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一夜瘋狂之後，自然陽光下的草坪氣味與連翹花香糾纏了滿屋。
林歲醒的時候天光大亮，厚窗簾也擋不住的那種。
他動了動，渾身酸軟，昨晚某人說好的最後一次又來了一次，到後邊林歲迷迷瞪瞪就睡過去了。
腰腹處橫壓上來一條手臂，林歲反手推了推紀川，啞聲問道：“幾點了？”
“十一點開頭，還睡嗎？”
紀川的聲音倒是清醒，聽起來醒來好一會了，林歲翻過身趴在枕頭上，眯眼享受着紀老師的揉腰服務：“你幾點醒的？”
紀川：“九點多。廚房炖着粥，現在起來吃點？”
林歲粘膩地嗯了一聲，慢悠悠爬起來，小步挪進浴室。
紀川也跟着擠了進來。
林歲捂着肚子，淺淡笑道：“有點怪。”
紀川：“嗯？”
林歲掀起衣服，摸着肚皮懶洋洋地說：“Alpha的身體真不合适成結，現在我肚皮還是酸的。要我是Omega……不用，但凡是個孕囊還沒退化完全的Beta，這會兒裏邊怕是有個胚胎初步着床了。”
“靠。”紀川笑罵一聲：“青天白日的別勾我。”
林歲一撩眼皮：“難道不是嗎？”
紀川于是配合他摸上那緊實的肌肉：“我聽說有的男Alpha也能懷孕，只要鑿得夠深，喂得夠多……”
Advertisement
紀老師故作天真地歪了歪頭：“就我們昨晚那樣，你懷上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兒。”
“哎，你覺得兩個Alpha能生出Omega來嗎？我爸媽備孕的時候找了很多資料，男女Alpha結合大多生的是Alpha小孩，只有小部分分化成了Beta，沒有一例是Omega，你會有這樣的奇跡嗎？”
林歲真是說不過他，一把拍掉他的手認真洗漱。
紀川在旁邊笑。
不過昨晚也是真的瘋狂，像野獸一般交合，最終情不自禁地第一回在身體裏成結，的确是酣暢淋漓，有了這一次，紀川絲毫不懷疑等林歲恢複過來，下回在床上可就輪到自己了。
但如今還是得關心一下昨晚獻身的少爺。
“真沒事？”紀川摸摸林歲的額頭，沒有發熱，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林歲：“沒事兒，就是爽過之後的酸，躺一天就好。”
之後去廚房喝粥，林歲實在坐不住，就倚在料理臺那裏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紀老師自認理虧，也跟着一起罰站。
吃飽喝足後兩人擁着倒在沙發上，毛毯将兩個人圍了起來，窩在客廳看電影。
一天淨黏糊在一起了。
選的電影有點無聊，再加上身體疲乏，林歲眼皮子直打架，就拿出來手機刷朋友圈。
他媽倒是開心了，在鄉下又釣魚又喂雞，還和謝意他們去了農莊玩。
林歲看到他爸點贊了，但沒評論，估摸是私聊的時候陸宣菡給暫時哄好了。
幹媽麥娜還有幾位熟悉的阿姨都在下邊評論看起來好好玩，陸宣菡回複她們比在家裏悶着好，林歲這才看到他爸在這條底下的哭泣emoji。
又接着刷到了林望，圖片是在辦公室裏，桌上擺着一沓文件，配文是初五上班，傷天害理。
下邊幾個在家族企業裏工作的少爺千金紛紛點贊評論表示贊同。
這還只是能看見林歲加了的那些，首都圈子裏大部分人他都沒加，但林望加的肯定比他多，所以林望自己頁面下邊肯定是一堆人冒頭的。
好慘的繼承人們。
林歲搖了搖頭，賤兮兮地在下邊評論笑臉，然後又蹭過去親親紀老師。
指腹摩挲着紀川手上的戒圈，林歲問：“拍一個？”
紀川沒有意見，随他擺弄。
于是在公司裏一邊罵街一邊工作的富家子弟們刷到了那麽一條朋友圈。
——林歲！和他的男朋友！戴着情侶對戒的手的比心照！
以林望為首的上班人憤怒無比，紛紛把林歲這條朋友圈挂到自己朋友圈那裏，要衆人聲讨他。
