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紀川怎麽也想不到，父母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個地點。
不，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剛談戀愛一天！就被家長抓到在商場地下停車場拉拉扯扯！
紀川有點小尴尬。
明明已經不是什麽都不懂的毛頭小子了，能賺錢養活自己，再過幾年也奔三了，戀愛是正常的事，但到底第一次談戀愛，還是剛在一起不久就被長輩碰見親密的事情的确讓人措手不及。
如今四個Alpha齊齊坐在飯店裏，兩個小年輕多少有點坐立不安了。
紀川問父母：“你們吃過了嗎？要不要一起吃點？”
“不用了，我和你爸吃過飯才來的，你們吃就好了。”謝意搖搖頭，給自己和丈夫各倒了一杯茶坐着。
紀川幹巴巴地“哦”了一聲，然後和林歲湊一塊點菜。
兩個人吃就沒必要點太多菜了，紀川和林歲随意點了幾樣，點完之後也不知道該幹嘛，紀川看了看表情正常的父母，也摸不清态度，氣氛一下凝固下來。
還是謝意先開的口：“林歲什麽時候到的廣市啊？”
林歲正襟危坐：“沒有多久，半個月前。”
謝意給他整的都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無奈嘆道：“你這孩子別緊張啊，阿姨又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準備在廣市待多久？前些時候我還和你母親聊過天，真是的，自打高中之後就沒怎麽見過了，你這孩子也都那麽大了，以前還總來阿姨家蹭飯呢，現在都生疏了吧？”
謝意溫和笑着，林歲一直緊繃着的肩膀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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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好久沒見叔叔阿姨了，有些緊張。”林歲笑道：“我在這邊找了工作，如果沒有意外會一直待在這邊了。”
聞言，謝意和紀雲都一愣。
謝意下意識看了兒子一眼，發現紀川也有些意外地挑起眉頭後，轉回林歲那邊：“那你家裏……”
林歲笑着說：“我沒做商人的天分，我爸媽認清了這個現實之後就随便我了，我爸從家族旁支找了個堂弟做接班人，我就拿着一點股份混日子。”
這是別人的家事，謝意點到為止。
兜來轉去還是得回到感情問題上，謝女士輕咳一聲：“你倆……在一起多久了？”
林歲沉默了。
謝女士不明所以，又看向兒子。
紀川也在沉默。
正巧服務員上菜，謝意幹脆也就先閉了嘴，等菜上齊服務員離開後一直沒說話的紀雲才問：“怎麽？不方便說？”
不能是兩個孩子高中那會早戀一直到現在，瞞家長不好意思吧？
反正應該不至于是AA戀不好承認，這有什麽的？旁人家不知道什麽樣的，紀雲和謝意本來就是雙A結合，又怎麽會在意兒子也找了個Alpha？
“不是。”紀川一手撐着額頭，不太好意思地看着母親：“我們昨天才剛确定的關系。”
……這不今天就被撞見了。
謝意：？
紀雲：？
兩位家長呆愣了好一會，突然就明白為什麽孩子如此沉默了。
剛确認關系第二天就被家長抓包……這種事，簡直和紀家父母當年高中在教導主任眼皮子底下談戀愛一樣刺激。
謝女士偏過頭輕咳一聲：“那麽巧啊？”
紀川無奈地點點頭：“是啊謝女士，可不是給您二老撞了個正着？”
謝意往兒子那裏湊了湊：“所以你倆如今住一塊？”
得到兒子肯定回答後，謝女士促狹笑道：“我說怎麽在家裏怎麽打個電話都要在外邊打呢。”
林歲看了紀川一眼。
