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無論是作為學生還是老師，周一第一節課總是最難熬的。
很不好運的是，紀川就是那個要上周一第一節課的倒黴蛋。
紀老師從家裏艱難地爬起床後頂着暈乎乎的腦袋來到學校，上課鈴一響走進課室，收獲了十班睡倒一片的同學們。
但馬上就要期末，又面臨對于五中學生來說是地獄難度的市模拟考，紀川敲了敲黑板，試圖将下面一群昏昏欲睡的學生的注
意力拉回到課堂上。
“醒醒、醒醒，你們怎麽睡得着啊。”
聽到這話，班上的人稀稀拉拉、半死不活地擡頭，沒骨頭似的撐着腦袋看向講臺上的紀川。
“紀老師早啊。”
紀川講了兩道題，看着他們馬上又要閉上的眼睛，只能拿出殺手锏。
“來，提問了啊。”
這招不愧是殺手锏，放哪個年齡段都适用。
話一說出口，班裏大半人立馬坐直了，哪怕沒有的也睜開了他們的眼睛，然後大部分人就開始瘋狂“嘩啦嘩啦”地翻卷子。
“講到哪了！？”
紀川扯着笑看學生們手忙腳亂，然後淡定地開始點人回答問題。
就這樣雞飛狗跳一節課後，紀老師在下課鈴響起的那一刻向大家宣布了接下來的教學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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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放假兩張卷子，都已經印出來了，回頭我讓科代表去拿，你們提前做，邊做邊講，周四元旦放假，元旦回來後給你們再理一遍基礎，然後就考市一模，考完有十幾套卷子等着你們，寒假作業，也都可以提前做。”
教室裏頓時哀嚎聲一片。
“老師我能不做嗎？”一個Alpha女生苦着臉舉手問。
紀川冷漠無情：“不能。不止要做，我還要不定時檢查你們的卷子。”
學生們假意哭哭。
紀老師當做看不見。
他的科代表也嗚嗚說道：“老師我不想考試。”
“老師也不想你們考，但沒辦法，學校這是壓着你們要考。”紀川最後安慰了一下他快要破碎的學生們：“想點好的，改革後第一套教研卷呢，萬一高考真出了類似題目呢？”
“該不會的還是不會啊！！！”
宋婷路過十班，聽取哀聲一片，探了探腦袋，和走出來的紀川撞了個正着。
“說了什麽？學生都那麽大反應。”宋婷笑問。
紀川說：“就市一模的事情。”
宋婷微微嘆了一口氣：“也是遭老罪了正值改革的學生，只能說他們自己加油吧。”
紀川聳聳肩，誰說不是呢。
兩個人往辦公室走，宋婷輕吸一口氣說：“我覺得你今天不太一樣。”
突然，宋婷兩眼一眯：“我知道哪裏不對了！”
紀川歪頭看她：“嗯？”
宋婷瞪大了眼，他倆剛好走到轉角處，宋老師前後左右看看，确認沒人後一手扳過紀川的臉，仔細端詳。
紀川：？
宋婷顫抖着手，痛心疾首：“紀老師你……你這是被哪個狗A啃了？！”
紀川：“……”
紀川知道了，失笑着打掉宋婷的手，然後摸上嘴角破皮的地方。
昨天林歲給他塗過藥膏，一晚上過去其實已經不明顯了，但奈何宋老師差不多十年戀愛歷程，什麽都做過了，經驗就是比剛戀愛的小雛雞豐富，還是給看出來了。
宋婷輕聲問：“林歲？”
紀川也輕輕地回答：“嗯。”
“卧槽。”宋婷面色凝重，又忍不住好奇：“孤A寡A的就是天雷勾地火，只親親嗎？還是幹了其他的？”
紀川無奈道：“注意點影響宋老師。”
宋婷點點頭：“那行，我下班再來八卦。宋老師務必是要吃第一手瓜的。”
紀川鵝笑。
宋老師完全等不到下午下班，中午午休時間就來找紀老師主動吃狗糧。
