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天理降臨躲不掉
天理降臨躲不掉
當皮耶羅再次接到通知,要他參加宮廷會議時,距離他款項申請失敗也就剛過了不到半天的時間。
“這次會議是關于什麽的”皮耶羅對前來傳達消息的侍從提出了詢問。
侍從恭敬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得而知,只是事态緊急,國王陛下要求所有大臣務必出席。
皮耶羅迅速批改完手中的緊急文件,匆匆整理着裝,确保每一處細節都符合宮廷的禮儀後,再次動身。
他對腳下走的這條路是如此的熟悉,幾乎可以說是認識這裏的每一顆石頭。
幾步後能看到城堡最高處的塔尖,幾步後能窺見花園最深處的松柏,皮耶羅全都谙熟于心。
逐漸展現在眼前的這座宏偉城堡,見證坎瑞亞了數百年的風雨變遷,至今屹立不倒的它成為了一個時代的象征。這座宮殿的每一個角落,無論是精心布置的花園,還是廊廳中的拼花地板,亦或是繪有精美壁畫的穹頂,每一處細節都顯露出設計者巧奪天工的匠心和對美的追求。
那位設計出這座宮殿的建築師,雖然已經離世多年,但他留給後世的這份寶貴遺産,将永遠閃耀在提瓦特大陸文明的夜空中。
皮耶羅,作為這座宮殿的守護者之一,對此深感自豪,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說,他們的宮殿是提瓦特大陸上頂尖審美和工藝的集大成之作。無論是藝術價值還是技術成就,這座宮殿都遠遠超越了其他國家的任何建築。
他們是科技的王國,是人民自由平等的國度。
皮耶羅一直以身為坎瑞亞人而驕傲着。
依然是熟悉的幾個人,依然是那間會議室。
皮耶羅踏入會議室的步伐既不匆忙也不拖沓,他到達的時間恰到好處,既不是最晚也不是最早。法務大臣羅已經在那裏等候,然而,與他幾乎形影不離的瑞馳卻意外地缺席了。
皮耶羅靜靜地坐到了自己習慣的位置上,國王右手側的位置,從這裏,他可以清晰地觀察到會議室的每一個角落。
戴因斯雷布随後到達,他選擇了一個斜對面的位置落座。
Advertisement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短暫交彙,然後又各自移開,彼此之間保持着一種心照不宣的距離。
表現的好像他們是完全的陌生人那樣。
戴因作為當值的侍衛隊長,返回後立刻融入了忙碌的工作之中,在參與過短暫而緊張的救援行動後,身影也沾染了一層疲憊的灰色。他的铠甲不再閃耀,仿佛是經歷了一場沙塵暴的洗禮。
當他沉重地坐下,那被風塵仆仆的救援之旅所染上的塵土,便開始簌簌地從他的衣物和铠甲縫隙中掉落,如同細碎的黑雪。
随着沉重的會議室大門緩緩關閉,國王伊爾明與萊茵多特相繼步入,他們的出現立刻讓整個會議室的氣氛變得莊重起來。國王的面容帶着一絲嚴肅,而萊茵多特則是一臉的平靜。
伊爾明主導了會議的開啓,他并沒有過多的用貴族堆疊的華麗詞調拖延,直接提及了“局部地區出現暴亂”的情況,那沉穩的語調中透露出的嚴峻形勢,讓在場的每一位大臣都不禁挺直了腰杆,神情緊張起來。
應對的方法伊爾明也已經想好。
“鎮壓。”
國王的聲音堅定而有力,透露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
這項命令理所當然的落到了剛剛晉升的萊昂身上。
某種直覺在提醒着皮耶羅,事情并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然而,他的理智如同一堵堅固的城牆,将那些未經證實的疑慮牢牢擋在了心門之外。在這個關鍵時刻,任何輕率的行動都可能引發不可預知的後果,需要付出的精力和代價遠比此刻的沉默更為沉重。
戴因也在沉默着,他思考的卻是另一個方向。
什麽情況下會讓災民選擇暴亂
可惜沒有給他更多探究的時間,又一個話題被提上了議程。
“國庫赤字問題…”
然而,此刻最應該對此負責的財務大臣,卻是唯一缺席的那個人,其餘的官員們面面相觑,他們不明白,為什麽在上午剛剛進行了撥款之後,下午就要緊急讨論這個問題。
