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二場

第057章 第二場

莫昀上臺采訪, 這時蔣浩橋和翟蒙該起身去臺下候場。

不過,翟蒙對蔣浩橋說:“你先過去,我去下洗手間。”

蔣浩橋:“去吧。”

兩人一同走出休息廳, 在中途分開。

但, 蔣浩橋只慢慢走了兩步, 就停步回身。見翟蒙悶頭快步往前走,又轉個方向,壓着腳步聲跟在他身後。

翟蒙沒有去洗手間,而是找了個隐蔽的角落打電話。

蔣浩橋藏在拐角,靠着過人的耳力勉強聽到一些。

翟蒙先是給經紀人打,問了那個表的品牌影響力和代言。

經紀人很驚訝:“你哪裏聽說來的, 準不準确啊,茄子這麽大能耐?那種頂奢品牌挑人非常嚴格, 不是只有流量就行, 多少頂流大咖倒貼人家都看不上。如果你能拿到, 那簡直一步登天,商業價值暴漲。”

翟蒙匆匆挂上電話, 又撥出另一個, 還用上變聲器:“先前說的, 你準備好了吧。”

對面回話的聲音細如蚊蚋:“大哥,你是真想我死啊!現在賬號都同步公開了, 這根本不可能!”

翟蒙哼一聲:“先前出過一次質疑, 觀衆已經有了投票公平的印象, 再來一次只會認為是‘狼來了’。上億的賬號,誰會去一個個查。何況這又不是搶資源、有淘汰的正式公演, 一場搶人的加演而已,沒那麽重要。”

對面:“但哪怕只有一個人較真去查, 我都會被揪出來,會蹲大牢的!”

翟蒙冷笑:“那你就算算,是這事蹲得久,還是我手裏的東西暴出去蹲得久。”

對面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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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蒙:“總之,你做好準備。我會再給你指示。”

說完,他也不管對面如何反應,直接挂斷電話,轉身快步往回走。

而偷聽的蔣浩橋早在确認翟蒙打第二個電話時,就已經先一步離開。

蔣浩橋心情不錯地彎着嘴角——不枉他當初花時間精力仔細探聽篩選,才挑出這個搭檔。

*

休息廳裏,沈晏隊其他五名隊員看到投票結果,紛紛籲口氣,相互擊掌慶祝。

夏彰感嘆:“剛才看第一個節目那麽炸,我還真忍不住擔心。”

烏錦華笑着說:“沈晏和裴淵的表演感染力非常強,形式還更加耳目一新。只要觀衆心裏沒有抵觸,很容易就被帶進去。我還是相信他們能獲勝。”

周蓮生接道:“下一輪對決,雙方表演形式相仿,他們應該更有勝算。”

董元韬和許維意緩過緊張,都拿起手機看彈幕反饋,這時卻是一同皺起眉頭。

董元韬:“怎麽回事,突然這麽多黑子!”

許維意:“一下子集體冒出來,說詞還差不多,像是早有準備。”

另三人連忙湊過去看。

現在莫昀在串場,彈幕上至少有一半都在黑沈晏隊。

【真是沈晏當場彈?我翻遍全網,別說古琴,都沒找到沈晏會用任何一種樂器的消息。】

【我是沈晏大學同學,還是同寝。至少念大學的時候,我從來沒見他摸過樂器,宿舍裏都沒有。總不能他都是偷偷在外面練。】

【他們那個舞美也很奇怪。大家都是昨天才準備節目,節目組來得及弄一套燈光方案就不錯了,哪裏有時間做大屏動畫這種适配舞美。】

【呵,他們想要舞臺效果好,結果就不打自招了。肯定是節目組提前給他們透了題,他們早早就做好準備!說不定連琴聲都是配的,就像先前演《鳳求凰》那次。】

當然,粉絲也一直在反駁。

【有些人就是低調不愛顯擺,就不準他從小學樂器但不往外說啊。】

【除了音樂學院的,誰會在大學宿舍裏練琴,不怕吵到人起糾紛嗎。以前我隔壁宿舍有個人學吉他,練久一點都和人打起來。】

【前面你還真信黑子的話。那我還說我是沈晏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他就是兩樣都學過,我還去他家裏聽過呢。】

