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蘿蔔消火也上火
蘿蔔消火也上火
也就是在法師們剛剛彙報完傷員情況的時候，蔔蘿便主動提出自己可以幫忙。
“我能幫忙救治傷員。”他邊說邊舉起手，像是個想要積極回答老師問題的小學生，臉上帶着期待，目光灼灼的盯着話事人。
然而，皮耶羅似乎并未将他的話語放在心上，就像未曾聽見般，連餘光也未向蔔蘿投去，直接着手安排起災後的常規應對工作。
“立即組織撤離，災區及其周邊的風險區域居民一律轉移到科學院大廳…”皮耶羅條理清晰地下達着命令，整個團隊如同一臺精密運作的機器，迅速而有效地行動起來，“…全力進行搶救，所需費用由宮內承擔…”
可惜，即使是再完美的應對措施，再科學的醫療手段，有的時候也很難從死神手裏拉住他想帶走的人。
面對那些燒傷面積超過50%且傷及皮下組織的傷員，救治的希望顯得如此渺茫。
得知這一情況的皮耶羅，立即命令法師侍從取來一塊黑色的長面紗，輕輕披在蔔蘿身上，随後帶領所有人趕往醫療院。
醫療院的大廳內，傷患們橫七豎八地躺着，哀嚎和寂靜同時降臨在這片區域。
忙亂的主治醫生被護士拉住，擦着額頭的汗水向皮耶羅進行情況說明，“…目前藥品短缺嚴重，重度燒傷患者多達二十一人，預計能夠生還的人數……”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似乎自己也難以面對這殘酷的現實，充血的雙眼仿佛既有汗水也有淚水，他用力地擦拭着。
“…其中婦女八人…兒童十人…”
在無情的災難面前，人類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皮耶羅緊抿着嘴唇，堅定而低沉地說：“盡一切可能搶救。”
蔔蘿感覺自己再不争取一下就徹底沒希望了，這稍縱即逝的機會他一定要抓住，于是，趁着這會兒人多他再次自信地提出自己有能力救助那些傷員。
“我真的能幫上忙，救他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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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松甚至是有點快活的語調，與周圍沉重的氛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種詭異的差異感明顯帶着非人的特征，讓醫師和護士都忍不住側目，看向這位戴着黑紗的神秘人。
他是…誰？大法師大人身邊，什麽時候有這麽個人了？
然而已經有病急亂投醫的家屬聽見了這番言論，跪爬着過來求救了。
“大人！求你救救我的艾德！”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她緊緊抓着蔔蘿的衣擺，“…救救我的丈夫！”面容慘白的婦人語音顫抖的祈求着。
而她的話又進一步點燃了周圍的希望之火，越來越多的人把目光往蔔蘿身上投注。
“我暫時征用後面的辦公室。”皮耶羅果斷地對主治醫師下達命令，“你們先安撫好傷患和家屬的情緒。”
說完就一把拉住蔔蘿，快步走了進去。
他步伐跨度很大，手上的力氣也很大，一進門便猛地關上了門，将自己和蔔蘿隔離在安靜的室內。
“你究竟打算如何救治？”回過身來的高大身影突然貼了上來，帶着幾絲焦炭氣息，皮耶羅捏住蔔蘿的下巴擡高，第一次露出幾絲情緒，“你以為這是一場游戲嗎？”
蔔蘿歪頭，臉蛋因為擠壓鼓出去一塊，語調依然很輕快，“用我的洗澡水就能救他們。”
皮耶羅的怒火終于再也按耐不住，“你最好不是在開玩笑！”
“我當然不是在開玩笑，戴因就喝過我的洗澡水…”蔔蘿眨巴眨巴眼睛，看上去非常無辜的樣子。
提及戴因，皮耶羅的神情微微一愣。
被救回來的戴因确實健康的詭異，遠超過其他從深淵歸來的騎士們，雖然目前因為未知原因仍未蘇醒，但是醫護人員都對他的康複抱有很大信心。
難道戴因的這些異常，真的與眼前這位魔物有關？
皮耶羅眼前的蔔蘿，被黑色的面紗遮住了大半張臉，只有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才能透過那層朦胧的霧氣，窺見蔔蘿面容的輪廓。
皮耶羅心中掙紮，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要賭嗎？
皮耶羅猛地移開視線，語氣生硬，“你不會想知道欺騙我的後果的。”
他同意了，但要求全程監督，以防蔔蘿有任何異動。
蔔蘿對此只是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似乎并不介意。