在聽到林家一系列豪門恩恩怨怨後，宋婷嘆為觀止，“所以少爺沒有音訊那幾年不是去享福，而是去受難的。”
紀川“呣”了一聲：“可以這樣說。”
宋老師托腮道：“那就勉強原諒他吧。你倆找個時間請我吃飯，慶祝你倆脫單。”
紀川無語了：“你就是饞這一口吃的。”
宋老師嘿嘿傻笑。
等宋婷離開後，紀川趴在辦公桌上玩手機。
離家近的老師們中午也會選擇回家休息，紀川明顯不屬于這種老師，午休時間就那麽短，這一來一回還廢車油錢。其他老師會選擇去教師臨時宿舍湊活或者出去玩，宋老師就是去宿舍了，但紀川剛喝了奶茶睡不着，幹脆就留在辦公室了。
今天中午辦公室沒人，紀川在黑屏的電腦上瞥到自己破皮的嘴角，驀地輕笑一聲，對着殷紅的嘴唇拍了一張，然後發給林歲。
林歲在家裏正收拾廚房呢，突然間接到紀老師這麽一張飽含X暗示的照片，“嘭”的一聲，是鍋鏟掉地上了。
被吓了一激靈的肥橙子：喵喵喵？
林歲一手撐着料理臺，一手拿着手機，手機屏幕上赫然是那張唇照。
Alpha磨了磨犬牙，緩了好一會才抑制住到處亂飄的連翹花信息素，然後擡手打字。
【林歲】：你在幹嘛紀老師？請不要going你親愛的男朋友。
紀川頗為無辜。
【紀老師】：我沒有啊，我只是想告訴你下回不要咬破了，今早被宋婷看見盤問了我好久。
林歲在那邊無奈地笑了笑：紀老師，我想親你。
紀川趴在桌上悶笑，然後壓着聲音發了句語音：“那你現在想想吧。啊對了，我下午就一節課，你記得來接我。”
林歲說要幫紀川收拾一下家裏，但其實紀老師把房子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此番收拾只不過是為了找出肥橙子女士不知道藏在哪個角落的糧食，雖然談了戀愛，但沒道理全讓林歲給承包了，紀川還是得跟着收拾一下。
“好的紀老師。”林歲懶洋洋地回道。
紀川的課就在下午第一節，下午三點整，下課鈴一個勁兒地響，紀老師不疾不徐地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辦公室。
宋婷幽幽看着他：“你就這樣走了？”
紀川：“不可以嗎？”
紀老師接下來沒課沒晚修，卷子習題冊也都講完了，下午給學生發了卷子今晚做，卷子答案紀老師也印好了，PPT也做好了就等着講，紀老師完全可以安心下班。
宋·滿課·婷有氣無力：“罰你幫我上課。”
“晚修代課就算了，正經上課不代，不然領導要DISS我了。”紀川最後給了宋老師一個暴擊，“走了，我男朋友要等急了。”
宋婷咬牙切齒：狗AA！
紀川一上車立馬就被連翹花香包圍，他動作一頓，然後和林歲交換一個濕漉漉的吻。
一吻過後，紀老師笑吟吟問：“怎麽了林少爺？”
林歲一手搭着方向盤，一手搭在他大腿上，聞言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紀老師還好意思問？自己中午時幹了什麽？”
紀川無辜回望。
林歲真拿他沒辦法，嘆了一口氣然後啓動車子。
“家裏冰箱好像沒什麽吃的了，收拾完去買菜，怎麽樣？”紀川拍拍林歲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示意Alpha好好開車，然後提議道。
林歲點點頭：“也行。”
也許是知道自己私藏“儲備糧”的地方即将暴露，從紀川二人進屋以來，肥橙子一直在他們腳邊撒嬌喵喵叫，試圖激起兩位老父親的撸貓欲從而萌混過關。
但兩位老父親心意已決，可不會輕易被它迷惑，貓的撒嬌計劃宣告失敗。
貓很傷心。
貓只能默默自閉。