于是其他沒加到林歲微信的富家子弟：？！
原來林家大兒子有一個廣市男朋友是真的啊？！
休息一天過後，林歲摸了把腰，終于從體內成結的餘韻中緩了過來，嚣張揚言勢必要讓紀老師也體會一下一天下不來床的感受。
于是紀老師在喧嚣白日裏被剝個幹淨，裏裏外外被嘗了個遍。
大年初八，在床上厮混了好幾天的兩位Alpha把自己拾掇得人模狗樣，出門和朋友約飯。
宋婷一見他們就立馬捏住了鼻梁，表情誇張道：“我的老天，這信息素霸道的，是要嗆死我嗎？”
紀川朝她翻了個白眼：“我倆噴了阻隔劑才出來的，少冤枉人。”
今天的飯局不止有宋婷，還有紀川幾個Beta好友。
其中一個就是過年前不久才見過的、大學那會轟轟烈烈追過紀川的秦曜。
秦曜今天也帶了家屬，他的未婚妻陳禾。
在看到陳禾以後，林歲懸着的心才算真正落到實處，畢竟現在回想起來大學那會，林歲還真挺怕紀川被這人追到手的。
似乎是感受到林歲的目光，秦曜朝林歲友善地笑笑。
“林哥，好久不見，自罰一杯先啊！”
叫嚷着的是他們大學的舍友，叫盧子鳴，他這話一起，其他幾個朋友也都勸喝。
結果林歲一拿起杯子登時就笑了：“雪碧？”
宋婷這時也發現了，桌上居然沒酒，杯裏滿的全是雪碧，瞬間笑道：“不是？咱們的飯局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健康了？都有事兒？”
盧子鳴和另外一個方臉Beta都說：“最近和老婆備孕呢，不喝酒。”
宋婷：嗯？
宋老師環視一圈，笑道：“艹，這樣說來，今天這兒就我一個單身狗了？”
另一個瘦杆兒Beta舉起手，笑着說：“我也是，但我酒量差，不喝。”
宋婷又指着秦曜問：“那你呢？”
秦曜笑道：“要給老婆開車當司機呢，不喝。”
陳禾打了他一下。
宋婷又笑罵一聲，“行吧，不喝就不喝。”
紀川坐下後問盧子鳴和方臉：“你倆老婆怎麽沒跟着來？也不是不認識，過來一起吃個飯呗。”
兩人就說：“私人的廠，開工早，都上班了。”
紀川就笑：“也是，初八了，我過幾天也得去上班了。”
一桌子人邊聊天邊吃飯。
既然這桌上大部分人都有對象，話題不免從以前各種趣事到中間各自秀了波恩愛（除了沒對象沒老婆的兩人），最後跑到不久之後秦曜和陳禾的婚禮上。
秦曜怼了下紀川的手臂，說：“三月中旬結婚，可別忘了啊，回頭結婚前一個星期天天提醒你。”
紀川：“放心，忘不了。”
林歲探頭問：“聽說讓紀老師當伴郎？”
宋婷：“怎麽？你也想當？”
“哎陳姐，能走個後門嗎，到時候把花球直接塞我們紀老師懷裏呗，祝我和紀老師長長久久。”林歲開玩笑道。
陳禾笑說：“成啊。”
宋婷表示有異議：“不是，陳姐，應該給我，我現在單身呢。”
瘦杆兒：“……我也單身呢。”
秦曜就說：“回頭給你們外賣個花球，祝你們早日找着對象啊，別來讓我們陳姐為難。”
宋婷啧了聲：“可勁護着吧。”
另外兩個有老婆的：“你有了老婆你也得護着啊。”
宋婷和瘦杆兒：“……”
紀川他們幾個就在那裏笑。
陳禾打趣說：“到時候準備三個花球，一個迎親時用，一個致辭用，一個合照用，你們分就行了。”
大家都笑。
結賬後，朋友們陸陸續續離開，紀川看着站在路邊的宋婷，這人應該是想着出來喝酒的，沒開車，吃飯前才看到從出租車下來，于是抱胸道：“去哪？送你一程。”
宋婷：“不用，我等會自己慢慢走回去。”
林歲湊過來問：“真不用送你？”
宋婷翻了白眼，沒好氣說：“得了，要不你倆約會去吧嗯？”說着瞥了眼兩人的對戒，扯起一個笑容。
“之前一直沒來得及說，恭喜啊，那麽多年還是走到了一起。”
紀川盯着她：“笑得太勉強了姐。”
宋婷就順勢收了笑，說：“說實話，剛剛吃飯的時候想到了莊瓷。”想到了那談了八九年的前女友。
