回來，你提前跟我說一聲，我準備準備。”
等紅綠燈，齊昂側頭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人眼下，仔細看确實有些疲憊，他還以為是領證很累。
車子比剛才明顯開快了一些，路面本來就滑，陳甸甸有些害怕他出事故，忍不住說：“你開慢點。”
齊昂聲音輕緩：“別說話，閉眼，眯會。”
陳甸甸哦了一聲。
之後沒幾分鐘就到了小區門口，陳甸甸瞬間睜開眼，推開車門下車，往小區門口。
走了兩步，想了想回過頭給齊昂揮了揮手。
可看到了齊昂下了車。
忙不疊開口：“不用送我，你快點回去吧，很冷的。”
陳甸甸說完也沒見他聽話，人邁着長腿大步走過來，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開鎖掃了一眼，随後擡起頭看她，說話時嘴裏冒着白霧。
“手機。”
陳甸甸毫不遲疑把手機遞給她。
她沒什麽隐私。
随後，面對面的看到齊昂把自己的號碼存了進去，打上的備注并不是她以為的那個難以啓齒的稱呼，三個字，氣昂昂。
她曾經說他們是最配組合的稱呼。
保存後陳甸甸下意思伸出手要拿回手機，又眼睜睜看着齊昂打開了設置界面，把他的號碼設置成了她的緊急聯系人。
一時之間，她整個人怔忪在原地。
手指抵進她手心，才被冰涼的手機殼冷的回過神。
“就算是協議結婚，現在我也是你法律上的唯一負責人，有事給我打電話。”
齊昂撈起她腦袋後面的帽子蓋上，寬大的帽子幾乎要蓋住眼，他眉眼不動看着她，聲音溫和說：“走了。”
陳甸甸攥緊手機，手心裏唯一的溫度也被手機的冰涼給侵蝕掉，可又沒感覺很冷。
“好。”她說。
-
計劃有變，她暫時沒再想去找兼職，回去之後捏着結婚證盯着看了一下午，拿起手機給黃周周發消息。
【我結婚了。】
那邊估計在忙，過了半個小時才回複的。
【？？？？？】
【我剛下飛機，你別吓我，陳甸甸我別告訴我你又被哪個渣男給騙婚了。】
陳甸甸：【沒有，協議結婚，婚後各不相幹，是我思考之後的結果，他應付他爸媽我應付我媽，挺好的。】
【你別氣死我了。】
【是齊昂。】
黃周周：【？】
黃周周：【你确定你沒在開玩笑？他需要應付他爸媽？他家也這麽封建啊。】
【也不是，很難解釋清楚。】
【真的假的？卧槽，這麽一說，梁杉月都拿不下的人，被你給勾搭走了，爽了。不過你是真的純協議？我初中就覺得你喜歡他了！[斜眼笑]】
【那你是想多了，我們以前鐵的不行，我真把他當成哥哥，你知道我小時候就想有個哥哥的，他碰巧看到我在相親，就一拍即合。】
黃周周：【不是你這太忽然了，不過如果是齊昂的話，你這婚結的挺值的，發展發展婚後也不是不行。】
她怎麽記得陳甸甸高中時跟齊昂在冷戰？後來再也沒聯系過，隔了這麽久，見面應該會選擇躲避彼此才對。
因為在一中讀書，周末偶爾會去附近玩，約陳甸甸發消息十次八次都不回，有人随口問齊昂知不知道她最近在幹什麽。
齊昂扯了扯嘴角，說：“我怎麽知道，問我幹什麽。”
那時學業的壓力也很大，畢竟是平宜最好的高中，他們幾個都在實驗班，大多數同學都在準備雅思出國留學，或者一些特長生競賽，為了以後的發展拼搏，她跟齊昂一個學校都沒見過幾次。
即便就在一個市，老家也距離很近，也跟陳甸甸徹底斷了聯系。
黃周周還是在德國學業壓力太多，某次低血糖暈倒前不小心戳到手機誤給陳甸甸打了電話，被她聯系上她爸媽送進醫院之後才保持聯系的。
也是慶幸，當時朋友圈第一條第一張截圖中就是她媽的電話號碼，不然等着人收屍了。