這麽一收拾，還真讓紀川和林歲在不少地方搜刮出肥橙子女士的私藏品——不止有貓糧，還有蟑螂、蜘蛛屍體以及肥橙子女士不知從哪薅下來的毛線。
紀川看着被清理出來的東西，兩眼一黑。
Alpha拎起貓的後頸皮，無奈道：“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沒把死老鼠藏起來？”
貓歪頭賣萌：喵。
家裏沒老鼠。
把貓裏裏外外教訓一番，貓都不敢擡頭、又把所有清理出來的垃圾扔下樓後，紀川擡眼一瞧，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了。
“小麻煩精。”紀川再次好一番揉搓肥橙子，然後去衛生間洗手。
林歲在客廳列購物清單，貓自知自己犯了錯，圍在他腳邊轉圈，殷勤地蹭蹭貼貼。
“讨好我可沒用啊，你得讨好你另一個爹。”林歲摸摸肥橙子，語氣頗為無奈：“這是紀川的屋子，你可就仗着他沒什麽潔癖又寵着你吧，不然得把你扔大街上去了。”
肥橙子：嗚嗚QAQ
林歲放下一直捏着的筆，然後起身進了衛生間。
紀川其實已經洗完手了，但到底是搞了衛生，所以決定還是換套衣服再出門，林歲進來的時候他剛好反手掀起黑色打底衣，露出結實勁瘦的腰。
“紀老師。”
紀川動作一滞。
林歲都快挪不開眼了，左右兩人如今是情侶，灼熱的目光就一直流連在那截腰上。
雙方都是成年多久的人了，當然不會像年輕小男生一樣害羞，又要講究循序漸進先牽手再接吻最後才上床之類的，想做什麽大大方方的就做了。
林歲上手摸了一把男朋友的腰，紀川扭了一下，悶在衣服裏笑：“幹嘛？”
“占便宜。”
但林歲也只是摸了那麽一下，畢竟天還那麽冷，他可不想讓男朋友生病，所以迅速占了便宜後就讓紀川趕緊把衣服穿好。
等紀川穿好新的衛衣後，林歲立馬扳過他的下颌和自己接吻，一手隔着衣服掐上那截窄腰。
“唔。”
紀川悶哼一聲，換氣的間隙，眼尾發紅問他：“喜歡？”
林歲轉去咬他脖子。
兩人抱在一起好一會，等平緩了呼吸才松開對方。紀川又碰了碰林歲的耳廓：
“走吧，去超市。”
另一邊，謝女士和紀先生開着車正往紀川家的方向來。
這周四是元旦，夫妻倆也一早說好回鄉下玩幾天，但臨出發之前，謝女士決定去把好久沒見的乖孫女肥橙子女士一并帶走。
臨到紀川小區時，謝意讓紀雲轉去臨近的超市。
“好歹是把你兒子的閨女給拐走了，給他屋子裏添點東西吧，不然那孩子一忙起來都顧不上家裏多了少了東西。”謝女士坐在副駕位上，靠着車窗嘆了一口氣。
到底是自己親生的孩子，謝意在跟前不說，心底還是記着的。
事情還是有先例的。
有回紀雲做了個小手術住院，謝意去給他送飯，車開到一半才想起來沒帶勺子，正好離紀川小區近，于是打電話知會一聲要去拿勺子。
那段時間紀川正在學校忙呢，謝女士就自己上門，本來拿了勺子就要走的了，無意一瞥就看到了受潮的鹽和發黴的砧板，是廣市這邊的回南天，謝女士當即兩眼一黑。
她連忙問兒子：這幾天沒在家裏做飯吧？
紀川回沒有，謝女士這才放寬心，又問兒子廚房受潮發黴了知不知道，紀川懵了。
還有一次是謝女士發現紀川家裏藥品過期。
得，總之這是一忙起來什麽都不知道了。
所以每回謝意一登兒子的門，總得把那些容易過期的東西都換一遍才安心。
這一片是購物中心，也有不少酒店飯店，六七點正是飯店，紀家父母在地下停車場轉了幾圈才找到一個車位。
“诶，剛剛路過一輛車好像咱兒子的車。”謝意往後看了眼說。
紀雲：“同個型號的吧？兒子的車本來就很大衆款，這個點應該在家裏吃飯吧？那個懶鬼上了一天班應該更樂意在家裏躺着。”
