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元宵前兩天，高三開學。
進到辦公室那一瞬間，紀川下意識看向了宋婷的位置，不過宋老師表面已經看不出什麽來了，反而還一臉冷漠地看着他。
紀川有種不妙的預感：“……怎麽了嗎？”
宋婷冷笑道：“您要不猜猜新招的英語老師是誰呢？”
紀川心裏一咯噔。
宋老師頗為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倆這對狗AA，居然不告訴我！”
紀川無辜：“忘了，那天想說的，看你那麽傷心……”
宋婷當即炸毛：“沒有傷心！”
紀川複述：“好的，宋婷沒有傷心。”
玩笑過後開始工作，年級群裏讓高三教師都去開會，就剩三個月高考，不止學生，老師也要動員起來。
不過好在這一屆帶高三的老師都是這幾年連着帶下來的，都清楚該做什麽，會一開完馬不停蹄地就開始備課的備課、出卷子的出卷子，半分都不敢耽擱。
因為林歲去教高二，另一位老教師上來支援高三，英語科組壓力少了許多，宋婷偶爾也跟着紀川和林歲一起吃飯了。
宋老師自己哭過之後狀态好了不少，反正心中無女Omega，宋老師在工位上又是一條好漢。
過年之後嗚嗚被送回他媽媽那裏，檀檀還是跟着紀川。
由于高三時間緊迫，所以平時接送都由林歲來，又是紀川下晚修回到家十點多，檀檀都已經睡熟過去了，而高三六點半早讀，紀川五點多起床趕去學校，比檀檀起得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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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哪怕住在同一屋檐下，檀檀和紀川居然快有半個多月沒見到面了。
聽林歲說，檀檀挺想他的。
有回孩子發燒，紀川回到家沒人，只有肥橙子孤零零一只貓，吓了個半死，匆忙趕到醫院，檀檀挂着水，嘴裏還念叨着小叔叔，紀川疼她，之後沒第一節晚修的那天都去陪小姑娘吃個飯。
三個月備考忙碌，只有在三月中旬一個周末，紀川他們去參加秦曜和陳禾的婚禮。
輪到抛花球的時候，還真讓林歲接到了那寓意美好的花球。
周圍認識的親友都在起哄，其他賓客知道他和男方其中一個伴郎是一對的時候也在起哄，伴着大夥兒的笑聲，花球最後交到了紀川懷裏。
林歲說：“下一次再給你遞花球，我希望我們是得到法律認可的那對。”
這是變相求婚啊。
于是周圍的起哄聲更大了。
紀川非常難得地不好意思了，無奈笑了笑，又故作嚴肅說：“醒醒，今天主角不是你。”
一旁的新娘陳禾眨眨眼：“啊？沒關系，我不介意啊，你倆現在去換禮服用這個場地就地結婚我也沒意見的。”
後來那捧花球由林歲和紀川一起交給了宋婷。
紀川當時靠着林歲對自己這個發小說：“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會結婚的，所以這捧花，有一對新人和一對準新人的祝福，希望宋婷能幸福開心。”
宋婷差點淚崩。
然後第二天刷朋友圈，就看到紀川和林歲換了對新戒指，宋婷默默點贊。
她總覺得自己要是在這兩人結婚前還給他們一種沒走出前任陰霾的印象的話，下一次的花球還得是在她手裏。
話又說回來，新對戒是林歲找麥娜相熟的那位設計師設計的，流線型＋V型戒面，刻上了他和紀川兩人的名字縮寫，又是一個暗戳戳秀恩愛的小心思。
結合在秦曜陳禾婚禮上林歲說的那一番話，別人都以為這枚戒指是他和紀川的訂婚戒指。
哪能是呢？林歲想。他還沒正式給紀老師求婚呢。
他找那位設計師除了這一對戒指，還有另一對樣式更為複雜的訂婚戒，因為要鑲鑽，林歲托人訂的高端寶石，還沒完成，所以沒讓別人知道。