宋婷還是坐上了紀川的車，一個人在後座靠窗。
車子也沒啓動，還停在原位。
“我記得盧子鳴和他老婆也是談了那麽久，人家早幾年結婚，現在感情還可以，我以為我和莊瓷也會是這樣。”宋婷笑道：“當時分手挺爽快的，還以為早忘了呢。”
紀川：“……好歹那麽多年，你說完了就忘了啊。”
宋婷倒沒有很黯然神傷，成年人，她也不是什麽戀愛腦，分都分了好幾個月了沒道理現在才來懷念前女友。
她就是突然想到：“哎，說起來我是不是被騙了啊？”
紀川、林歲：“嗯？”
宋婷撐着下巴想了想：“要不是這次提起備孕的事，我都快忘了我們一開始怎麽淡下來的了。”
宋婷有次易感期來得突然，家裏備的計生用品不算多，易感期第三天就宣告全部用完，宋婷在後邊幾天就沒用套，誰知易感期一結束莊瓷就對她翻臉。
“我一開始以為她害怕懷孕，一個勁兒道歉，但她又不肯吃避孕藥，其實那時候談了那麽多年，她要真懷了，我也總不能不負責啊。”
總之那次過後，莊瓷就單方面和宋婷冷戰了。
宋婷那會兒剛帶高三，還是做的班主任，上班忙到要死，下班時間還得變着法哄對象。
後來稍微緩和了些，莊瓷又陸陸續續耍各種小脾氣，抱怨宋婷各種不體貼。
宋婷是真的冤，如今說起來紀川也替她冤。
“她說我只顧着學生不顧她！青天大老爺，我那時候下班最積極了，只要班上沒什麽事我基本都是第一時間回家的好嗎。”
紀川點點頭：“确實，那時候辦公室就在猜你和對象鬧矛盾了。”
宋婷：“她還說我不懂讨Omega歡心，可我記得她生日，記得她喜歡的東西，知道她的小習慣……”
紀川就對林歲悄聲說：“有回宋老師找我哭訴，說特意早點下班回家給前女友過生日，結果得到人家一句冷冰冰的在出差，別做無謂的事。”
宋婷聽見了，補充道：“結果有個共同好友在隔壁市出差，回來告訴我那天莊瓷在那裏開派對。”
林歲震撼：“我去？”
宋婷沉默了一下：“後來她解釋說是公司的慶祝活動，我就沒多想。”
林歲在副駕震驚回頭：“你這是被渣O釣着玩了吧？”
宋婷：“……事後諸葛亮了。”
紀川評價道：“宋老師破碎的初戀。”
宋婷自己也附和：“怪不得談的時候我就一直有種她不愛我的感覺，我還以為是我自己太敏感了。”
林歲安慰地拍了拍宋婷的肩膀。
“得了，在她身上吊了八九年，也就這樣了，現在不是分了嗎，也不是什麽大事了。”宋婷看向車窗外，“希望下一個更好咯。”
把宋婷送到小區樓下後，紀川特意等了一會，看到宋婷家裏的燈亮起之後才驅車離開。
“宋婷得哭一陣兒。”紀川同林歲說。
林歲不确定回頭，但什麽也看不見了：“真的嗎？那咱們……”
紀川：“讓她自己待會吧。”
這不喜歡哪能談八年呢。宋婷也才二十九，八年時間，占據了她迄今人生的四分之一。
宋婷站在玄關，手還懸在半空搭着開關。
突然，一滴滾燙的淚砸落在地板，宋婷慌亂地擡手抹淚，還是忍不住哽咽。
八九年的感情怎麽會作假。
宋婷她真真切切愛着莊瓷愛了整整九年啊。
無關信息素的吸引，在當年大學校園遠遠地又匆匆地見過一面之後，宋婷就愛上了那個穿白裙子的學妹啊。
因為不想失去她，所以每次對方有所冷淡她都會給對方各種找補。
沒人知道宋婷決定分手花了多大的氣力。
是那一次易感期，莊瓷站在屋外察覺到了宋婷易感期的到來，宋婷在屋裏已經聞到了自己Omega的氣味，渴望下一秒Omega就會進到屬于她們的巢穴中，與她沉淪雲雨。
可是沒有。
莊瓷冷漠地轉身離開。
易感期期間的逃離，拒接的電話，卧房裏蜷縮成一團、脆弱到無聲哭泣的Alpha終于意識到，她們之間沒有以後了。
所以宋婷主動提了分手，莊瓷毫不猶豫答應。
至此——
宋婷失去了莊瓷。
其實宋婷從來沒擁有過莊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