“加稅…”有人提出了這樣的解決方案。
但這不過是一種權宜之計,将原本壓在皇室肩上的巨石,轉移到了廣大民衆的身上。
皮耶羅的眉毛輕輕挑起,手指關節重重地敲擊在光滑的桌面上,發出了清晰而有力的聲音,他打斷了那個人的陳述, “在現在這個時間”
疑問句被用于否定,法師在提醒着在場的每個人,此刻并非加稅的最佳時機。
“您有更好的主意”被打斷的人反問。
皮耶羅環視了一圈會議室中的貴族們,平靜道: “在這種關頭,過去那些自诩為平民提供了保護的貴族為什麽不能站出來”
在座的官員們都有着雙重身份,他們既是法務大臣,政務大臣,同樣也是各家族長,他們面面相觑,相互咬着耳朵小聲議論着,但當伊爾明的視線轉過來時,他們又紛紛正襟危坐。
國王沉思了片刻,最終改變了主意: “先從貴族處募捐,之後看情況再說。”
正當皮耶羅和戴因都以為這次會議的議題已經全部讨論完畢,即将宣告結束之際,本次緊急會議的重點,才被賢者提了出來。
“是時候開啓新一輪的深淵探索了。”
皮耶羅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這一決定的。
距離那場災難性的地震僅僅過去了三天,在無數廢墟中,還有很多生還者在等待着救援,他們的生命懸于一線,急需援助之手。
“現在應該把全部人力物力投入到救援工作中去,而不是去追求什麽更新的技術。”
他眼神死死地盯住萊茵多特,後者卻只是淡定地端起面前的咖啡,輕抿一口,仿佛對皮耶羅的反對并不在意。
反而是國王伊爾明替她擋了回來。
“現在坎瑞亞确實處在危機中,但為避免未來更嚴峻的挑戰,我們必須争分奪秒,力求技術革新。憑借過往探索的寶貴經驗,我們已站在重大突破的門檻上,怎能因眼前小礙而輕言放棄”
戴因斯雷布在聽到會議的核心議題後,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宮廷侍衛隊一直是王國的驕傲,他們是精英中的精英,每一次深淵計劃的參與者都是從這些勇士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然而,前幾次的深淵探索并非無代價的榮耀之旅,許多勇士在完成任務後,至今仍在醫療院的病床上沉睡…
而侍衛隊中那些幸存的成員,也均已投入到救援工作中,不眠不休奮戰了将近三天…
他是繼皮耶羅之後,第二個站出來反對的。
“陛下,現在侍衛隊人員緊缺…”
新晉的軍萊昂不自覺的将唇線緊抿成一條直線,在那張長長的會議桌下,他的手掌緊握成拳,緊繃的肌肉和凸起的青筋無聲地訴說着他內心的贊同,盡管他并未開口。
當他望向國王陛下時,立刻捕捉到了對方對戴因發言的不滿。這種厭惡的情緒在國王的眉宇間,嘴角邊顯露無遺,盡管轉瞬即逝,卻足夠讓萊昂心中一沉。
戴因會沒看出來嗎
這位與萊昂從小一起長大,并肩作戰的摯友,他的直覺和洞察力從來都是出類拔萃的。他的頭腦和身手一樣敏捷,甚至更為出色。
因此,騎士長不可能沒有察覺到國王的不悅。
但戴因選擇了堅持,他選擇了忠于自己的信念,選擇了守護自己心中的正義。在權力的面前,能夠堅守本心的人并不多,戴因卻做到了,即使這意味着他要面對權力的制裁。
有多少人能在強權面前守護自己的心呢
如果戴因不在,如果周圍的人都選擇了順從,萊昂自己也很可能會在權力面前妥協。
但今天,戴因在這裏,他的勇氣和堅定給了萊昂力量。
萊昂做了第三個站出來明确反對的人。
“我們應該多為人民考慮,如果連眼下的生活都難以保障,又怎能談論未來”
萊茵多特的黃金瞳終于動了,她的視線首先停在皮耶羅,然後緩緩轉向戴因,接着掠過萊昂,最終定格在國王伊爾明的身上。
她淡淡開口道:”本次行動并不需要很多人,實際上,除我之外,我只打算再帶一個人去。 “
這句話幾乎堵住了所有人的嘴,讓在場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皮耶羅,戴因斯雷布以及萊昂,都愣住了。
只是還不等他們松一口氣,萊茵多特接下來的發言卻如同驚雷炸響,讓三人中的兩位瞬間同時站了起來。
“另一位名額我已有了心儀人選,他叫蔔蘿。”
“我反對!”
