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戰士冰潔1
戰士冰潔1
“鬧鬧！你給我站住！”
大早上的，貓咖雞飛狗跳。
江海早上從獅河公園路過，又遇到了橘貓，打太極的大爺背着手走過來，說它叫黃妙妙，是以前這片居民的貓，那戶搬走了，沒把黃妙妙帶走，黃妙妙就流浪了。
沉默了很久。江海又被黃妙妙訛了三根貓條和一把貓糧。
“…………”狗逼黃妙妙，又訛我糧！
黃妙妙吃完就走，毫不留戀。
給江海一個冷漠無情的背影。
江海滿懷悔意的來到了貓咖。
然後看到奶牛貓鬧鬧叼着一大包凍幹出來了，大搖大擺。
江海: “………………”
“站住！！！”
“前面那個叼凍幹的！！！！”
“給我站住！！！！！！”
“八嘎呀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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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生死鬥争。
江海搶到了已經被撕開的凍幹。
奶牛貓鬧鬧獲得已經拆開的凍幹若幹。
鬧鬧:啧，不還是我的。
吃完凍幹後，風一樣的貓咪瘋一樣的離開，不帶走一片雲彩。
江海走進店裏，把店裏的牌子掀開，門牌上寫着“營業中”
九尾貓咖開始了一天的營業。
小馬跟胡欲秋在樓上收拾。
梳毛，打掃，通風。
門鈴。
“ling…………ling…………”
一個中年男人抱着一只很蒼老的史賓格走進了門，站定在外面的甬道。
小馬走了過去，問:“請問有什麽需要的嗎？”
“我看了你們店的視頻。洗狗洗貓的。”
小馬的帳號叫:九尾貓咖·洗剪吹·沒啥工具的寵物醫生·白龍馬，這名字比尼古拉斯趙四還要離譜。但粉絲還不少，每天發一些貓貓狗狗洗剪吹，寵物常識，寵物生病問題。
這不，這就有上門的了。
大叔一身老式棉衣，背挺的筆直，抱着一只很老的史賓格。他大概是小馬的粉絲，挺熟系九尾貓咖裏的路，直接從門口甬道進小花園，從小花園的路上了四樓。
小馬跟大叔說，能不能拍攝有關洗史賓格的視頻，大叔點點頭，同意了。
史賓格一被放下來就在四樓嗅嗅聞聞，腿上好像有舊傷，走路一瘸一拐的，認認真真的找些什麽，史賓格嗅了一會兒，大叔就把史賓格叫了回來。
“冰潔，回來。”大叔話剛落，史賓格冰潔毫不猶豫的走回來，小馬走來檢查了史賓格冰潔的情況，确認它适合在店裏洗澡，就帶着史賓格冰潔進了狗狗浴室
大叔點了個貴的，二百的洗狗套餐。然後坐在那兒看着小馬洗狗。
小馬整了七八套工序，給蒼老的史賓格冰潔洗，史賓格冰潔在小馬的手底下越來越放松，還泡了個澡，在浴池子整了一個長時間按摩。
史賓格冰潔舒服的差點在池子裏睡過去。
吹風機吹起史賓格冰潔的毛發，在小馬動作輕柔的梳毛中，慢慢的，毛幹了，舊狗翻新，毛非常順滑，史賓格看起來活躍多了。
洗完了澡，大叔正準備掏錢，小馬報了個數“五十塊。”大叔詫異的挑眉。他點了二百的，卻只收他五十，高級洗狗絕對不是這個價。
一邊準備收錢的江海愣住了。
“軍人半價，軍犬再半價。”小馬把繩子給史賓格冰潔套上，誇獎它“冰潔是軍犬，軍犬應該得到這樣的優惠和尊重。”
大叔是真的詫異了“你怎麽看出來的？”
小馬笑了笑，說:“首先，冰潔是史賓格。
馬犬，德國牧羊犬，還有中國昆明犬，史賓格，這些都是警犬種類。
并且在一樓，冰潔面對幾十只貓的氣味，實在太淡定了，冰潔并沒有表現出膽小怯懦，也沒有表現出攻擊的姿态，我洗過很多只狗，冰潔的表現非常特殊，它太平靜，太無動于衷了。
而且，冰潔好像有些職業病，一進來就一直在聞嗅，好像在找些什麽。這很像是搜救犬的習慣。
還有，冰潔服從性很高，一叫就回來，毫不留戀，令行禁止。”小馬語速很快的分析，最後，他看向大叔，行了一個端端正正的軍禮，大叔愣了一下，回敬了小馬。
“其次，是您。
您的站姿太标準了。
脊背太直了。
讓我想起了軍人。”
大叔沉默了。
接下來，小馬江海等人知道了冰潔的故事。
冰潔參與過08年的汶川地震搜救。
它是一名真正的戰士。
512地震後，冰潔和它所在的單位參與了搜救。