謝意也沒認真看，也沒看清車牌號，也覺得丈夫說得有道理。
“也是。”
“這個牌子的番茄醬太甜了，換一個。”
貨架前，一對Alpha對着幾種品牌的番茄醬挑選。
紀川指着其中一種說：“那個牌子的我沒吃過，但聽說也是偏甜口的，XX牌會稍微有點酸，但我喜歡。”
“那就酸甜口的吧，太甜也不好吃。”
林歲往購物車裏放那個酸甜口牌子的番茄醬。
“家裏還有辣椒醬嗎？”
“好像沒了。”
“那來一罐吧。”
“蚝油呢？”
“還有，不用買。”
往購物車裏放下一瓶陳醋後，林歲攬着紀川轉彎去下一排貨架，在購物人的群和高大的貨架遮擋下，與從雜糧區轉來的謝女士夫婦完美錯過。
兩撥人都渾然不覺。
謝女士還拉着丈夫：“快，你快幫我想想，除了番茄醬還有什麽？”
在逛完調味區後，紀川和林歲又轉去冷藏食品區、生活用品區、零食區之類的，塞了大半購物車後兩人最終邁向收銀臺。
衆所周知，收銀臺前肯定有一些花花綠綠、少兒不宜的東西擺着。
紀川掃了一眼。
林歲也跟着看過去。
紀川笑着，扭頭問男朋友：“最近有需要嗎？ ”
林歲拿了一盒，又拿了一管潤滑，語氣平淡：“備用，萬一呢。”
紀川擡手揪了一下林歲的耳垂。
“這裏紅了，少爺。”
林歲：“……”
紀老師嘻嘻哈哈，下一秒就被少爺牽住手，十指相扣之下，林歲的大拇指暧昧地摩挲着紀川的手腕。
“那是不是咱們兒子？”
謝意把能想到的東西都放進購物車準備去結賬時，就看到不遠處站着兩個特別帥的Alpha，定睛一看，喲，有一個不是自家兒子嗎？
另一個也有點眼熟。
……哦，是林歲。
夫妻倆正準備上前認兒子呢，就看見兩人緊貼的身體。
謝意、紀雲：？
這不像是普通好朋友之間該有的距離吧？
然後夫妻兩人就看見兩人對着以貨架的生計用品看得認真。
然後……林歲從貨架上拿了一盒套和一管潤滑放進購物車……再然後，謝意他們看着兒子調戲另一個Alpha反被牽手的全過程。
謝女士、老紀：“……”
紀川他們付完錢提着兩大袋東西坐電梯下停車場，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人一直在看他們。
但回頭一看，又好像是錯覺。
“應該只是好奇的路人吧，別想太多，法治社會呢。”林歲這樣安慰男朋友。
雖然法律允許AA結婚，但畢竟現實中AA戀還是很少見的，少見多怪，旁人好奇一下也是情有可原，何況這對AA情侶顏值還那麽高。
紀川只好接受這個說法。
在一股腦把買的東西放進後備箱後，紀川摸了摸口袋，才想起來方才為了提東西方便，把還沒來得及塞大衣口袋的手機也一并扔進購物袋了，現在手機正躺在後備箱呢。
紀川只好上手摸男朋友的口袋。
“幹什麽？”
林歲沒用多大力氣就擒住他的手腕，虛虛握住之後含笑着望向他。
其實紀川已經摸到了林歲口袋裏的車鑰匙，但他沒強硬，只是順勢把腦袋靠在對象肩上，兩人就這個姿勢抱着。
“我手機在購物袋裏呢。”
林歲想了想：“你是在和我撒嬌嗎，紀老師？”
紀川笑罵一聲：“滾蛋。”
林歲輕笑了下，然後偏頭輕輕碰了碰紀川的發頂，從大衣口袋裏摸出車鑰匙放到紀川手裏。
“給。”
還挺好說話。
紀川眉眼一彎，反過來親親林歲的唇。
林歲瞪大了眼，然後笑着讓他趕緊去拿手機，再耽擱下去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吃上飯。
紀川轉身，忽然就僵住了。
林歲奇怪，順着紀老師的視線望過去。
兩人成功和幾排車以外的一對Alpha夫婦對上視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