紀川對他小聲說：“就前幾天我回家那會你打來的那次。”
“還沒問你們呢，怎麽跑來這邊逛商場？”紀川問爸媽，“嫌車油錢便宜嗎？”
爸媽住的地方那邊也有小型的購物中心，也不是非得跑那麽遠來。
謝意：“我和你爸今晚就回鄉下啊，反正上高速都要經過這邊了，就想着上你家把橙橙一并帶走去鄉下玩幾天，”說着說着又嫌棄起親兒子來，“這不是怕你忙起來家裏又什麽都沒了，就幫你補充點生活物資。”
紀川：“……”
紀雲看了看兒子，又看看林歲，笑道：“不過如今看來，倒是有人能夠照應了。”
孩子們談戀愛，又是那麽大的人了，總有分寸，謝意他們也不會刨根問底，問了幾句生活工作上的事後，也準備離開了。
“我們還是得去你家把橙橙帶上。”謝意知會兒子一聲。
紀川：“……”
紀川無奈點點頭：“知道了。你們路上小心點。”
夫妻倆起身，謝意還不忘對着林歲笑道：“下回來阿姨家吃飯啊。”
林歲乖巧應下。
等父母離開後，兩人終于得以真正放松下來吃飯。
林歲想了想，有些擔憂地問：“阿姨就這樣把閨女帶走了？”
聽說貓咪到了陌生的環境會有概率應激，又聽說鄉下的貓咪手上背負無數條鼠命，他閨女到了鄉下真的不會被欺負嗎？
紀川無所謂道：“別擔心，肥橙子跟着回去好多次了，适應非常良好。”
既然紀川都這樣說了……
林歲毫不猶豫将擔憂抛之腦後，笑道：“那咱閨女真棒。”
紀川嘆氣：“吃飯吧你。”
吃完飯回去的路上還是林歲開車，紀川坐在副駕駛位上擺弄他那一排玩具鴨。
等紅綠燈的時候，林歲看着男朋友，拍拍他的手說：“想說什麽就說吧，我就那麽個男朋友，可別給憋壞了。”
紀川下意識嗤笑一聲，然後問：
“你……真的能一直待在這邊嗎？”
“嗯？”林歲理所當然說：“不然呢？我又不繼承家産，待在首都當吉祥物嗎？”
紀川笑他：“那麽帥的吉祥物，也不是不可以。”
林歲瞄了眼前方，變燈了，他就暫時沒接紀川的話茬，想了想，開口道：“我說真的，紀老師，我會一直在廣市，和你談個戀愛，以後結婚，你喜歡的話我們去領養個小孩，然後我陪你慢慢變老。”
紀川一愣，撇過頭嘟囔：“什麽跟什麽啊……”
“不養別的小孩，”過了好一會，林歲聽到紀川小聲說道：“你、我，加個肥橙子就夠了。”
林歲直笑。
“你倆也是沒誰了，怎麽會有談戀愛第二天就見家長的。”第二天，宋婷從紀老師口中得知昨晚發生的事情，在辦公室笑得肚子疼。
紀川翻了個白眼，沒好氣說：“你再笑一個試試呢？”
宋婷：“哈哈哈。”
餘薇薇從外邊進來，疑惑地看着自己兩個得意學生：“你倆這是……終于被工作逼瘋了？”
宋婷看了紀川一眼，發現他不介意，就朝餘薇薇低聲說話：“紀老師談戀愛了！簡直普天同慶！”
雖然先前提到要是紀老師談戀愛宋老師總會幫他昭告天下的，但那也只是宋婷一句玩笑話，宋老師有分寸着呢，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的門兒清。
起碼說之前要學會看紀老師面色嘛。
餘薇薇眨眨眼，朝紀川看去：“……恭喜？”
紀川一噎：“……謝謝。”
待會紀川和宋婷都有連堂，但區別在于，紀老師連堂完可以休息一節課然後再上上午的最後一節課，但宋老師要連着上兩個班四節課。
“好累，感覺每天都瀕臨被榨幹的地步。”
走去課室的路上宋婷不住向紀川抱怨：“我都不知道這半年我怎麽過的，四個班！一天有一節課空閑我就謝天謝地了。站一天下來，現在是一點高跟鞋都不敢穿，就怕哪天腳一軟就從樓梯給摔下去了。”
紀川深感同情。
宋婷哼了一句歌，接着說：“不過最近聽說學校招了個新的英語老師，下學期正式入職，然後會調一個高二的老師過來咱高三，按照我們目前幾個老師負責的教學班來看，得有一個班分出去，到時候我的任務就輕松多了。”
宋老師鬥志昂揚：“這個學期就剩下不到一個月，終于是要熬出頭了！”
紀川張了張口，準備應和幾句呢，又聽到宋婷帶着表演的哭腔說：“嗚嗚嗚，怎麽還有一個月，我不活了，這怎麽熬啊嗚嗚
