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白棠心和小桃去了镖局,半個時辰以後,一輛馬車飛快地朝城外駛去。白棠心縮在車廂裏抽噎着,小桃默默地陪伴在她身邊。

可馬車走了沒多久,一位坐在馬車前的女镖師突然說道:“二位姑娘,不好了,前頭的路被封了。”

小桃連忙掀開了布簾子查看,馬車被逼着停在半山腰的山道上。一面是高高的山崖,一面是深深的山谷,腳下則是一條窄窄的山道,此時窄窄的山道上鋪滿了極大的、被凍成冰的雪球,而且十分淩亂。

那中年男镖師已經躍下馬車去查看,還試圖推開那些巨型的雪球。過了一會,男镖師搖了搖頭,看來這些雪球根本推不動,馬車也就無法前行了。

“姑娘,不如我們還是回松石鎮吧,如今冰雪封城,出城實在太危險了,等來年開了春,你們再離開松石鎮也是一樣。”女镖師勸道。

小桃看向白棠心,白棠心緩緩地搖了搖頭。向镖師問清了離開松石鎮的路要怎麽走之後,白棠心毅然走向了前方,小桃連忙追了上去。

白棠心和小桃順着镖師指的路,深一腳、淺一腳地朝着城郊走去,漸漸的,主仆二人就走到了杳無人煙之處,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一片白雪皚皚,滿眼俱是高高低低的層巒疊嶂,白棠心與小桃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有些心慌意亂,她們是不是迷路了?

主仆二人又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也不知從什麽地方隐隐傳來了有人說話的聲音,細細一聽,好像是幾個男子在交談,只是隔得有些遠,完全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白棠心和小桃對視了一眼,兩人都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有人在附近,兩人不約而同地就朝着那個方向狂奔了過去。

可只走兩步,白棠心就停了下來,“小桃,你看看這附近,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咱們又是兩個弱女子,萬一那些人心懷不軌……”白棠心輕聲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慮。

小桃看了看四周,是啊,此處白茫茫一片雪世界,怎麽看也不像有人煙的樣子,萬一那幾個男子真是壞人,怎麽辦?

白棠心左顧右盼,見一處被雪掩埋了的灌木叢看上去極龐大,便拉着小桃急急地走了過去,又示意小桃和她一起躲到了灌木叢的底下。跟着,她還輕輕地折下一根枯萎掉的枝條在雪地上扒拉了一下,盡可能将自己和小桃遺留在灌木叢周圍的足跡全部抹掉。

兩人才剛剛藏好,就聽到有人朝她們走來,這些人還不時地交談着,白棠心和小桃對視了一眼,她們都聽不懂這些人口中晦澀難明的方言,所以說,他們是漠北人?為什麽會在這裏遇上漠北人啊?白棠心和小桃被吓壞了,她們趴在雪地上,兩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過了一會,白棠心緩慢地摸向發間,從發髻裏抽出了薛潤送她的一丈青,并将那一丈青緊緊地扣在了自己的手心裏。

這時,隐約從遠方傳來了輕微的聲音,聽那節奏,似乎有人騎着馬朝這邊狂奔而來。

不大一會,随着馬蹄聲音越來越清晰之外,她還聽到有人在隐隐約約地叫喊着什麽,那人的聲音聽起來很熟悉,白棠心一滞,那人在叫糖心?棠心?是、是薛潤嗎?

白棠心屏着呼吸張大了嘴,她又凝神細聽了一會,終于肯定那氣急敗壞地叫着她的名字的人正是薛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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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棠心呆了一呆,他都要納妾了,還理她做甚,且她走了,不正好給花娘子騰了位置出來嗎,那他還跑來找她幹嘛?白棠心咬着嘴唇,心中萬分委屈。

但很快,她心裏的難過和委屈就被焦急所替代了,要怎樣才能提醒薛潤這附近埋伏了漠北人?薛潤他是一個人來的嗎?有帶親兵嗎?可是聽那馬蹄聲好像只有他一個人,那他一個人能戰勝這麽多的漠北人嗎?白棠心憂心如焚。