“不能讓平民參與!”
每一位官員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轉向了神情激動的騎士長和法師。
要知道這非常罕見,這兩位平日裏在議事中常常意見相左的人,此刻卻展現出了驚人的一致性。
國王的語氣中帶着疑惑, “蔔蘿這是誰”
“他是法師大人的客人,騎士長的朋友…”萊茵多特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意,仿佛每一個字都經過了精心的挑選, “他很大概率并不是人類,而是一個來自深淵的魔物,一個深淵原住民,對探索深淵意義重大。”
賢者的話語如同一記重錘,每多說一句都讓皮耶羅和戴因的心,沉得更低。
“并且這個人自從踏足坎瑞亞就被皮耶羅控制住了,但是法師您…為什麽不把這個重要的情報告訴陛下呢”
她的微笑逐漸綻放,帶着一種獵手即将捕獲獵物前的得意與興奮。
伊爾明并未動怒,只是定定的看向皮耶羅,仿佛在等待着他的解釋。
昔日裏總能斬釘截鐵陳述自己觀點的法師,此刻卻罕見地陷入了沉默,他無法為自己的隐瞞找到任何狡辯的理由。
冰塊一般的臉上,首次浮現出了慌亂。
伊爾明心中頓時有了決斷,賢者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安德烈在這時站了出來,語帶諷刺,”舅舅,您可真是高潔,不是曾對我說要公正地審判我嗎然而您現在又是如何隐藏了關鍵的深淵情報,那些隕落在深淵的騎士們,豈不是因您的隐瞞而白白犧牲了”
“他…只是一個毫無作用的…”皮耶羅勉強組織出幾句語言,聲音卻顯得無力而蒼白,剛一開口就被黃金打斷了。
“那您怎麽解釋這個藥劑”賢者從袖中掏出一個玻璃瓶,裏面的液體清澈透明,看似平凡無奇,卻蘊含着強大的治愈力量, “超強的治愈性,和簡單的制作方法,需要我現在給陛下講解一下嗎”
戴因斯雷布緊接着站出來解釋道: “蔔蘿不是深淵魔物,他只是恰好落入其中的無辜者。”
但萊茵多特的回擊來得更為犀利,她舉起一枚內含影像的水晶球,其畫面源自萊昂與賽雅的記憶: “為何他會将你從深淵中救出難道不是他以吻喚醒了你嗎”
戴因震驚的看向萊昂,可他看見的,只是一雙和他同樣震驚的雙眼。
“騎士長還有法師大人,還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在事實證據面前,兩位男士啞口無言。
随着國王的嘆息和命令,宮廷侍衛隊迅速響應,他們迅速将戴因斯雷布和皮耶羅牢牢控制住。
整個會議室的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仿佛一根緊繃的弦,随時都可能斷裂。
萊昂執行命令之際,面露難色,內心掙紮不已,卻依舊忠于王命。他緊握戴因肩膀,耳語般低聲探問: “蔔蘿,真的是來自深淵的魔物嗎”
“當然不是!”