陳甸甸輕笑了聲，低垂着眸回複：【不可能的，他以後工作應該很忙，他那樣的人，生活的圈子認識太多優秀又跟靈魂契合的對象了，現在只不過是還在學校，說不準很快會喜歡上別人。】
【如果真發生到時候就離婚，二婚對男方來說也不算什麽污點，我沒想貪圖他什麽。】
這樣好像，也不錯，最起碼齊昂這個人很好。
更何t況，如果對方沒有很喜歡她，她也不要喜歡別人了。
被傷害的還不夠嗎？
她該清醒的，優秀的人能看上她什麽？
黃周周看得出她并不是很想聊這個，只是作為朋友告訴一下她閃婚的事，便轉移話題說：“你什麽時候來平宜？”
“下個月中旬吧，再看，同學聚會你參加嗎？”
黃周周：“其實也不怎麽想去，也就當時一上頭說要一起聚，回來之後發現，見面挺尴尬的，就算以前再好，都過了那麽久了，聊什麽都像在吹噓。”
陳甸甸聽着她的語音表示贊同。
“行了，我這先不聊了，我爸媽來接我。”
【好。】
陳甸甸躺在床上，捧着一本《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看了幾頁便合上了，打開電腦，正想找部劇看，被一條消息打停。
【什麽時候回平宜？】
【年後。】陳甸甸回複。
鐘枝：【回平宜再見。】
陳甸甸：【好。】
她不想來西城。
自從跟陳鎮離婚之後，她就厭惡這個地方，別說西城了，如果不是有工作來出差，她恐怕是平宜都不想來。
陳甸甸不知道陳鎮生意失敗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麽，是她不顧外婆叮囑非要嫁給陳鎮的，在陳鎮沒了錢之後，給她編織的夢就破碎了是嗎？
說到底她喜歡的是那個事業有成光鮮亮麗白手起家的陳鎮，而不是萎靡不振一落千丈的陳鎮。
她看不起陳鎮，也連帶着看不起冠了陳姓的陳甸甸。
覺得這一切都是她以前的恥辱。
齊昂給她打了個視頻電話過來，陳甸甸正在看恐怖片，是她前幾天在某APP上刷到的，聽說跟《寂靜之地》一樣好看，影片名《蒙上你的眼》。
看到一半，切了小屏，順便用電腦開了攝像頭接聽齊昂的視頻電話。
剛打開時視頻侵占了整個電腦屏幕，倏然出現一個肉.體輪廓，寬肩窄腰，小麥色偏白的皮膚，從外形來看就知道他身材應該挺好，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那種。
腹部的腹肌塊塊飽滿清晰，帶着些水漬順着往下流，燈光投射下流暢的輪廓格外誘人，他一定長期健身。
陳甸甸還愣了一下。
卡出簧片了？
随後手指抓緊，迅速移開眼，黑白分明的雙眼變得不是那麽清澈，耳廓跟着迅速變紅。
男人輪廓感十足的腰部從界面上晃開，陳甸甸聽到他低聲罵了一句，聲音沙沙啞啞的，帶着一絲懊惱情緒。
或許是因為太着急，手機“啪嗒”一聲掉落了地上，那邊的聲音很糟亂。
過了大概幾十秒，人身上套了個白t在身上，重新拿起手機，清了清嗓音，克制地說：“點錯了，要給你發信息來着，有水，劃了一下。”
陳甸甸重新看向電腦，目光沒法忽視他臉頰處的殷紅，偏偏表情故作淡定，跟平日裏淡定又從容的性格極具反差。
她現在确定，齊昂是真的沒談過戀愛，也沒跟女孩相處過了。
她哦了一聲。
問他：“有事嗎？”
齊昂穩了穩心神說：“明天爸回來。”
男人的聲音因為剛洗完澡，嗓音沙啞發磁，陳甸甸被這個稱呼給撥動心弦，心尖都有些酥麻。
“這麽快，白天你不是還說要過幾天的嗎。”她有些驚訝。
齊昂直視着手機屏幕裏的人，暗自截了好幾張照片存圖，第一次視頻電話。
當然是他給陸銘發了消息，讓他先放下手裏的合作，不管多大的項目，都沒他要說的事情重要。