還沒等她想好要怎麽辦呢,藏在她身側的小桃突然啊的一聲驚呼了起來,原來小桃的行蹤被那幾個漠北人發現了,有人拽住了小桃的腳,強行将她從灌木叢中拖了出去。小桃的行蹤曝露也讓白棠心徹底地呈現在衆人的面前,看到雪地裏藏着個這麽美麗的年輕女子,男人們不由得都驚呆了。

白棠心又驚又懼,死死地攥緊了手心裏的一丈青,倘若這些男人膽敢冒犯她,那她就、她就……

“何人在此?”伴随着戰馬怒吼的嘶鳴聲音,薛潤的聲音如炸雷一般響了起來。

白棠心一轉頭,就看到了眼前如天神下凡一般的俊美将軍,他騎着高大威武的白馬,手裏還拿着紅纓銀槍,正怒睜雙圓,狠狠地盯着、盯着……白棠心莫名就有些心虛,她也不知道他那怒氣沖天的眼神到底是針對她呢,還是針對那幾個對她虎視眈眈的漠北大漢。

薛潤看到了自己妻子縮在灌木叢中的狼狽模樣,他又急又氣,心中疼痛難忍,卻來不及細想就拿起了長柄紅纓槍與那幾個漠北大漢酣戰了起來。

看着薛潤舞着長槍,刷刷刷幾下子,像切西瓜似的,嚓嚓嚓幾下就把那幾個彪形大漢打倒在地了,白棠心和小桃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這是還她們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殺戮場面,不由得又驚又懼,齊聲尖叫了起來。

直到四周恢複了寂靜,劫後餘生的白棠心才覺得自己的兩條腿就像兩條軟面條似的,再也站不住了,她無力地跌坐于地,擡起頭傻乎乎地看着薛潤。

薛潤騎在馬上看着她,眼神冰冷,他從軍多年,上戰場殺敵對他來說便如同吃飯、睡覺一般尋常,雖有無數次直面生死,可哪一次也不如這一次驚險。他根本就不敢想,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兩個柔弱無依的女子遇到這幫漠北悍匪之後會怎麽樣。

薛潤躍下馬,面色不悅地朝白棠心走了過去。

可就在薛潤走到白棠心跟前的時候,先前已經倒在地上的一個漠北大漢突然搖搖晃晃地又舉着大刀站了起來。白棠心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啊,薛潤,小心!”

被吓得渾身無力的白棠心也不知自己從哪裏來的力氣,突然就朝着薛潤撲了過去,薛潤被她帶倒在地,險險地避開了那人手中的刀。

而那漠北大漢趔趄着撲了個空,被從雪地上一躍而起的薛潤反手拿住,然後再一拉、一拽。

白棠心已經摔在了地上,也沒看清薛潤的動作,只見那漠北大漢慘叫了一聲之後,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白棠心終于松了一口氣,她回過頭看着薛潤。薛潤也轉過頭,看向白棠心。

白棠心突然呼吸一滞,薛潤他、他怎麽滿臉的血?白棠心呆楞楞地看着他,薛潤的眼神始終定格在她的身上。

白棠心倒抽了一口涼氣,終于哭了起來,“薛潤,薛潤你怎麽了?不要吓我,你、你怎麽了?”

砰,薛潤突然直挺挺地向後倒去,白棠心被吓壞了,她哆哆嗦嗉地朝他爬了過去,跪坐在地上,把他的頭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他面上的鮮血幾乎将蓋住了他的五官,她哭着用袖子小心地替他擦了擦,卻看不出他到底哪裏受了傷。

“薛潤、薛潤,你不要有事,我不要你有事。嗚嗚嗚,你死了我怎麽辦啊……”白棠心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不由得傷心地哭了起來,“薛潤,你不要有事,我不想你死,你不要死好不好?要是你喜歡花娘子,那、那你就娶了她吧,我、我會祝福你們的……嗚嗚嗚,我、我……”白棠心傷心欲絕。

也不知她哭了多久,直到她的後腰突然被人摟住,白棠心一驚。

躺在她懷裏的薛潤突然伸出手臂環住了她的脖子,逼迫她垂下了頭,她的唇觸到了他溫柔濕潤的唇,白棠心目瞪口呆。極度震驚之下,她腦子裏一片空白,只能任由他反覆吸吮、碾轉親吻。