然而松掉這根弦,竟還是萊茵多特。
讓兩位男士陷入困境的人又開口為他們辯護。
“不過,鑒于法師和騎士長的态度,我确信,即便蔔蘿是深淵的來客,他對坎瑞亞也并無惡意。”她收斂起原本外放的氣勢,重新變得內斂, “另外,忘了告訴大家,蔔蘿本人已經同意參與了本次探索。”
在時間稍早一點的時候。
蔔蘿被賢者萊茵多特邀請單獨談話。
他爬出浴缸,重新穿好衣服,空氣中彌漫着一絲奇妙的香氣。
賢者鼻尖翁動,注視着眼前巨大的容器,它內裏充滿了清澈的液體。
“這些只是水。”尤利西斯院長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他試圖以簡單的解釋來掩蓋真相。
“所以,為什麽院長您的辦公室裏,會放置着這麽大的一個容器呢更不用說,剛才還有個人泡在裏面。”
院長一時間語塞,他發現自己難以找到一個合理的借口來應對賢者的提問。
萊茵多特的目光如同利劍,已經洞悉了一切,任何的掩飾在此刻都顯得多餘。
“先生們,請先陪院長先生坐一會兒。”賢者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她身邊的兩位侍從随即控制住了院長,确保他不會幹擾到接下來的談話。
萊茵多特走進隔間,面對着蔔蘿,她的聲音重新柔和下來, “我能知道您剛才是在幹什麽嗎”
“洗澡啊。”蔔蘿的回答簡單直接。
“在醫院裏洗澡”
“我的洗澡水能幫助大家加速痊愈。”蔔蘿解釋道。
賢者瞬間眼底一亮。
那些改變的命定軌跡此刻都有了答案!
“可以要一點您的血嗎”
蔔蘿歪歪頭,發縫裏的須須也倒向一邊。
大多數植物的血液幾乎就是水,少數是毒,他不太明白為什麽對面的大姐姐向他要這個。
【要着玩意兒幹啥】須須也不懂, 【難道她渴了】
他們同時看向身後的洗澡水。
相同的念頭在他們不存在的大腦裏閃耀:眼前不是有更方便飲用的水源嗎
不過蔔蘿一向對美人很好說話,再加上今天功德真的賺翻了,就更加好說話了。
“行啊。”他回答的很慷慨。
在抽取了蔔蘿的血液樣本後,賢者萊茵多特的眼中閃過一絲贊賞, “您真是一位善良的人。”
“如果能得到您的更多幫助,那将是無上的榮幸,這關系到整個坎瑞亞的存亡…”她開始向蔔蘿解釋深淵計劃的意義, “您愛這裏對嗎這裏的人民是多麽的可愛。”
“但是神明不會允許亵渎者享受如此幸福的生活。”賢者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她試圖喚醒蔔蘿的情感共鳴。
而事實證明,她成功了。
萊茵多特以一種從容的姿态命令侍從們将蔔蘿帶到了衆人面前。她聲音清晰的當衆向蔔蘿提出了關鍵的問題: “蔔蘿先生,您願意加入深淵探索隊是嗎”
“是的。”
被頸環完美抑制住了魔性魅力的少年人,看上去非常乖巧的點了點頭。
戴因的眼中掠過一抹憂慮,他情不自禁地低呼: “蔔蘿!”
皮耶羅沉默着,但眼神卻像是被闖入者喚醒的野獸,緊緊鎖定着黃金賢者,堅定地宣告: “此次行動,我也将參與。”
騎士長也立即表态: “我也同行!”