林歲也沒打算在最近求婚，畢竟紀老師高三高考忙着呢，他不想讓紀老師分心。
他在等一個特殊的日子，到那時候高考也結束了，那時候才是他真正的求婚。
緊張的考前複習很快到了尾聲，高考前一個晚上，作為明天兩科之一的科任老師，紀川在教室裏坐班，但也沒有硬性讓大家複習，所以一教室人做什麽的都有。
對于他們這些藝術生，紀川認為反正該會的都會了，不會的也沒辦法一晚上速成了，現在主要是放平自己心态。
高一高二早就放高考假了，校園裏一片漆黑，只有高三教學樓還亮着燈。
“該說的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單選前五道不難，那25分拿下，後邊三道實在不會點指兵兵大法，多選沒把握的選一個就走，填空遇見不會的，懵那幾個常見的數上去，大題那些公式給我寫上去，說不準能得分呢。”
紀川都不知道這番話自己說了多少次，說着自己都笑了。
“總之你們放平心态，萬一超常發揮了呢？”
有學生看了眼窗外，笑道：“紀老師，林老師找。”
這個學期一開學大家都發現紀川手上戴了戒指，還是表示熱戀的中指，都很是稀奇。
在辦公室被撞見是偶爾，在飯點的食堂那是很多人都看見了，紀老師和另一位老師總在一起吃飯，那位老師手上也戴着同樣的對戒，有人問宋婷，宋老師毫不猶豫就把紀老師賣了。
這下好了，他倆教的這幾個班都知道高二新來的那個英語老師是紀老師男朋友。
林歲趴在窗臺上，“怎麽都沒在複習？”
有學生回答：“紀老師說了，不會的不可能一夜奇跡，讓我們放松一下。”
林歲低頭說了兩句話，大家才發現紀老師家的可愛侄女檀檀也來了。
檀檀捧着一大罐棒棒糖進了課室。
“每個人挑自己喜歡的口味啊，明天高考加油。”
檀檀捧着罐子，每到一個哥哥姐姐身邊就舉起來讓他們自己選，選完了還甜甜說一聲高考加油。
林歲也進了課室，在講臺上扒拉過一張閑置的椅子坐到紀川身邊。
“怎麽想起給他們送糖？”
林歲就說：“給檀檀買零食的時候想到的。你不也給他們定制了可樂罐、包了加油紅包？”
紀川：“那不一樣啊，那是班費。”
林歲無所謂道：“買糖也花不了多少錢。”
有個特別社牛的學生在收到檀檀的高考加油後實在忍不住，跑到走廊上大喊一聲：“高考加油！！！”
正值下課，聽了這一聲吼，走廊上紛紛有人探頭。
很快就有另一個男生附和，聲音同樣洪亮：“高考加油！！！”
陸陸續續的，更多的人加入進來，一聲聲高考加油在高三教學樓回蕩。
老師們也不管。
這段時間壓力太大，這樣也算一種發洩，也是對未來三天的激勵。
喊着喊着，幾乎所有的學生都擠在走廊上，從原本的喊口號變成了大合唱，是一首非常經典的粵語歌。
“原諒我這一生不羁放縱愛自由……”
有老師在樓下對着高三教學樓拍照發上了教師群，紀川将圖片打開。
教學樓每一間課室都開着燈，在夜晚，走廊裏的每一個人逆着光看不清面容，但依舊能想象到那些朝氣蓬勃的面孔在陽光底下會是多麽意氣風發。
黑暗中逆光的每個人，都将前程似錦。
和發照片的老師說了一聲，紀川反手把照片發到班群和朋友圈。
三天高考，轉眼過去。
最後一科收卷鈴聲響起，不一會提醒考生可以離場的鈴聲響起，驚天動地的歡呼聲從考場爆發，人群從樓梯口湧出，率先奔向早在樓下等待的師長。
“紀老師！再見！”
飛奔路過的學生一個接一個，紀川揮手揮得手都僵了，突然聽見一句：“紀老師、林老師！百年好合！”
有了開頭，其他人紛紛喊道：
“紀老師林老師長長久久！白頭偕老！”
“紀老師林老師多發朋友圈！按上次秀對戒的質量來！我還要吃狗糧！”
紀川哭笑不得。
“可快點收拾東西回家吧你們。”
高考結束，手頭還有一些收尾工作，但紀川不是班主任，也沒有被搖去改卷，一下子閑下來不少，而林歲高二還有那麽幾周的時間才期末考，要期末複習忙起來，兩人一下子轉變了身份。
