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 熱戀期

51   熱戀期

◎我一直喜歡的只有你◎

陳甸甸只是閉着眼, 任由他抱着,額頭冒着冷汗,肚子疼到她感覺裏面有蟲子在吞噬, 快要把她吃幹淨。

旁邊齊昂的聲音都變得不是很清晰,她只是虛晃着眼神,随後蒼白着臉,歪着頭小聲說:“齊昂,我肚子疼。”

齊昂的手都有些發抖:“我給你揉揉, 我去開點空調。”

陳甸甸卻說:“我想你抱着我。”

齊昂就一邊揉着他的肚子,一邊抱着她又親吻她的唇角。

“甸甸。”

他張了張唇, 不知道要說什麽。

陳甸甸沉默了幾秒, 仰起頭笑着看他,神态略顯蒼白:“我開玩笑的,對不起。”

她意識到已經不能往下說了,事情很有可能發展成她也不想看到的樣子, 于是想要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她害怕他只是因為新鮮感,等她真的好喜歡他了, 會不會跟他們一樣不要她,去選擇那個他一直放在心上的人。

她好像從成年後一直在被抛棄。

爸媽離婚,大學跟她關系最好的室友出國後失聯,畢業後認識的同事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又跟何嘉潤有一個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維持下去的荒唐戀愛。

可是她不能現在把那僅剩的新鮮感都磨滅。

她回想着自己跟何嘉潤在一起的狀态,她想要自己乖順一點, 懂事一點, 眼睛只看想看到的東西, 努力讓自己開心。

Advertisement

可好像沒有辦法。

她并沒有多喜歡何嘉潤, 卻真的好喜歡齊昂。

齊昂撥弄着她的頭發, 又低聲哄着問:“甸甸,你有什麽事情告訴我好嗎?別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

她只是別過頭,把腦袋埋得更深,聲音很小說:“我困了,你別吵我了。”

齊昂只是抱着女孩交頸而眠,薄被壓着,他身上被熱意沁出了汗,跟她的黏糊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溫度更高。

漆黑的空間裏,只有齊昂紊亂的呼吸聲,很濃重,他極力想要平穩下來卻沒能成功,反倒是懷抱裏疼的受不了睡過去的陳甸甸呼吸聲很弱,像茍延殘喘的小貓,睡覺時沒有絲毫動靜。

不知道過去多久。

齊昂很是疼惜地親了她的額頭幾下,松開她下了床,下樓問了菲傭陳甸甸今天有沒有出門,有沒有跟誰打電話,菲傭都說沒有,她一直在處理工作。

可明顯不是因為工作。

手機電話來個不停,在耳畔嗡嗡的響,齊昂盯着面前吧臺上的手機界面,頻頻出神。

他忽然想起其實高三畢業的時候,也跟陳甸甸有過短暫的争吵,事情很小很小,小到忽略不計她已經不記得了,齊昂卻記得清清楚楚。

高三暑假快要出成績的那幾天,陳甸甸給齊昂發過消息,當時齊昂跟着陸銘以及他媽去香港居住一段時間。

陸銘要公開靳明珠的身份,說讓他跟着。

也是在那時認識的李岩商跟陸錦容。

他跟陳甸甸都用微信聯系。

陳甸甸半夜三點多忽然給他發消息問如果她考不上一中怎麽辦。

齊昂回複:【其他學校也一樣,你想複習?】

【不是,我是說……我如果去了那個七中,你去了一中,你知道這倆學校距離多遠嗎??簡直一個宜南一個宜北啊,坐車都要一個多小時,平宜可真大啊。】

平宜的教育嚴謹,晚上還要上晚自習,簡直跟進監獄沒什麽區別,那還有機會見到嗎?又不能拿手機。

齊昂此時遲來的,恍然意識到當時的陳甸甸在害怕什麽。

分別,她不喜歡分開。

可當時,他站在便利店前,跟李岩商還有他妹剛從堅尼地城籃球場出來,在附近一家卡拉比卡咖啡廳買咖啡。

李岩商沒帶錢,他走上前拿出幾張紙幣,一邊給她回着語音。

“想的挺多,到時候找你不得了。”

此時的齊昂對分校還沒有明顯認知,如果他知道,他或許會真的去七中,或者想盡一切辦法把陳甸甸轉過來。

【一中……也一般,想到你要去一中,我去七中,就有種我輸了的感覺,我不服。】

其實陳甸甸當時想說的是,好學生不是一般都不跟差生玩了嗎。

她還是第一次泛起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

或許在當時,已經意識到了家裏出了t事,爸媽整天晚上争吵,讓她有預感,她的高中不會平靜。

齊昂又懶洋洋回複:“我這麽寵你,我們倆之間永遠你贏。”

語音條裏還夾雜着一聲向葵不滿的話。

“我不要跟你們喝一樣的!!!”