直到他滿意地停了下來,白棠心呆楞楞地看着他笑着将她擁進了懷中,薛潤穿着厚重的盔甲,可她還是能夠感覺到盔甲之下他的體溫,而且剛才那個吻……白棠心後知後覺地尖叫了起來,“薛潤,你、你沒死!”她又哭又笑。

薛潤也微微地笑了起來,方才她那傻氣的舉動已令他心中的滔天怒意盡數湮滅,這個小傻瓜,她有幾斤幾兩,居然還想在漠北悍匪的刀下保護他。

那麽,接下來就要好好和她算一算關于花娘子的帳了,難道自己對她還不夠好?這個小傻瓜怎麽就認定他要納花娘子做妾了。薛潤伸出手,用指尖的粗繭輕輕地摩挲着她嬌嫩的面頰,“你要祝福我和花娘子,嗯?”他面色不愉地說道。

白棠心的眼淚順着面龐撲簌簌地流了下來,她本想悄然離開,可卻他單槍匹馬地追來,不但救她于危急之中,還給了她那樣纏綿缱绻的吻,若說他對她無情,她才不相信,可是、可是花娘子,“我、我親眼看到你和花娘子走了,她一個弱女子怎麽可能勉強你,肯定是你自願和她走的,而且你隔了兩個時辰才回來。”白棠心索性哭着說了起來。

大顆大顆地眼淚就從她的眼眶裏滾落了出來,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銀甲上。薛潤嘆了一口氣,“你親眼看到我進了她家?我明明就去了周大嬸家。”

白棠心更委屈了,她含淚看了他一眼,咬唇說道,“難道不是她向你自薦枕席?我都……不,不是我,我不管,反正有人聽到了,然後你就吩咐周大嬸安排辦喜事,還要風光大辦。”

薛潤哭笑不得,“可是青芽那丫頭說的?我确實讓周大嬸準備辦喜事,可并不是我要納妾啊。朋友妻,不可欺,花娘子的丈夫花四郎昔日與我是同袍同澤,他為國捐軀,戰死沙場,我豈能肖想花娘子。再說了,我又不是沒有女人,為何要納妾。”薛潤無奈地看着自己的小妻子。

白棠心張大了嘴。

“我和花娘子澄清了,花娘子也明白了我的心意,還祝福我們,然後我就告訴她,她的族人那沃很喜歡她。”薛潤解釋道。

白棠心一怔,那沃?那沃是誰?

“那沃是胡罕兒族的人,也是我的部下,他很喜歡花娘子,平時幫她很多,花娘子聽了我的話,她也願意嫁給那沃,我就讓周大嬸作媒,想教你認了花娘子當義妹,讓花娘子從咱們将軍府風風光光地出嫁。”說到這,薛潤又好氣又好笑,“青芽那丫頭偷聽了一半,就以為是我要納花娘子為妾,她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明白我的心?”

白棠心目瞪口呆,原來、原來他的意思是想讓自己認花娘子當義妹?看着他俊美又帶了幾分薄怒的面容,她臉上一紅,嗔怪道:“那我讓萬叔去請你回來,你、你不回來,還讓我都聽周大嬸的,我以為、我以為……”

“小傻瓜。”薛潤将她攬在了懷中,她柔軟溫熱的軀體讓他感到心安,他無奈地低語道:“我到底要拿你怎麽辦才好?”

想着這一切原來是個烏龍,還差點陷自己與小桃于極度危險之中,白棠心又是羞愧又是後怕,不由得垂下了頸子,将自己的臉埋在了他的胸膛裏。

薛潤好笑地托住了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了一個吻,低聲說道:“你既已嫁了我,我當寵你如珠如玉,唯願一生不離不棄,夙夜永随。”

他低沉好聽的聲音令白棠心一呆,頃刻間,她淚眼滂沱,她既為自己誤解了他而感到羞愧,也為他的話感到震驚,原來他早已經認可了她。

看着她櫻嘴微啓,泫然欲泣的可愛模樣,薛潤心情大好,他在她耳邊低聲呢喃道:“小傻瓜,索性讓你知道,在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心悅你了。”一語畢,他再次吻上了她。

白棠心再一次震驚地瞪大了眼睛,薛潤他、他……這是他在向她表白嗎?

