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非人
非人
一陣風刮過。
一陣影路過，宋欣她男朋友飄過，透過玻璃窗看了一眼，裏頭歲月靜好。
又飄走了。
“小貓們過的怎麽樣？”一個疲憊不堪的女聲。
“挺好的。我覺得這幾只貓現在過的比你好多了。”一個悠哉悠哉的男聲。
“…………滾。”宋欣怒了。
“好的~~”
“原來是這樣啊………”雲雲若有所思的說。
“那後來呢？姐姐家裏不是不讓養貓嗎？後來是怎麽留下這四只貓的呀？”茵茵有些好奇的問。
“後來啊，後來我高考完了，幾只小貓在張阿姨那裏放了一段時間。我秘密地把它們接了出來，放在我們院裏一個廢棄的地下室裏頭。一直養着它們，沒有告訴我爸媽。再然後，我就一直在外面打工，到天潤廣場這邊打工。”
“在店長的貓咖店裏打工，店長聽說我這個情況之後就讓我把貓送過去，他說他可以在我上學的時候讓這幾只貓在店裏自己打工養活自己，于是我就把這幾只貓送到店長店裏了，一直是店長在照顧它們。”
“再後來，我一直在打工，做電商，做微商，在服裝店打工，去各種各樣的工廠打工，真的是能把能打的工全打了，就為了養活這四只貓，給它們買貓糧，買各種各樣的東西。”
“然後自己又租了房子，把這幾只貓接過去，又開始創業，然後工作，再然後有錢了之後開始買房子，去了北京那邊，一開始四只貓都可以帶過去的，它們都沒有什麽應激反應。”
“後來我前兩年掃墓的時候，帶回來了蛋撻和蘿蔔，這兩只貓就死賴着這兒不走了。”
“然後就是現在你們看到的這樣了，我雇的保姆辭職了，下一個保姆我不知道靠不靠譜，所以想要把它們帶回去，但是它們就是死都不去，就又把它們放在老板這打工了。”宋女士說，頓了頓，她又說:“我男朋友在這兒失蹤了，我回來看貓的時候，會順便找一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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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嗎？！”茵茵和雲雲聲音高了，有點兒激動人心的尖叫。
“嗯，男朋友。”宋女士繼續說“高中的時候交的男朋友。”
“太羨慕了…………”兩個沒有談過戀愛的小姑娘眼睛亮亮的。
“姐姐，談戀愛是什麽樣子的呀？”茵茵非常好奇。
宋女士笑了。那種。過盡千帆。繁華閱盡。又心酸又喜悅的笑容。
“你們要是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們呗。”宋女士說“來來來！伸頭，咱們悄悄的說，談戀愛嘛，又是一個說來話長了…………”
茵茵和雲雲頭伸過去，做賊似的，臉上的表情好奇又忐忑。
三個人交頭接耳，說起話來，悄悄的。
“居然是這樣呀…………”
“嗯哼…………”小女生的呢喃羞澀。
店裏的貓看着她們專心致志的聊天，便非要扒上她們的腿。
小貓咪就是這樣，當兩腳獸在幹正事的時候它非要去找兩腳獸玩。兩腳獸放下手上的所有事情，全心全意跟它玩的時候，它又不樂意了，理都不理。
蛋撻邁着貓步，看着可甜美了。
一個箭步邁上宋女士的腿，心安理得的坐下，正在說話的宋女士一副好像駝了什麽重物一樣，這兩個小姑娘科普談戀愛神經兮兮的表情馬上就便秘了。
宋女士馬上把蛋撻抱起來，往地上一放，繼續跟兩個小姑娘說。
蛋撻完全沒有眼色。
又急吼吼的想往宋女士身上跳，從旁邊的高腳凳起跳，從天而降一坨肉怼到了宋女士腿上。
宋女士:…………我到底該怎麽向小貓咪表達呢？不是媽媽不想抱你，是你太重了呀！
在不堪重負之下。
宋女士又把蛋撻放了下去。
蛋撻感到很奇怪，在宋女士腳邊喵了喵，沒有得到回應，有點傷心的走了。
蘿蔔仙風道骨的一卧，無欲無求的一坐，在頭頂的貓道上趴的從容不迫。
在貓牆這邊窩着的金吉拉花花遠遠的看了看，表情慫慫的，頭一點一點的，看了一會又收回視線。
又開始舔自己的毛。
小貓咪就是要舔毛，一只貓咪一生中有六分之一的時間都在梳理自己的毛發。
小貓咪可愛幹淨了。
江海擦了擦玻璃。
玻璃程光瓦亮。