萊茵多特輕描淡寫地一笑,仿佛一切皆在她的預料之中, “看來人員齊備了,我想我們今天下午就可以出發。為了确保幾位不至于遲到,上午就在皇宮裏暫時休息一下如何”
會議在伊爾明的點頭下結束,三人随即受到嚴密監視。
皮耶羅在休息室見到了同樣被控制起來的尤利西斯,後者滿臉的歉意, “抱歉了,我的老朋友。 “
法師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并沒有責怪尤利西斯。他知道,賢者暗中調查了很多,也調查了很久,現在的局面已經不是他們能控制的了。
他的心中雖然混亂,但有一件事已經變得非常明确:既然已經無法改變現狀,那麽就要試圖接受它,并找到最好的應對策略。
皮耶羅的手指輕輕觸摸着之前國王陛下送給他的錨點,目光緩緩轉向蔔蘿。
他的心如今已經騙不了任何人了,連他自己也是。
與蔔蘿并肩而立的戴因,擁有着英俊的臉龐,和合适的年齡,這顯得他們二人極為般配。
絲毫不嫌棄騎士長那身髒兮兮的硬甲,蔔蘿毫不猶豫的撲了上去,像撲向他最愛的人。
兩個人的臉上都開出了甜蜜的花,彼此湊的極近,訴說着無法被第三人插足的趣事。
“我身上不幹淨,弄髒了你怎麽辦”英俊的騎士低下了頭,語氣溫柔。
“沒關系!我就愛和老婆貼貼!”少年說着又使勁蹭了蹭,再擡頭時,果然臉頰蹭黑了。
皮耶羅沉默地接近蔔蘿,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中,攤開了手掌。那上面靜靜躺着的奇怪石頭,讓蔔蘿感到了一絲眼熟。
“這是”蔔蘿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探詢。
“送給你的禮物。”
戴因也認出了這個東西,他的眉頭微微皺起, “這個裝置在深淵裏并不會生效。”
皮耶羅卻搖了搖頭,他将那個升級後的錨點小心翼翼地安裝在了蔔蘿頸間的金屬頸環上, “這是升級後的錨點,只要輸入足夠的能量,就能開啓一個通道…”
他按住了蔔蘿現在就準備嘗試的手,語氣中帶着一絲嚴肅, “只有一次傳送機會,現在不要用。”
宮廷另一邊。
萊茵多特回到實驗室的瞬間,一種難以抑制的興奮終于在她的臉上綻放。她的眼中閃爍着近乎狂熱的光芒,仿佛即将觸手可及的夢想讓她心跳加速。
“就要實現了!”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那是對即将到來的成功的渴望和确信。
她在實驗桌旁快速踱步,每一步都顯得那麽輕盈而急切。桌上攤開的設計圖是她精心策劃的傑作,上面繪制的內容,正是之前蔔蘿所造訪的那座神秘地下建築的藍圖。
那些錯綜複雜,一眼望不到頭的通道,當它們連接在一起時,竟然巧妙地構成了一個龐大無比的魔法陣。
這個魔法陣的規模之大,竟然覆蓋了整個坎瑞亞的國土面積。
“國家小些,也省去了不少麻煩。”
國王伊爾明和她早已洞悉了深淵中生命力流失的秘密。
為此,她創造了一種轉移傷害的魔法,借助法陣能夠将個人所受的傷害,平攤到整個坎瑞亞的國民和國家之上。
人數多了,每個人分攤到的傷害也就相對減少。
随着研究的不斷深入,真相逐漸浮出水面的同時,人民也在不知不覺中承擔着代價。起初,他們只是更容易感冒,随後,災難開始頻發…
萊茵多特站在實驗室中,她的目光越過了設計圖,凝視着懸浮在培養器裏的胚胎。
那尚未覺醒意識的肉塊,正緩緩地向那層玻璃後的試管伸展,試圖接近那裏面盛放的鮮紅液體——蔔蘿的血液。
“這一次…一定能找到那個東西。”
當蔔蘿和他的同伴們再次踏上深淵的土地時,他并沒有像前兩次那樣都是臉着地,而是實打實的,用腳踏上的。
他們開拓了一條全新的路徑——經由地下剛剛竣工的升降梯。
這個升降梯是賢者萊茵多特的秘密工程,它的存在對于皮耶羅和戴因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震驚。
尤其是皮耶羅,對于在自己監管之下悄然進行的龐大工程,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而戴因的心中則滿是疑問和痛苦,他想到了那些在探索深淵過程中犧牲的同伴們。如果賢者對深淵的解如此深入,為什麽還要讓那些無辜的人去平白犧牲
只有蔔蘿和賢者的心情接近,不過這也是相對來說。
他就像回到自己的蘿蔔坑一樣感到自在,而賢者更多的是興奮。
在深淵的無盡黑暗中,未知的威脅悄然逼近。
萊茵多特目睹了那股凡人難以察覺的力量巧妙繞過蔔蘿,直奔他們三人而來,正如她所預料的那樣。