此時已入夜,雪已停,月如鈎,兩人坐在雪松之下相互依偎着,含笑凝望。明明是天寒地凍的天氣,就連他們呼出的氣息也化成了袅袅白霧,可他們就是舍不得離開對方溫暖的身軀。

薛潤帶着白棠心和小桃回到了松石鎮的将軍府,周太太領着青芽特意來給白棠心道歉,花娘子也跟着來了。

青芽的本意是為了白棠心好,卻沒料到好心辦了壞事,她眼淚汪汪地跪在白棠心跟前,哭道:“夫人,這事都怨我,若不是我嫉妒姨母待花娘子比對我還親近,若不是我只聽了片面之詞就妄下結論,也不至于就讓您受了這樣大的委屈,您、您罰我吧。”

白棠心連忙扶起了青芽,說道:“快別這樣說,也是我、也是我自己不好。”她其實也挺不好意思的,若不是她吃醋,又已經在心裏先入為主了,其實只要等到薛潤回來,說清楚就是了,誰讓她一怒之下就帶着小桃跑了出去呢。

而對于花娘子來說,白棠心也不得不承認,除去花娘子愛慕薛潤這一點讓她心裏不舒服以外,花娘子确實是個長得漂亮又能幹的女人,所以白棠心很樂意與花娘子結為異姓姊妹。

想不到花娘子竟然拒絕了,“你的年紀明明比我小,我為何要當你的義妹。”花娘子毫不避諱地說道:“我以前确實喜歡過薛将軍,在你還沒來松石鎮之前我就已經喜歡上他了,可是後來他和你成了親,我那顆愛慕他的心也一點一點地失望透了。你想想,但凡他對我有一丁點的意思,他也不會和你成親。”花娘子一字一句地說道。

白棠心震驚地看着花娘子,從來也沒有哪個女子敢像花娘子這樣直白地說自己喜歡誰、不喜歡誰。

“可我還是不甘心,我喜歡了他這麽些年,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我想知道他為什麽沒有選擇我。”花娘子平靜地說道。她盯着白棠心,繼續說道:“那天晚上他告訴我,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在他眼裏我只是、我只是他戰友的遺孀。”

花娘子的聲音有些黯然,“我已經為四郎守了五年寡了,我相信就是四郎的在天之靈也不希望我一輩子不快樂。”花娘子說道:“那沃是我的族人,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知道他一直在等我,而我希望給那沃一個機會,也給我自己一個機會,重新獲得幸福的機會。

我知道薛将軍想讓我當你的義妹,其實也是希望那沃不要因為我已經嫁過一次就看不起我,可我和那沃都是胡罕兒族的人,我們不在乎這個,只是相互喜歡,我們就在一起,若有一天兩看生厭,我們就分開,實在不需要為了臉面折騰來折騰去的。”

看着光風霁月的花娘子,白棠心又是感動,又為先前自己的急躁、魯莽而感到羞愧。

其實這樣也好,喜歡了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好聚好散,總好過争吵着傷害彼此,不情不願地過一輩子。

終章

白棠心笑着轉移了話題,問道:“既然是這樣,不如讓我和周大嬸、青芽一起為你和那沃準備婚禮吧,我和小桃會做堆紗花,我給你做一頂在婚禮上戴的花冠可好?讓你變成松石鎮最美的新娘。”

花娘子欣然應允。

接下來,白棠心和周大嬸、青芽、小桃等人開始忙起了花娘子和那沃的婚禮,花娘子和那沃商議來、商議去,決定将婚禮定在新年過後,在下第一場雪的那天晚上。

沒想到這麽一拖,竟然就到了正月十五,這一天不僅僅是新年過後下的第一場雪,也是漢人的元宵節。

白棠心帶着小桃先去了周太太家裏,與周太太、青芽會合了以後,才去了花娘子與那沃的家中。花家已經聚集來了前來為兩位新人祝福的人們,大家喜笑顏開,既是為慶祝兩位新人的婚禮,也是為了慶祝春天到來。