那時它才一歲。
而參與搜救行動的67只搜救犬，定位了地震裏70%的幸存者。救助了無數人。
而這麽多年過去，67只搜救犬，也只有冰潔在世了。
在搜救行動中，冰潔轉戰五個重災區，連續工作十天九夜。在這樣長時間的工作之中，在複雜的搜救行動中，在沒日沒夜的搜救中，在滿地殘垣殘骸斷壁之中，冰潔心肺受損，後腿受傷到無法彎曲，留下了終身的後遺症。
所以，冰潔走路時，永遠是顫顫巍巍的。
那是它的勳章。
是它救人無數的勳章。
大家都沉默了，目送着陽光下，大叔牽着走的很慢的冰潔，慢慢的走。
小馬安安靜靜的坐在陰影裏，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淚流滿面。
“我以前的願望就是這樣，我跟我征戰沙場的戰友們在戰場建功立業，最後老了，國家給我們發補貼，然後就可以安安靜靜平平穩穩的退休，我們在內蒙古大草原的夕陽下走。那個時候，他是老人，我們是老馬，我們就這樣平平淡淡的老掉。”
“我們本可以就這樣老掉…………”
“默默無聞，寂寂無名。”
“就像內蒙古大草原上的野草一樣。”
“一歲一枯榮。”
小馬這麽對着胡欲秋說。
說完，他就離開了。
像個步履蹒跚的老人。
江海覺得小馬的話很沉重，沉重到有一種莫名的硝煙味，沉重到他這種和平年代生活的人是完全無法想象的。
江海搞不明白，明明《西游記》裏的白龍馬是龍王三太子，出身高貴，哪怕駝了唐僧走西天路，經歷這麽多年的滄海桑田，但白龍馬最後還是神，它高高在上，俯瞰人間。它不該有這樣的感觸。
轉過頭，江海背着小馬，問胡欲秋小馬的過去。
胡欲秋沒有隐瞞，坦然的說了。
原來，小馬以鬼道入妖道。
原來，小馬是87版《西游記》的拍攝馬，是實實在在的戰馬，不是傳說中那位出身高貴的“白龍馬”。它是劇組找來出演傳說的凡馬。
當天夜裏，江海上網查詢“87版《西游記》裏白龍馬的最後怎麽樣了”
一個個網站蹦了出來。
“87版《西游記》白龍馬結局悲慘令人痛心”
“87版《西游記》白龍馬晚景凄涼”
“楊潔導演曾兩次看望白龍馬為什麽無法救它”
“楊潔導演《白駒悲歌》稱《西游記》是心中永遠的痛”
江海點開這一個個網站，看完了整個故事。
靜寂中，江海點了一支煙，燃了火星子，抽了。
煙漫起來，漫過他複雜的眼睛和皺着的眉頭。
江海覺得，他可能再也看不下去87版《西游記》裏唐僧騎着馬的畫面了。
童年記憶裏高大、穩健、渾身雪白的白龍馬，帶給孩子們傳說、童話的白龍馬，遇見了身為一只馬，最可怕最絕望的事情。
最初的最初。
它只是一匹戰馬。
在錫林郭勒盟大草原自由自在的放蹄。
在晴藍的天空下，一群聲勢浩大的野馬奔馳而來，氣勢洶洶，領頭是兩只通體雪白的高頭大馬，它們迎風長嘶，馬蹄踏沒瘋長的草。
錫林郭勒盟大草原。
當時。
拍攝87版《西游記》的楊潔導演一眼就看中了它。
它性情溫順，有野馬的骁勇，亦有軍馬的高度服叢性，它當時才4歲，那是一匹馬風華正茂的年紀。
它是軍馬，隸屬于內蒙古軍區某騎兵團團長桑傑紮布，是戰馬，是軍馬，有軍藉。
楊潔導演前去游說團長桑傑紮布，希望能讓它出演電視劇裏的白龍馬。可是，那是人家的坐騎，是團長的戰友，團長怎麽舍得呢？
楊潔導演一再強調白龍馬角色的重要性，強調拍攝名著它的貢獻，強調它會出現在熒幕，強調名著的拍攝對于國家的貢獻。
很多很多次。
團長遲疑了。
他看着劇組衆人對白龍馬的照拂，看着急切的楊潔導演，看着日夜相對的戰馬。
團長終于松口了。
性情純樸的草原漢子，把戰馬的疆繩交給了楊潔導演，交給了87版《西游記》。并眼睛亮亮的、以期許的口吻期待着87版《西游記》的誕生。
團長忍痛為它退了軍藉，只有退藉，它才不用在部隊服役，才能跟着劇組去祖國各地拍攝，當然，這也是它悲慘的開始。
《西游記》劇組，用800塊，買斷了戰馬的終身，從此，它成了《西游記》裏的白龍馬，所有的人都這麽叫它。白龍馬成了它的新名字，它被養馬師傅精心照料着，不斷成長，變的神完氣足。
跟随着《西游記》劇組走過了大江南北。
演員幾度更換，白龍馬卻還是白龍馬。
從四歲走到十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