她手中的魔法書散發着光芒,翻至新的一頁,一道無形的屏障展開,将那侵害隔絕,保護着他們免受侵擾。
賢者并沒有急于帶領大家深入探索,而是在原地駐足。
她掏出了之前抽取自蔔蘿的血液,慎重地滴在了腳下的地面上。随着她咒語的念誦,蔔蘿很快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向他們逼近。
地面因為巨物的接近而産生着震動,
黑暗中,怪物們如同熔化的蠟燭,形态可怖,它們扭曲着身軀向他們爬來。
蔔蘿被戴因和皮耶羅迅速護在身後,但這顯然并沒什麽用。
前後左右,四面八方,各個角度都有怪物湧現。
兩位高大的男士迅速掏出了各自的武器準備迎接戰鬥,并默契的将蔔蘿夾在了中間。
然而,當這些怪物觸及光源,就無法再前進半步。
賢者繼續念動着咒語,随着她的聲音越來越響亮,越來越多的怪物聚集了過來,其中甚至包括了那些兇猛的流血狗。它們不斷嘗試着突破那層光幕,卻只是在光的照耀下不斷消融。
蔔蘿察覺到戴因身體忽然的顫抖。
他順着騎士長的視線望去,發現盡頭處只是一只平平無奇的怪物。
要說唯一有差異的地方,大概就是那怪物勉強還能稱作四肢的地方,似乎包裹着布料。
“…不可能…”戴因低聲呢喃,瞳孔巨震。
那破爛的衣服,正是騎士們的制服。
這一發現令戴因斯雷布的攻擊動作戛然而止,他的劍尖懸在了半空。
皮耶羅聽見了那聲低語,他和蔔蘿一樣很快發現了異常所在。
它們…他們…曾經是人類。
深淵中,魔物們如同響應某種召喚,不斷地聚集過來,形成了一層層厚重的包圍圈,萊茵多特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麽,她突然感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這讓她猛地低頭,望向了腳下的黑暗。
“來了。”
就如同她隐隐感受到的那樣,她一直以來所要追尋的東西…雖然誕生自這片充滿污穢與混沌的深淵,卻唯有最純淨的存在,才能夠将其吸引至面前。
萊茵多特再次将蔔蘿的血液滴落向地面,那幾滴鮮紅的液體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醒目。
逐漸潤濕的地面,仿佛有生命般猛烈地跳動了一下,那是深淵的心髒在回應着她的呼喚。
一個鼓包在地面上突兀地出現,接着被其下的力量頂開。
破土而出的,明亮到讓所有人下意識閉上雙眼的東西,正是賢者一直以來探索的真相。
“納貝裏士之心…”
萊茵多特聲音微顫,那是對真相即将揭曉的激動。
盡管強光如利刃般刺目,淚水沿着她的眼角滑落,她的目光卻堅毅而執着,未曾有一刻的退縮。
“擁有了它…我便能……”
她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那團光。
賢者确信她手中握着的不僅是真相,更是改變命運的關鍵。
深淵被徹底打開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這片黑暗中蘇醒,它們彙聚成一道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勢洶湧而出。
高居于世界之巅的天理,端坐于她的王座之上,此刻緩緩睜開了雙眼。她的目光鋒利如劍,穿透了層層雲霭,俯瞰着地面上的異變。那禁忌的力量,如同潛伏的瘟疫,正從深淵中洩露而出,在提瓦特大陸上無聲蔓延,侵蝕着每一個生命。
深淵的力量,無形而致命,它悄無聲息地依附于人民之軀,如同一場無法察覺的災難,正悄然降臨。
首當其沖的,是位于深淵最上方的坎瑞亞。
有人在這股力量的折磨下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僅僅一剎那,便扭曲成了猙獰的怪物。
那些曾經勇敢探索深淵,僥幸逃回來的沉睡騎士們,此刻卻化作了最為駭人的存在。他們的攻擊性遠超其他變異的怪物,且随着不斷吞噬,他們的力量以驚人的速度增長,成為了真正的夢魇。
死亡蔓延,醫療院內開啓了一場肆意虐殺的盛宴, ‘人類’無差別地攻擊着每一個人類。
咆哮聲和人類的慘叫聲交織成一首絕望的交響曲。人們四散逃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有的人在恐慌中迷失了方向,有的人在絕望中選擇了等死,也有的人擋在了愛人的前方。
“跑!”