反而是聽見法師大人要求準備浴盆和純淨水的舉動，讓其他人介意的不得了。
在這種緊急時刻，這樣的要求似乎不合常理…
但是大家在彼此對過視線後，也沒誰敢站出來駁斥大法師，于是這項有點讓人浮想聯翩的命令被果斷而迅速的執行了。
臨時征用的辦公室內，一只裝滿純淨水的木桶迅速被擡了進來。
蔔蘿輕觸水面，輕聲嘀咕：“要是水溫再暖和些就更完美了。”
他的小聲抱怨并未引起皮耶羅的任何反應。
男人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室內，直到最後一位法師侍從匆忙退出，他才迅速關閉了門扉。
奇怪的是他卻半天沒有回身，一直沖着門口方向。
皮耶羅是刻意這麽做的，他雖然說過要全程監督，但是這并不意味着他連對方脫衣服也要看。不過他的耳邊在敏銳地捕捉着每一個微小的聲響。
身後傳來一陣細微的沙沙聲，是蔔蘿脫下衣物的證據。
皮耶羅依舊保持着原有的姿勢，直到水聲嘩啦響起，昭示着對方已經浸入浴桶後，他才緩緩轉過身來。
本來這麽做是為了避免看到什麽不該看的地方。
說不上來是為什麽，畢竟他們單就外表來看，是同樣的性別，可是皮耶羅卻下意識的回避了對蔔蘿身體的窺視。
他并非沒有經歷過與同性坦誠相見的時刻，從學生時代的男校生活到戰場上的艱苦歲月，同吃、同睡、同洗澡都是常有的事，再到擔任醫療院院長的經歷，別說是同性了，就算是異性的各個身體部位，他也都是見過的。
這種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緒，在下一秒有了答案。
與他想象中不同。
泡在水裏的美人帶來的沖擊，一點也不比看美人脫衣少。
咚咚咚——
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打在耳膜上。
第一次如此響亮的回蕩在腦海裏，簡直讓人一時忘記了自己到底身處何方。
沾了水的發梢貼服蜿蜒，沿着後脖滑落的水滴引導着視線浏覽了全部露出的雪白後頸，那是連最珍貴的羊乳都比不上的顏色和質感…
浮浮泛起的粉嫩，似乎是因為水溫的低沉，爬升的緩慢而暧昧。
皮耶羅幾乎是被誘惑着，不自覺地向前邁出了一步。
不同于過去毫不收斂的威壓感，時時明确彰顯着自身的存在，現在的皮耶羅就像是完全隐藏起自身氣息的狩獵者一樣，更加危險了。
但是植物是完全沒有過被狩獵的經驗的。
蔔蘿并未察覺到皮耶羅的接近，他的注意力全在享受洗澡的樂趣上。
他時而捧起水澆在臉上，時而撲騰出去好些水花，玩的快忘了自己原本的初衷。
直到須須在在心靈鏈接裏爆炸吶喊【別玩了！】的提醒下，他才恍然記起自己洗澡的真正目的。
【趕緊的啊，治療都是和時間賽跑，你這沒完沒了了啊！】
蔔蘿有點心虛，但不多，梗着脖子開始反抗。
‘之前不也是你說的泡的越久藥效越好嗎？怎麽現在翻臉不認蔔了？’
【……】小樣的，就你會說話是吧。
兩只正想着怎麽給自己找找臺階趕緊下去的植物，一錯眼，就看見皮耶羅已經走到了蘿蔔的面前。
他微微彎下腰，衣袖浸濕了也不介意，撩開幾縷黏在蘿蔔眉眼間的碎發。
男人的目光緊緊鎖定在蔔蘿身上，聲音低沉而略帶沙啞：“你沒有騙我，對嗎？”
“當然沒有！”
蔔蘿噘着嘴，似乎是對自己被懷疑而感到有點不高興。
他都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有多美。
仿佛是漫步在湖中的月神。褪去所有遮蓋的身體，在盈盈水光中放大了無數倍誘惑力，白皙的肌膚在稍顯昏暗的光線下，簡直撒發着致命的詛咒。
那詛咒自動鑽進腦子深處，循循善誘——
抱緊他，擁抱他，占有他——
在一聲聲寂靜的催促裏，他的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沿着潔白纖長的脖頸一路向下……
眼睛卻死死盯着對方綠寶石一樣的雙眼。
又妖冶又純真。
面對他這種冒犯的舉動，既不推拒，也不迎合。
皮耶羅對于蔔蘿的無動于衷産生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他喜歡他的乖順聽話，卻又不滿足于他的沉默無言。
這是接受嗎？還是拒絕？
最後一刻，他淡淡收回手，表現得像什麽都沒做過那樣。
挺直的身體遮住從窗口撒進的陽光，讓少年人的全部掩蓋在了他的陰影之下。
就仿佛他擁有他一樣。
“洗好了就出來。”皮耶羅冷冷地說完，退到門邊，閉上了眼睛，像是不想再搭理他。
然而，在他內心深處，卻是一片混亂。
他突然意識到蔔蘿的存在對他來說是多麽的危險，這位來自深淵的魔物，已經開始影響他了。
真是小瞧了這個魔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