對面陳甸甸聽了之後沒回,齊昂結完賬,好幾次打開手機也沒見她吭聲了。

他敏銳地察覺到不太對勁,又給她發微信,說他下周回去,有沒有什麽東西要帶。

她特別喜歡看的漫畫書在香港有出繁體版,問她要不要。

她也沒回。

一直到後面他回到平宜西城,還沒有幾天就要開學了,他去找她人沒在家,說是去了姥姥家。

而後他聽說她爸正在躲債,她家裏出了很大的變故。

……

以前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裏像是一個短片,齊昂抓不住事情的根源。

當天晚上坐在客廳,一晚上都沒睡着,甚至拿出了久違的黑利,點着打火機弓着肩抽了一根又一根,煙灰缸裏的煙蒂要溢出來。

他閉上眼,就想到了那茫然、叛逆,抽煙、飙車、逃課,維持着學習又不學無術的高中三年。

眼睛被熬出了紅血絲,一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外面霧蒙蒙的一片,沒有下雨,陰沉的像哭過。

他走進房間,看着床上還在熟睡的女孩。用溫熱的手指碰了碰她的腹部,又摸了摸她的額頭。

下樓,給她做了早餐。

時間卡的剛剛好,陳甸甸下了樓,早餐剛做好。

清早的空氣很冷,亮堂的天宛如刷新一切。

齊昂見她不光洗漱完畢,還背着她的包包,眼神平靜地看着她:“你要去上班?今天休息一天好不好?”

陳甸甸手指捏着包包.皮帶,搖頭說:“沒事了,我已經沒感覺了,平常都是第一天疼的。”

齊昂站在餐桌前,手肘撐着椅子給她打開,下巴微擡:“吃點早餐再去,還早,一會我送你。”

陳甸甸說:“你不是要出差嗎?”

他的視線停在她身上,沒吭聲。

陳甸甸又撐起笑走過去說:“我真的沒事了,昨天就是情緒上頭,對不起……”

齊昂只是低着眸筆直地盯着她,什麽都沒說。

陳甸甸觸碰到男人漆黑的眼眸,不留痕跡移開,轉身想走。

“我先走了,上班要遲到了,你上飛機了記得給我發信息。”

她想要刻意忽視昨天的一切,佯裝什麽都沒發生過,給了臺階,讓齊昂也不要記得。

那樣就可以保持着原來的狀态。

不能什麽都還沒發生,她就放棄。

就算,他真的喜歡上別人,以他的責任感肯定會好好跟她說的。

那……她應該,也能理解的。

如果是她,也會喜歡向葵那樣家室背景優渥,性格又燦爛落落大方的女孩,齊昂初中跟她玩得好不就因為這個嗎?

況且還是以前喜歡好久的人。

齊昂驟然伸出手,手掌扣住了她的手腕,目光落在她白到有些幹皮滲血的唇上,聲音平平:“你走不了。”

壓着的情緒裏,帶足了強硬。

陳甸甸還是第一次聽到齊昂這樣的命令語氣,聲調裏都帶着冰渣似的冷冽。

她擡頭看向他,有些愕然。

“什麽?”

齊昂的手掌緊緊握着她的手腕,很細,他能整個環住,也絲毫沒有顧及她疼不疼,一味地把人定在原地,眼睛直看着她,一字一頓。

“我說,你今天出不了這個門。”

聲音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陳甸甸仰着頭看着她,又感覺到唇瓣上撕裂的疼,她微微掙紮,聲調不痛不癢。

“別鬧了。”

“是誰在鬧。”

齊昂冷靜又克制,捏着她手腕的手指卻在發抖。

“到底我做什麽你才會喜歡我一點,你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

他扯了扯嘴角,看着陳甸甸:“我就這麽讓你讨厭嗎?陳甸甸,你是不是耍我玩的。”

男人眼眶微紅,嗓音也有些沙啞:“你直說啊,又不是不給你玩了。”

“你不能說愛我,又不要我吧。”

他的嗓音像是脫了力,頹敗極了,看她的眼神都脆弱:“我一顆心都放在你腳下了,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就可以當做看不見。”

陳甸甸反駁:“我沒有,我沒說。”

“你這樣想的,你是不是又不想要我了。”

齊昂扯着她的胳膊,自己也往她身邊走,把人抱在懷裏,肩膀弓的像是駝背,被什麽重重壓彎的,他下巴墊在她的肩膀上,聲音低低啞啞:“你告訴我,我錯了什麽好不好,我以後不做了。”

他不能任由事情輕描淡寫過去,就如同曾經的分開。

他知道連陳甸甸都不清楚從哪一件事開始兩人越來越遠的。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這樣的機會跟她在一起,他死都不放手。

陳甸甸手掌抵着他的胸口,臉頰被緊緊摁壓在他胸膛,她感覺自己臉都是扁的。

“都說了沒有。”

“陳甸甸。”他又語氣平靜地喊了他一聲。

“今天必須給我把話說清楚,不然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麽。”

這語氣中帶着些冷淡跟不容置疑,讓慣受寵的女孩有些眼紅。

“你要我說什麽。”

“讨厭我嗎?為什麽放我鴿子,為什麽那天見面,看我的眼神那麽厭惡。”