陸銘聽他語氣那麽嚴肅，當即就買了機票。
即便平常齊昂吊兒郎當嘴裏不着調，也不會用這種幌子玩弄人。
“嗯。”齊昂毫不心虛，打開圖庫拿着那張有兩人臉的圖片，邊欣賞，一邊漫聲說：“誰知道他，估計忙完了吧。”
陳甸甸哦了一聲：“那我明天去……家，你先別提前跟陸叔叔說，等我過去了再說。”
“不改口了？”
“見了面之後吧。”
“你在幹什麽？”齊昂看她的眼神一直飄忽不定。
陳甸甸掃了一眼正在播放的電腦屏幕說：“看電影，驚悚片。”
齊昂有些意外：“自己不害怕？”
以前是害怕的，後來一個人久了，就習慣了。
陳甸甸搖了搖頭：“還好。”
她是個恐怖片迷。
齊昂嗯了一聲，随後說：“挂了，早點睡。”
陳甸甸說：“好。”
說完，想了想補充了一句：“晚安。”
那邊低沉的一聲：“晚安。”
挂了電話之後當晚，齊昂一直沒睡着，索性起來處理工作，卻總是注意力不能集中。
他從來不會因為某件事的成功産生什麽喜悅感，或許順風順水慣了，某種結局成為了理所應當的事兒，只會讓他松一口氣，可此時，是第一次他感覺到了煙花爆炸似的喜悅。
以後可以有無數次就這麽理所應當地給她打電話，知道她在幹什麽了。
像是做夢一樣，他像個神經病時不時去翻看結婚證，一整晚高度亢奮不敢睡。
拿着手機給這張結婚證拍了數百張照片，從中挑選出最好看的一張，想了想，在列表滑動着，專挑單身的兄弟發過去。
重點發給了剛失戀的李軻。
【結婚證是不是能加學分？/照片】
對方沒回，齊昂毫不猶豫在淩晨兩點半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
那邊接通之後也一直沒吭聲，他意識都是模糊的，半個身子在跟周公熱舞。
齊昂又禮貌地詢問：“結婚證是不是能加學分。”
“我跪下來求校長給你加。”
李軻睜開眼，雙目無神，眼角抽了抽：“你去打擾別人行嗎求你，爹。”
“給個份子錢讓你分享喜事兒。”齊昂挑着眉，語調都十分上揚。
李軻心如死灰給他轉了五個九。
齊昂才心滿意足了。
-
翌日。
陳甸甸一大早就起床了，她沒帶什麽化妝品，梳妝臺上最多有幾片補水面膜，幾瓶精華，以及一支提色口紅，還是何嘉潤送她的第一份生日禮物。價格昂貴，說是要大幾千。
聽他說了價格，陳甸甸就沒用過幾次，只有一些重要場合才會打開。
現在回想，用過的次數屈指可數，想到齊昂白天的話，她毫不留情扔進了垃圾桶裏。
就算沒結婚，還拿着前男友的東西是怪膈應的。
整理好出了門，陳甸甸準備打車去他家，打車軟件都還沒打開，齊昂發了條消息過來。
【我到了，不急，你慢慢來。】
陳甸甸一愣：【你來接我？】
【嗯。】
他确實是個儀式感跟責任感很強的人，或許是覺得剛結婚的第一天，沒道理讓她自己打車回他家，即便距離不是特別遠。
陳甸甸并不在乎是自己去還是他來接，可他真的來接，又讓陳甸甸覺得，難怪那麽多人喜歡他，即便是不喜歡的人都能對待如此，如果是他想要捧在手心裏的女孩，該有多幸福。
出了門，已經熟悉這輛車，上車坐在副駕駛，旁邊齊昂啓動車子，邊看着後視鏡掉頭邊問：“吃早餐了嗎？”
陳甸甸說：“吃了一點面包。”
齊昂把中控臺上放着的一盒熱牛奶遞給她：“不想喝就抱着暖手。”
陳甸甸下意識接過，還是滾燙的牛奶。
他怎麽知道她手冷？
明明也不是很餓，陳甸甸還是喝了幾口，草莓味的，是她最喜歡的牛乳牌子。
喝完那盒牛奶，車停在綠藤巷院子裏。
走進客廳，陳甸甸并沒有看到陸銘的身影，回頭有些不解地問：“陸叔叔又出門了嗎？”
齊昂一邊抱着門口的正在睡覺的拍拍，把貓拍醒，一邊說：“還要兩個小時，開車回來的。”