而在百花雕零的冰雪季節裏,花娘子頭戴一頂用各色絹紗紮成栩栩如生的鮮花花冠,顯得格外引人注目。新娘花娘子笑語盈盈,與新郎官那沃舉杯頻頻向衆人敬酒,氣氛十分融洽。

其實胡罕兒族人的婚禮很簡單,也就是請族長過來主持一下大局,說幾句話,再吃頓飯也就散了。

從那沃和花娘子的家中出來,?了不少酒的白棠心被小桃攙扶着,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朝着将軍府走去。

一輪皎潔的朗月懸挂于深遂的夜空中,将這安詳雪白的世界也映成了深藍色,濃密潔白的雪花大片大片自天而降,洋洋灑灑的,眼前的景致美得就像畫裏的仙境一樣。白棠心突然站住了腳步,她頑皮地伸出了手,接住了一片慢悠悠飄下來,像羽毛一樣的雪花。

“夫人,将軍在那等您呢。”說着,小桃朝着巷子口那指去。

白棠心定睛一看,果然,長身玉立的薛潤披着黑色水貂毛的敞氅大衣,手裏提着一盞琉璃燈,正靜靜立在巷口處,還朝她這邊張望着,雖然隔得遠,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可白棠心就是感覺到他正看着她笑。

“薛潤。”白棠心高興地朝着他跑了過去,撲進了他的懷裏,“你為什麽不參加花娘子和那沃的婚禮啊,你吃過晚飯了嗎?花娘子和那沃的婚宴上有道醉雞,味道還挺不錯的,可惜你沒吃着,我明天做給你吃好不好?啊,對了,你在這等了多久了,冷不冷啊?為什麽不進去找我呢?”

妻子那關切之中又帶着點埋怨的話語讓薛潤覺得心裏暖融融的,他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琉璃燈遞給了小桃,然後突然将白棠心高高抱起,還站在原地轉了個圈。

“啊!薛潤,你……大壞蛋,快放我下來啊。”白棠心有些醉酒,本就覺得頭暈腦脹的,現在被他這麽抱着一轉圈,頭就暈得更厲害了。

她嬌滴滴的聲音簡直甜得令薛潤的心都快要化掉了,他小心地将她放下,然後轉過身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薛潤,你、你幹嘛呀?啊。”白棠心話音未落已經被他背了起來,薛潤背着她慢慢朝家中走去,“你放我下來,這個樣子像什麽話。”白棠心一邊說就一邊晃蕩着兩條腿。

薛潤低聲說道:“你出門也不套雙木屐,軟底的鞋子在雪地裏走上幾步就濕了,要是凍着了,腳上會生凍瘡的,乖,我背你回去。”

白棠心倒是想拒絕,雖然這是晚上,巷子裏也沒人,可萬一被人看到了呢?那多難為情呀。可薛潤的舉動又讓她覺得甜滋滋的,她舍不得離開他帶給她的溫暖。

薛潤背着她走了幾步,白棠心終是忍不住說道:“薛潤,等雪化了,咱們一起騎馬去外頭玩,好不好?你帶我去草原嘛,我聽那沃說,雲霞山的那一邊就是一望無垠的大草原,我還沒見過草原長什麽樣呢。還有,我聽花娘子說啊,大草原那還有個天仙瀑布,是真的嗎?草原上怎麽可能有瀑布呢。”

薛潤含笑,低低地嗯了一聲。

自夜空直瀉下來的清明月光映着漫天飛揚的雪花,将兩人的隐約身影拉得細細長長。

一回到府中,白棠心就驚呆了,酒也醒了大半,天吶,她不過就是和小桃出趟門,去隔壁鄰居家裏吃了頓喜酒而已,怎麽短短的工夫家裏就大變樣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院子裏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冰燈,有蓮花狀的、有燈籠狀的、有交頸天鵝狀的,還有魚躍龍門形狀的,每座冰雕下都擺放着不同彩紙糊的小燈籠,使每一座冰雕燈都散發出顏色各異的燈光。白棠心從不曾見過這樣美麗的景致,她俯在薛潤的背上,屏着呼吸看了半天,叫了起來,“薛潤、薛潤、薛潤……”

薛潤低笑道:“今天是元宵佳節,可松石鎮不興元宵看燈這樣的風俗,我自己做了幾個冰燈,咱們就在家中賞燈,可好?”