以前是林歲接送紀川上下班，現在是紀川接送林歲上下班。
這天紀川發微信和林歲說可能要晚點到。
林歲：怎麽了？
紀川：你閨女，在下邊草地遛彎的時候，撿了幾只貓崽子，大半天沒見母貓，給送來醫院了，還在做檢查。
林歲也不急，回了句好的就去飯堂吃飯。
紀川視線從手機上挪開，看着非要跟着一起來的肥橙子逗弄人家寵物醫院養的銀漸層。
“哎？紀先生？”
面前的女Beta很眼熟，紀川想了幾秒認出來了：“莊小姐。”
過完年收假那會陸宣菡飛回首都，紀川在咖啡廳和莊顏又見過一次。
那次見面麒麟狀态好了很多，莊顏初次養貓不懂，有很多問題問他，兩人加了微信，但到底只見過兩次，莊顏私底下不喜歡上班時那樣紮起頭發，所以紀川一下子都沒認出來。
莊顏将貓包放下，麒麟就從裏面探出頭來，肥橙子噔噔噔地就跑過來了。
“我來給麒麟洗澡，你呢？”
紀川：“撿了幾只流浪小貓，在做檢查。”
麒麟和肥橙子都是撿來的，所以莊顏絲毫不意外紀川會這樣做，有些擔心道：“那母貓呢？”
紀川搖搖頭：“沒見着，而且看當時小貓的狀态就不太好，估摸是沒了。”
流浪的确世事無常，莊顏也只能惋惜。
莊顏去給麒麟做登記，這幾天預約洗澡的寵物比較多，麒麟還需要等一會。
這時候幾只小貓檢查結果出來了，情況都不算太好，醫生說五只小貓裏有四只都得了貓癬，有兩只結合其他病症并發怕是很難活下來。
紀川和莊顏難免沉下心來。
紀川說：“先盡力治着吧，我充的VIP裏錢夠不夠？往裏邊扣就行，麻煩你們了。”
醫生說好，讓紀川去交錢簽字。
莊顏透過玻璃看到那五只貓崽，小小的五團，卻連叫喚的力氣都沒有了。
“讓我想到了剛撿到麒麟那會，也差不多是這樣。”
“麒麟都勇敢地活下來了，它們也可以的。”莊顏對紀川說。
紀川輕輕地“嗯”了一聲。
過了幾天，醫生告訴紀川，那兩只最虛弱的小貓還是沒能活下來，但好在另外三只很堅強，其中有一只白腹貍花已經有興趣玩耍了。
又過了半個月，活下來的三只小貓情況在以肉眼可見的狀态變好。
這時醫生問紀川，三只小流浪他是要自己養還是尋找收養。
紀川是這家寵物醫院的熟客，醫生也和肥橙子比較熟，醫生說：“肥橙子的性格比較好，它能接受小貓的存在，你要自己養也不用擔心大貓會和小貓合不來，就看你自己願不願意養。”
紀川就回去問林歲，林歲就去問閨女。
肥橙子端坐在貓窩上，林歲很認真地看着它說：“閨女，你要想多個弟弟妹妹，你就摸摸爹的臉，要是不願意就拍拍爹的手。”
“多個弟弟妹妹的意思就是……我們可能要養多的小貓咪。”
兩個爹緊張地看着貓閨女。
肥橙子是很聰明的一只貓，從平時相處來看它絕對是聽得懂紀川他們在說什麽的。
眼下頂着兩個爹的注視，肥橙子喵了一聲，然後用爪墊碰了碰林歲的臉頰。
貓願意哦。
但是只樂意多一只小貓咪。
寵物醫院裏，肥橙子對着三只小貓看了半天，最終舔了舔那一只最強壯的白腹貍花，示意自己最喜歡這只小貓咪。
醫生：“它八歲了吧？”
紀川點頭。
醫生：“那就是只中年貓了，它沒有過孩子，母貓，選最強壯的孩子來撫養是正常的。”
不能強求原住民接受所有小貓，紀川他們最終只能收養白腹貍花，剩下那兩只黑貍花，林歲提議：“宋婷不是也想養貓來着？但她新手，先養着一只吧，以免照顧不過來，剩下一只發個朋友圈，問問誰有意願養小貓的。”
那樣也行。
沒想到莊顏說她可以養剩下的那一只小貓。
“上回來看它們，麒麟圍着轉呢，不用擔心麒麟會排斥小貓。”莊顏說，“而且我最近換新工作了，不忙，會有更多時間照顧它們的。”
那天莊顏和宋婷同時到了寵物醫院接小貓。
見面那一刻，兩人面面相觑，神情都有些古怪。
紀川、林歲：“怎麽了？”
宋婷痛苦地給紀川發微信：“我渣O前女友她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