齊昂手指扣着她的下巴,指尖還殘留着淺淡的香煙味,看着她的眼角忽然發紅,語調清淡:“這麽久有沒有一點喜歡我,可不可以喜歡久一點。”

“你什麽都不用做,就站在原地等我愛你。”

他看着她的眼睛更紅了,像是被欺負狠了,也一直躲避他的視線,他扯着嘴角:“不理我你哭什麽。”

時間被放緩拉長,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她才緩緩抱住他的腰,整張臉都貼在他身上,那些溫言細語入了耳,擾得她無法自拔。

聲音被悶在兩人之間的罅隙中,有些挫敗的自暴自棄。

“齊昂,你知道我高中為什麽讨厭你嗎。”

“我媽總說你學習很好,我整天跟你一起玩卻沒學到一點好的東西,你每次又都在聯考的第一名,她就會拿你批評我。”

她眼底帶着淚花,卻還在笑:“我就說,你能不能別提他了。”

“這個名字真的好煩。”

她承認她或許在某些時刻,有些情緒轉移,她又不是木頭,是個有生命力的人,每次都要被罵,她也是有情緒的。

偶爾被說的多了,她也開始羨慕為什麽齊昂聰明學習好,甚至家室也直達頂峰,把她徹底抛在身後。

可能是無能狂怒?青春期的少年心思複雜,她以前也沒有別人說的那麽好,某些時刻羨慕的情緒過盛,變成了厭煩跟壓力,像是砸在她肩膀上的石頭 ,讓她疼的喘不過氣。

明明從同一個起跑線出發,一個熾熱的暑假結束,有人高飛,有人墜泥,她只是不平衡,也有點羨慕那些能夠跟随上齊昂圈子裏的人。

陳甸甸雙眼有些失焦,她其實已經記不清從哪一天開始的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從腦海裏逐漸成型。

她看到齊昂恣意衿貴跟一群名門貴族走在一起。

她被鐘枝關在家,被強迫着學習,吃了一些亂七八糟說是會助長記憶力的藥,她開始變得沒人說話也不愛說話。

她想起那個時候身子都開始恐懼到發抖。

她看到齊昂紅着眼站在門前,甚至不解,他擁有了那麽多,有那麽多選擇權,跟誰都可以玩到一起,他會因為什麽難過。

她連家都沒了,朋友也相繼遠離,鐘枝跟陳鎮吵架最多的就是關于離婚後她的撫養權,誰都不想要她。

她都沒哭。

他又憑什麽看着她難過。

她極力地笑着,又被自己嗆到,一字一句艱難開口,發澀,絕望又極端。

“我最讨厭的是,為什麽高中一個月才能見一次面,為什麽你說好的一輩子卻說話不算數,為什麽,你變得越來越好卻不再回頭看我了。”

“我高中,見過你跟向葵,你們站在一起看上去很好,好像忽然就沒有我了。”

“憑什麽?不是我們關系最好嗎。”

“他們都說,因為,我們家不一樣了,你就看不上我了。”

那些認識他倆的人沒有在她面前說過,但她知道連邱梨都這樣想。

她在鐘枝整日的說教跟暴躁中也變得逐漸沉默,她聽着她字字珠玑的批評,聽着她每次都拿着齊昂對比,逐漸偏執。

她整個人都變得好像一只怪物,開始嫉妒他變得越來越好,厭惡他看不上她,也同樣讨厭以前跟他的一切。

開始對這個人也産生了抗拒。

這說不明白具體是什麽情感。

她只是忽然反應過來,有人不要她了。

所以她開始讨厭他。

眼眶裏懸而未掉的淚水在打轉,眼前模糊,聲音也沙啞。

極力隐藏的情緒被男人的手指擡起下巴的那一刻暴露無疑。

齊昂低着眸,手指很輕地擦掉她眼角的眼淚,滾燙又熾熱,燒得他手疼。

“所以,還喜歡我嗎。”

陳甸甸拿過他的手,吸了吸鼻子,下意識抓緊了他的衣服,t全然放棄自尊:“喜歡。”

齊昂怔怔看着她,思緒都定住了,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瘋狂湧動,幾乎是壓不下心髒處的狂熱。

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卻只是低着頭吻她,很輕,隔着一層空氣貼着,又用舌尖舔着她唇上幹裂出來的血,聲音低喃着:

“沒別人,陳甸甸,根本沒別人。”

齊昂雙手捧着她的臉頰,讓人直直看着他,一字一句,從來沒有這麽清晰過,解釋着:“你誤會了,向葵是李岩商的妹妹,上次臺球廳你見過的,之前他為了幫我打了一個人,那個人給他下藥準備了讓記者拍照制造輿論,結果他跟向葵……在一起,他們不是親兄妹,這件事後就在鬧脾氣,事情因我而起我不得不管。”

“我高中跟她的關系也只是朋友喜歡的女孩而已,況且向葵一直都喜歡的是李岩商,我們什麽都沒有。”

齊昂盯着她水潤的眼睛,一字一句語氣堅實說:“陳甸甸,我一直喜歡的只有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