年輕的男子,沒有回頭,他手中拿着是的随手抄起的輸液架。
“快跑!”他對自己的愛人大喊。
早就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的賽雅和爸爸,因為小姑娘固執的想要同每個人當面告別,而停留了超過預計的時間。
中年男人同樣毫不猶豫地擋在了女兒面前。
“賽雅!跑!”
護士小姐在混亂中一把拉住了愣神的賽雅,帶着她向外沖去。然而,病房門口的擁擠和推搡讓許多人跌倒,形成了一道阻斷的圍牆。
“不要慌!”
剛剛返回的院長尤利西斯站了出來,他的聲音鎮定而有力,如同黑夜中的燈塔,為驚慌失措的人群指引方向。
他迅速接管了現場,命令道: “把所有窗戶打開!”
随着他有條不紊的指揮,醫院的撤離工作逐漸變得井然有序。在這位經驗豐富的院長的組織下,恐慌的氣氛得到了有效的緩解。
當分批疏散的情況有所好轉時,一位年輕的醫生試圖拉着院長一起逃離這個地方,但尤利西斯卻堅決地拒絕了。
頭發花白的院長看向那些被障礙物和勇敢的人們暫時拖延住的魔物。
這些魔物雖然行動稍顯遲緩,卻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化,它們的捕食效率令人恐懼,被捕獲的人類在幾秒內便成為了它們血肉的一部分。
“不能讓它們離開這裏,”尤利西斯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無法動搖的決心, “你趕緊出去。”
醫療院的所有窗戶和門的總開關位于值班室,必須有人留下來負責善後。
尤利西斯選擇自己留下。
宮廷裏同樣也發生了異變,一道道裂縫如同邪惡的觸手般悄然蔓延,無聲無息地擴散,它們帶來了一種人類肉眼無法觀測到的力量,不斷有人翻滾哀嚎着,轉化為了恐怖本身。
伊爾明目睹了這一切,眼中充滿了震驚與困惑。
此時的場景與他曾預見的末日景象驚人地相似,無法言說的熟悉感近乎夢境。
“怎麽可能…”他的聲音顫抖着,帶着不敢置信和深深的恐懼。
為什麽,盡管他努力阻止,這一切還是發生了
為什麽,還是發生了!
坎瑞亞突然間變得昏暗無比,一陣陣不知從何而來的霧氣開始彌漫開來,仿佛要吞噬一切光明。
就在人民驚疑不定,不知所措之際,一道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劃破了死寂的長空,震撼了整個王國。
天理的力量撕裂了空間,從中探出一個巨大的紅色瞳孔。它冷漠地注視着這個世界,那瞳孔中沒有一絲情感,沒有一絲憐憫,只有深不見底的毀滅的意志。
“坎瑞亞的子民,你們違背了神聖的誓約,觸犯了不可逾越的禁忌。現在,我以天理之名,對你們進行最終的審判。”
一個宏大而冷漠的聲音從天而降,如同雷霆,震撼着每一寸土地,回蕩在每個角落,穿透了每個子民的心。
随着這個宣告命運的聲音落下,無數道光芒如同神罰一般直擊光源裝置。
高塔和宮殿在光芒中轟然倒塌,化為灰燼。
所有事物都開始崩解,大地裂開一張張猙獰的嘴,熾熱的岩漿從地獄的深淵中掙脫束縛,整個世界被染成了一片血紅。
命運降臨了。
天理降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