霧散了。那些毛毛雨全收起來了，現在雨過天晴，陽光和煦。
有的時候江海挺煩信陽這種氣候的。
天天下雨，起霧。出行相當不方便。
不過霧過完又是萬裏無雲的好天氣，陽光明媚。
常言道，十霧九晴，每次霧後，這樣的晴天，總是會占據一天的大部分時間。
運氣好的話，還會有彩虹。
那種。在陽光下脆弱易散的、像是氣泡一樣易碎的、極美的彩虹。
書裏的紅橙黃綠青藍紫。原來是這個樣子呀！
再來信陽之前，江海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彩虹，這樣，好像只要移開視線，就會逸散的彩虹。
信陽是一個養老城市。
是北國的江南，是江南的北國。
這裏破敗。這裏陳舊。好像是大煉鋼鐵之後的殘骸。好像是城市化萬變不離其宗的一個，千城一面的樣子。那些鋼筋鐵骨，老破的樓，黏粘着灰色污垢的街道。是信陽。
遠山重重，似有雲霧缭繞遠山。綠水長流，白鷺飛越沙洲。茶山千畝，翠綠的動人。無窮無窮的碧色連天，山清水秀。也是信陽。
這裏，是江海姥姥的故居。是江海心裏的第二鄉。
所以才想要來這裏呀，所以離家出走，走到車站，買了車票，票上寫着信陽。
江海曾經在這裏住過，假期的時候在這裏玩過。
那時年少輕狂。縱酒歡歌。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拉上窗簾。
江海收回了思緒。
貓咖店裏歲月靜好，好像是在養老。
這是江海十幾歲的時候，所沒有想過的未來。
不過，也還不錯。
九尾貓咖店外萬家燈火。
人漸漸稠了，密了，散了。
穿着恐龍睡衣的宋女士走了，揮了揮手，身影消失在夜幕裏。
水手服少女茵茵也走了。汪阿姨來叫她了，叫她趕緊回來寫作業，茵茵苦着臉，垂頭喪氣的走了。
雲雲也走了，說明天要化療，今天要走的早一點。
人群風流雲散去。
貓咖店裏人去樓空，只剩下三個店員和一群下班的打工喵。
江海逮着幾只貓開始拍，給他的短視頻積累素材。
這些天裏，江海每天都在拍短視頻，收入也越來越可觀，全網粉絲數不斷上漲，看着是漲勢大好。
現在不少人都是通過江海的短視頻摸到九尾貓咖店裏的。
倒也是個營收。
店長坐在一樓，認認真真的計着營收，算了又算，終是幽幽的嘆氣:“還是虧錢…………”
“還是虧錢？”小馬撈着拖把，看着也挺愁。
兩個人愁着愁着就上四樓了，合計合計就洗洗睡了。
四樓出現了一匹白馬，一只九條尾巴的貓，兩只動物垂頭喪氣，頗為喪氣。
江海沒聽到這邊的慘淡，人沒走，而是撈着一只路過的小貓咪，逮着拍。
正是新來的蛋撻，蛋撻性格溫柔酷愛表現，特別上道上鏡，人一叫它就應。
“蛋撻！來~”江海在門邊叫了一聲。
“嗚喵嗚喵——”幹嘛鴨~
蛋撻敦敦的來了，一坨貓跑過來了。
“蛋撻！來呀~”江海上到二樓，對着樓梯叫了一聲。
“喵嗚喵嗚喵——”踩着樓梯發出“噠噠”聲音的蛋撻又來了，只要聽到江海的聲音，蛋撻就快快活活的上樓了。瞅了瞅江海，一喵臉小期待。
“蛋撻撻~”江海又跑沒了，下了樓，蛋撻找不到人了，聽到了聲又跑下來了。
“喵嗚喵喵喵——”又幹嘛鴨~喵嗚喵嗚好像說人話似的，有點不耐煩了，罵罵咧咧，不過就算這樣，蛋撻還是來了，隔着鏡頭瞅人。
仰着臉看江海，整個貓甜甜的。
江海心都化完了。
當天就剪了視頻發了視頻，晚上待在二樓的無貓隔間剪到半夜。
素材委實太難得了，不剪完江海覺得有點可惜。
一直肝到下半夜。
終于剪完了發出去了，江海一陣輕松，然後在二樓一個有小沙發的隔間睡着了。
夜晚靜悄悄的，整個世界都睡着了。
哪怕這裏是天潤廣場。
第二天。
江海在肚子咕咕叫中醒來。
有種缺少睡眠的頭昏腦漲。
按着腦袋，一突一突的疼。
衣服皺巴巴的，摸了一下臉，剌刺的，胡子碴子都冒出來了。這些天一直在拍視頻，肝剪輯，學拍攝，江海忙的都沒時間刮胡子了。
甩了甩頭，打算上樓跟店長請一天假補補覺，今天實在幹不動了。
這幾天店長都在店裏住，早上才回貓咪繁育基地收拾衛生，然後晚上江海回去再收拾收拾衛生，這個也是江海入合夥人的重要原因，他的工作挺重要的。
上了四樓，四樓的門拉不開，好像是鎖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