彈幕刷得密密麻麻,董元韬和許維意随機點了幾個號看。

許維意:“感覺是真人,不像機器水軍。”

董元韬:“陳子熙和王辰連的粉絲居多,明顯是故意黑的,就怕他們帶壞風向。”

烏錦華安慰道:“別擔心,這些都好澄清。等演出結束,開個直播解釋一下舞美就好。假彈更好辦,沈晏直播彈琴就行了。”

直到蔣浩橋和翟蒙開始表演,那些黑子刷屏才停下來。

蔣翟兩人選的表演曲目是現代琵琶名曲《天山之春》。

節目開始沒多久,沈晏和裴淵補好妝、換過衣服,走進休息廳,和隊友們坐在一處觀看。

片刻後,董元韬忍不住小聲問:“晏哥,你感覺彈得怎麽樣?”

剛說完,就被許維意用力拍一下手臂,示意他們身上都戴着随身麥。

和公演不同,這回的嘉賓reaction會錄音,這種對話簡直是最好的剪輯材料。

董元韬連忙在嘴上打個叉。

烏錦華見此,起個話頭轉開話題:“其實我挺好奇,沈晏你為什麽選膝琴?雖然以你的功力,應該都差不了許多,但上臺表演我好像還真沒怎麽見過用膝琴。”

沈晏笑笑:“習慣了。也算性格原因吧,端端正正地坐着彈,我感覺拘束,進不了曲中。放在膝頭,人與琴的距離更近,身體還能感覺到琴的震動,就像是琴給出的回應。

“這一點上,可能和我先學的是琵琶有關系。總之,我從學琴開始,就一直用膝琴。膝琴較普通琴略短,徽位之間也靠得近一些,用習慣了如果突然換,容易找不準位置,就還是用順手的更好。”

烏錦華:“那确實是的。”

他本意只是轉開話題,聊過兩句也就不再多說,衆人一同看節目。

倒是沈晏,說起來這個,就忍不住暗暗瞥一眼裴淵。

裴淵那間樂器房裏,三張琴都是沈晏習慣的膝琴,更別說那四把“藏品”琵琶,簡直整間房都是為沈晏所準備。

沈晏微微垂眸,心頭突然泛上微微的疼痛——裴淵,是一直在等着自己嗎?萬一自己沒有來呢……

突然,裴淵的低聲在沈晏耳邊響起:“不舒服?”

沈晏閉眼再睜眼,轉頭看去,笑道:“沒有,我在想曲子。”

裴淵仔細看看他神色,确定沒有異樣,才說:“會贏的。”

沈晏自信點頭:“那是自然。”

等蔣翟兩人表演完,莫昀上臺采訪,沈晏便從琴袋中取出琵琶,裴淵拿起長刀,一同離位去臺下候場。

候場之處,裴淵拔出刀,将刀鞘交給工作人員保管,自己尋個位置,不緊不慢地揮刀熱身。

沈晏抱琴而坐,轉軸撥弦,做表演前的調音。

裴淵揮完幾刀,走到沈晏身邊站着等。

沈晏看看他反手所持、貼在身後的長刀,随口問:“這刀有名字嗎?”