白棠心喜極而泣,她不敢相信這一切竟是他親手為她做的。從薛潤的背上滑了下來,她和小桃興奮地在那些冰燈之間穿來穿去,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好奇得不得了。

直到深夜,白棠心還因為興奮過度,精神亢奮得不得了,薛潤不得不把她帶回了內室,讓她趕緊喝了醒酒湯就洗澡睡覺。

白棠心倒是乖乖地喝了醒酒湯,又洗了澡換了衣服準備睡覺,可兩人并排躺在床上準備入睡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一事,“薛潤,去年中秋節猜燈謎的時候,你那個謎面,謎底到底是什麽?”她嘟嚷着說道。

薛潤撐起了上半身,好笑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白棠心閉着眼睛念叨了起來,“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是不是鴻字?雨是水,燕是鳥對不對?可落花人獨立又是什麽意思……”

薛潤輕笑。

白棠心突然啊了一聲,嚷了起來,“你、你做什麽。”

“罰你,誰讓你這麽笨,還猜不出來。”

“怎麽又罰?中秋那天晚上不是已經罰過了嗎。”

薛潤已經解開了她的衣裳,他壓在她身上,身軀突然一沉,白棠心吃痛,嗯的一聲咬牙發出了嬌媚的悶哼聲,他已經律動了起來。

直到兩人盡了興,白棠心才伸出了蓮藕一般的玉臂摟住了他的頸脖,嬌滴滴地問道:“薛潤,你說嘛,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的謎底到底是什麽嘛?”

薛潤低頭吻向她那已經被他吻得有些紅腫的菱角美唇。

“嗯……薛潤,不要、不要。你快點告訴我,哪有像你這樣的,罰了人家還不揭曉答案的。”她搖晃着頭,不讓他吻她,還不依地嚷了起來。

薛潤輕笑,吐出了一個字,“倆。”

白棠心一愣。

“倆、倆……”她呆了半天,突然伸出兩顆秀氣的拳頭,又羞又氣地捶起了他那堅硬又寬闊的胸膛,“這麽簡單的謎語你也不提示我一下,還罰了我兩次。”她不樂意地哼哼了起來。

薛潤失笑,看着她醉顏微酡的妩媚模樣,還有依偎在自己懷中的這副峰巒起伏的曼妙玉體,薛潤眸色深沉,“那,再猜一個?”他在她耳邊諄諄誘導道。

醉酒的白棠心腦子不太靈光,便傻乎乎地點了點頭。

“唯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打一花卉。”薛潤一本正經地說道。

白棠心頓時得意了起來,“這個我知道、我知道,這是東坡居士的詠海棠嘛,既是詠海棠,那這個謎面的謎底就是海棠花。”她看着他,心裏甜滋滋的,海棠花不就是她的名字嗎。

薛潤緩緩點頭,“不錯,正是海棠。夫人既然已經猜中了謎底,為夫認罰,來來來,為夫再侍候夫人一回。”說着,他便俯下頭,再一次含住了她胸前那豐盈雪團上的紅櫻果。

白棠心渾身一震,他的舌尖極盡所能地挑逗着她,害她渾身又黃又酥,可是哪有人這樣的,她輸了他吃她,她贏了他服侍她,那她輸和贏又有什麽差別啊,反正最後都要被他吃幹抹盡。

薛潤很不滿意她的走神,他輕咬着她胸前紅豔豔的玉乳峰尖,勁腰一挺,身下的巨龍再次沖進了她的體內。

“啊,薛潤、薛潤,嗚嗚……不要、不要,薛潤,你、你這個大壞蛋……”她柔媚的呻吟聲被他強有力的撞擊節奏撞擊得粉碎。

窗外皓月當空,漫雪紛飛,室內卻一派旖旎春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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