嗚。”
紀川：“……”
紀老師面無表情地與宋老師保持了一定距離，并且默默加快了腳步。
他可算看出來了，宋婷就是被工作折磨瘋了，精神有點失常了。
白天的課程結束後，紀川劃開手機鎖屏，林歲發了消息說他送飯。
晚上紀川有晚修，要沒林歲送飯他大可能去吃油膩膩的飯堂，不點外賣是因為懶得去校門那邊拿，不過現在好了，林歲經車熟路開着紀老師的車進校門，然後提着保溫桶走向辦公室。
辦公室裏老師都走得差不多了，林歲徑直走到紀川辦公位旁邊，然後随意坐在塑料凳上。
“今天給你做了椒鹽排骨。”林歲拖着聲音說。
紀川将桌上的東西收拾到一邊，空出位置放飯菜，聞言頓了頓，笑着低聲道：“少撒嬌。”
林歲無辜：“我沒有。我說話正常着呢。”
紀川問：“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但或許還能在紀老師這裏再蹭一兩口。”
幾個還沒離開辦公室的老師頻頻看過來。
他們也不是頭回見到林歲了。且不說上回周測在辦公室就見過了，就說最近這位又高又帥的Alpha接送紀老師上下班，總能被他們撞見，可算給他混了個眼熟。
之前只是路過遇見，各位老師還沒覺得有什麽，而今天是直接上到辦公室來送飯。
老師們：“……真是好大一碗狗糧。”
“紀老師談起戀愛來真是……要了我老命了。”
幾個老師笑着，友好地朝紀川和林歲揮手道別，然後互相推搡着出了辦公室。
“對了，和你說個事兒。”林歲靠在辦公桌邊沿，紀川喝着湯看過來那一瞬間笑着說：“昨天我不是說找了工作嗎？”
“正式宣布一下，下個學期，我們就是同事了，紀老師。”
紀川呆愣在那裏。
林歲自顧自說：“我在姑姑那裏實習那會跟的都是海外項目，外語經驗豐富，回來之後就順着把教資考了。我想着，反正公司的事情也輪不到我了，總不可能真的拿着股份混日子，就我大學那個專業吧，當初也不是很感興趣，覺得酷就學了，那就跟你一樣做個老師好了。”
紀川眼睫顫動：“……你認真的？”
林歲支着下巴神氣道：“都說了要跟着紀老師過日子啦。”
“怎麽辦，”紀老師苦惱皺眉，“我現在好想親你啊。”
辦公室沒人，林歲飛速地在紀川臉頰上啄了一口，然後笑着說：“等下班後回家讓你親個夠。”
紀川想了想，認真地對男朋友說：“這事兒可得對宋老師瞞緊點兒了。”
他可太想看到宋婷在知道林歲是新來的英語老師時的表情了。
想想就好笑呢。
林歲縱容地看着他。
“紀老師元旦什麽安排？”
“在家躺着，正好肥橙子被接走了，咱們過二人世界。”
接下來的日子平淡而忙碌，紀川、宋婷和學生們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準備到來的市一模，而林歲也開始撿起高中的英語課本，下學期就要負責高二課程，他也得做足準備。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市一模結束，等學生們回班收拾完，随之到來的就是寒假。
老師的放假時間會稍晚一點，但也就幾天的事情，在真正迎來假期的那一天，紀川家也多了個小住客。
是紀川表哥的女兒，一個可愛的Omega女孩，大名紀怡然，小名檀檀。
小姑娘是在早上九點半被親爹送到小叔叔家裏的。
彼時紀老師還在睡懶覺，林歲在廚房做早餐，聽見門鈴響起就去開門，和門外高大的Alpha對視幾秒。
還是來訪者先退一步，伸出右手：“紀景昀。我記得你，林歲。好久不見。”
林歲頓了頓，說：“好久不見。”
紀川這個表哥比他們年長将近十歲，他們讀高中的時候人已經出來工作好幾年了，所以即便那會兒林歲和紀家混得熟，也沒怎麽見過這位表哥，也難為他還記得沒見過幾面的表弟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