裴淵搖下頭:“不是什麽名家寶刀,就是一般的量産品,沒有刀銘。形制是苗刀,由古時的禦林刀發展而來,因刀身細長、形似禾苗而定名苗刀。”

沈晏多看了兩眼,想起裴淵那些琴與琵琶都是名家所制,不由得問:“你即喜歡,怎麽不尋人打造一把好刀。”

裴淵垂眼回視,面色溫和:“現在全是練習與表演用,刀槍都不開刃,沒多大區別,揮起來襯手就行。”

沈晏想想也是。他剛過來這裏那段時間,專門了解過現在的律法,細致得讓他驚嘆。如此太平盛世,武器就不像樂器,一般人都用不上了。

兩人正小聲聊着,接受完采訪的蔣浩橋和翟蒙下臺來。兩邊碰上面,客氣地相互打個招呼。

翟蒙看看沈晏懷中的琵琶,離開之後,在回休息廳的路上小聲問:“沈晏那琵琶怎麽不一樣?”

蔣浩橋內心也吃驚,但沒表現出來,只回他:“曲項琵琶,盛行于唐承宋。不過,我看他那一把只有四相三品共七柱,音域和表現力都比不上普通琵琶。”

翟蒙心中一喜:“那我們還是很有希望?”

蔣浩橋卻接着說:“可剛才沈晏也是用不如普通古琴的膝琴。就怕他們的曲與武結合起來,取長補短。而且,現在很少人專彈曲項琵琶,他選用那把,應該有他特別的用意。”

翟蒙聽得又皺起眉頭。

他把聲音壓得更小:“你那個最終勝隊的內部消息,準不準确。”

蔣浩橋看他一眼:“目前我提前說過的消息,有哪次不準的嗎?”

那倒是沒有,次次都說對了。

翟蒙想想,又問:“就算我們贏了,把周蓮生、董元韬和許維意拉過來,沈晏和裴淵也還有烏錦華和夏彰。而且他們隊要人,不管找誰對方都肯定會答應。五公和六公,你真有把握贏?”

蔣浩橋耐心給他分析:“沈晏和裴淵、烏錦華和夏彰,都屬于長處與短處一樣明顯的類型,而且他們四人之間還不能互補。

“董元韬和許維意的個人能力雖然不是最突出的,但就像萬金油,哪裏有空缺都能補上。除了他倆,就我觀察,沒有其他人能這麽剛好。

“沈晏隊少了他倆,以及舞臺表現力好、協調性又高的周蓮生,不管再補哪一隊進去,實力都要大打折扣。”

說完,蔣浩橋見翟蒙面露不愉,又補充一句:“當然,等周蓮生過來,我會壓一壓他,不會讓他蓋過你。”

翟蒙點頭:“我們會贏的。”

蔣浩橋一笑:“但願吧。”

*

葉茵聽完蔣浩橋的《天山之春》,感覺曲子彈得很流暢,但似乎又少點什麽,內心沒有多少波瀾。

趁着臺上采訪,她挨過去問爺爺:“爺爺,這首你聽着怎麽樣?”

葉傳友一邊摸手機一邊低聲回:“相當炫技,但太過匠氣。而且曲和舞配合得不太好,曲子太搶,舞不夠豐富,變得像伴舞。偏偏曲子意境又沒出來,就顯得蒼白。”

說完,他手機拿到嘴邊,小聲地給老友梁慶久發語音。

葉傳友:“老梁,你在看直播嗎?馬上到沈晏的琵琶了。我剛聽過他的琴,不輸于我!他說更擅長琵琶,你要有空,一定得看看。”

很快收到兩條回複的語音。

梁慶久:“看着呢。剛才的古琴已經很絕,我現在非常期待他的琵琶!”

梁慶久:“對了,前頭彈《天山之春》那個,我也知道,蔣勇的小兒子。彈成這樣,難怪他不敢往外帶。哪怕他推崇以技為先,但兒子死板得只會複制他的彈法,甚至沒有一點應變協調力,帶出來也只會贻笑大方。”

葉傳友聽得眸光閃爍一下。蔣勇是南市音樂學院副校長,在葉傳友退休之後,還兼任民樂系的系主任。在他的領導下,這五六年民樂系的教學理念已經和葉傳友、梁慶久時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這時,莫昀走下臺,舞臺燈光熄滅。

葉茵輕聲提醒爺爺,葉傳友便将手機收起,認真看向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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