陳甸甸點了點頭說：“哦。”
說完眼神就被拍拍吸引了，被吵醒的貓咪張開口打了個哈欠，從齊昂懷裏跳下來，慢吞吞地走到陳甸甸面前，前腳上揚扒拉着她的褲腿，一雙藍色眼睛漂亮的不管做什麽都讓人心軟泛濫。
陳甸甸立馬蹲下身抱着它，坐在沙發上，摸了摸它身上的毛，輕聲哄着：“睡吧睡吧。”
齊昂看了眼手機，說：“我去書房，家裏你都熟，自己玩會兒。”
陳甸甸摸着貓咪的手一滞，點了點頭。
有點作業要寫，還有一些項目企劃案，陸銘會先交都他手裏。
齊昂想着她自己在會自在一些。
過了兩個小時，看了一眼時間，給陸銘打了個電話過去，對方只是說飛機延誤了，他現在還在路上，也快了。
齊昂挂斷了電話，下樓，看到不光貓咪，陳甸甸也蜷縮着躺在沙發上，臂彎下躺着呼呼大睡的貓咪，占了比她還寬的位置。
寂靜的客廳只有細微的空調熱風聲。
一人一貓，和諧的要命。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目光落在女孩很不舒服的姿态上，弓下腰，想要把貓咪從她懷裏抱出來。
他倒是想把陳甸甸抱回床上睡，但她睡眠淺，估計拿貓都會醒。
這個姿勢醒來肯定腰酸背痛了。
手指剛觸碰到貓咪，齊昂下意識擡眸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陳甸甸。
她閉t着眼，纖長的睫毛低垂着，燈光下拓出一圈暗影，呼吸很均勻，能感覺到熱氣都暈到臉上，唇瓣很幹，幹到有些泛白。
很安靜，睡得很熟，不知道昨晚是不是又沒睡好。
就這麽躺在這裏，仿佛可以任由一切發生。
齊昂弓着腰的身軀有些僵，手掌小心翼翼撐在沙發邊緣，眼眸逐漸變沉，指骨不自覺地顫了一下，喉結上下來回滾動。
拿貓的動作沒停，跟她唇的距離也逐漸拉進，呼吸交濡，也就差那麽一點。
只是因為她唇太幹。
——是草莓味嗎？
還沒真正湊近，門吧嗒了一聲，他迅速移開目光，腦袋也往一旁偏移。
手掌順勢穩穩抱住了貓咪從她臂彎裏拿出來。
與此同時，陳甸甸睜開眼，因為眼前忽然出現的人給吓了一跳，整個人都發出驚恐氣聲往後躲。
拍拍因為兩人的動作被吓醒，瞬間從他懷裏跑開，躲進它慣愛的貓咪二層小別墅。
齊昂手裏也就空了。
陳甸甸看出他只是想要拿貓，仰着頭很是抱歉地看着他：“你……”
“你們……在幹什麽。”站在門口的陸銘看着沙發上的一幕，眼睛都要瞪出來，随後粗着嗓子暴走過來，看着陳甸甸咬牙問：“他欺負你了？？？”
兩人齊齊看向陸銘。
陳甸甸愣了一下，反應有些慢卻下意識服從性地點了點頭。
随後又感覺不對正要搖頭，眼睜睜看到陸銘揪住齊昂的衣領子，把人往後硬扯開，聲嘶力歇的一聲。
“齊昂你這是想造反嗎？？？老子今天不打死你我跟你姓！！”
陸銘氣的牙顫，毫不手軟，一拳狠掼在他臉上。
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那句沒說出口的“……不是”被徹底卡在了嗓子眼。
事情發展的太快，她都來不及反應。
齊昂舌尖抵着腮幫，狼狽跌坐在地板上擦着嘴角的血。
碰撞上他那雙滿是幽怨的眼，她還有些心虛。
“不是。”
陳甸甸忙不疊站起身，擋在齊昂面前解釋說：“陸叔叔，我們結婚了。”
陸銘撂起的拳頭懸在半空中，愣了一下。
作者有話說：
7ang從小家教正得不行。
桃因實名舉報！狗東西就是想親親你！！！！沒白挨打^^
加不了學分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