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只小鹹魚

二十八只小鹹魚

宋淮南把江渝送到舟寰小區後，便驅車回了自己的大平層。

晚上十一點，結束了一場跨國會議的宋淮南走進浴室泡了會澡，而後簡單地套了個浴巾就走出來，經過吧臺時順手從玻璃櫃裏拿出一瓶八二年的紅酒，而後趿拉着拖鞋走到落地窗前的沙發上。

沙發前有一個小玻璃桌，上頭整齊地擺放着兩個高腳杯，家政阿姨每天都會清洗一遍，幹淨得可以直接拿來倒酒。

窗外燈光璀璨，宋淮南靠坐在沙發上，手中舉着高腳杯，輕輕晃動，杯中的紅酒液便在這搖晃中折射出市中心的光怪陸離。

就在他惬意地享受個人時光時，手機嗡嗡地震動了幾下。

他拿起來，打開一看，發現是——

季林發起了群聊電話。

宋淮南點下“接聽”，同一時間，除季林的其他三人也接通了電話。

“晚上啊各位。”

季林大咧咧且千篇一律的開場白在衆人耳畔響起。

唐嘉樂笑罵出聲：“老子在洗澡，你打個屁電話！”

季林滿是欠揍的口吻道：“抱歉抱歉，要實在不行，你爹現在就打個飛機去西五區給你洗。”

唐嘉樂罵聲更大：“滾啊你！”

在好友的一陣歡鬧中，宋淮南勾唇默默聽着，擡起手腕，輕輕抿下一口紅酒。

這通深夜來電，是無數個日常中極為平常的事情。

有時興起上頭或沒有時間見面時，他們就會打個視頻電話，交談內容多是些乏善可陳的事，涉及行業內幕、投資消息、政治時事，以及最近的生活和個人情況等等…

他們從“A股指數開盤有暴漲的趨勢”聊到“下周三宋氏集團的土地競标”，再到催促“顧南笙究竟什麽時候忙完工作”，這麽一聊，時間已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一小時。

在聊天接近尾聲時，慢半拍的季林忽然反應過來，提出抗議：“排除南笙，算上你那小情人，我們為什麽不能五個人爬山….”

顧南笙适時開口，強調道：“我只是暫時不确定。”

季林很自然地改口：“好，為什麽不是我們六個人去，非要和那群小職員湊在一塊兒團建？”

沒等宋淮南回答，唐嘉樂便回答了：“人多熱鬧呀，就我們六個大男人你不覺得有些無聊嗎？”

楚南附和道：“就是，我上次去淮南公司，發現好幾個妹子長得都挺漂亮的，要我說，爬山這麽累的事就得有美人相伴，才不至于一路上無聊透頂。”

季林忍無可忍：“….我們是去爬山，不是去泡妞的！”

楚南無所謂地笑了：“爬山和泡妞又不沖突，同理，看美景和看美人也不沖突。”

季林被這番詭辯氣的說不出話。

見一人頂不過兩個，他轉而把矛頭對準宋淮南：“宋二，你也這麽想？”

冷不丁被叫到，宋淮南頗為懶散地開口：“我懶得爬兩次山。”

“….“，季林孤立無援地譴責他們：“你們不覺得六個人已經是極限了嗎？再多人我們的小團體就很擁擠了！”

唐嘉樂非但沒安慰人，還補了一刀：“簡單，把你踢出去就不擁擠了。”

季林：“……”

衆人在這沉默中不約而同地笑出聲。

最終是宋淮南打起圓場：“好了，團建除了坐車和住酒店在一塊，其他時間都是和職員分開的。”

季林這才滿意：“那還可以，時間呢？”

宋淮南想了下，下周三的競标他肯定得出席，所以只能把團建定在這之後，“周五早上去吧，玩兩天半回來。”

幾人看過自己的行程，沒什麽沖突後便定了下來。

末了，電話随着一聲聲“晚安”而挂斷。

宋淮南剛想再斟一杯酒，沉寂了一整天的系統突然在腦海中幽幽出聲：【宿主，您是不是看錯任務了？】

聽到這話，宋淮南才記起來不久前自己答應了系統的一個任務。

那任務，好像是——

矯正江渝想要通過身體上位的錯誤思想？

完成任務後，他還能獲得一系列豐富的獎勵，類似小說中金手指。

系統不說，他其實也知道這個任務。

但莫名其妙的，在和江渝相處的過程中，他總是很抵觸想起這個任務。

潛意識裏，他一直不覺得江渝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

以前不覺得，現在也不覺得，未來….

他沒有肯定開口，但估計大差不差。

系統見宿主一直不出聲，着急道：“宿主！您還記得我發布的任務嗎？不修正劇情就算了，您怎麽還和男主混到一起了？”

宋淮南沉默，他也不知道怎麽就混到一起了，甚至混到了床頭上。

他想不通，但有一件事格外的清楚，就是——

比起江渝，系統給出的那些獎勵，對他來說突然就沒有了吸引力。

于是他緩緩道：“任務我不想做了，你另找高人吧。”

系統震驚，一時也顧不上管理局手冊對敬稱的要求：【不做了？！宿主你這怎麽能反悔呢？不是…你知道這些獎勵意味着什麽嗎？意味着你有無窮無盡的運氣和財富，以及可以安心鹹魚的一生，你要知道，這可是別人夢寐以求幾輩子都求不來的好東西，你居然說不要就不要？！】

宋淮南毫不猶豫地回答：“不要了。”

它此刻很想怒吼一聲：人類你別不識好歹！

可它不能，只能窩囊地忍下這口氣，然後想方設法誘哄宋淮南同意任務。

【宿主，既然主角都被你壓了，那要不我們來幹一把大的吧？】

宋淮南想也不想拒絕：“不要。”

系統失聲：【為什麽？！我還沒說是什麽任務呢！】

宋淮南裝聾。

系統便在他腦海裏不依不撓地勸說，直到把宋淮南吵的不耐煩後，它才得來冷冷的一句“別吵了，你說。”

系統老實了，乖巧地轉述任務：【鑒于您一心想鹹魚，我已經為您排除了搶奪主角氣運、成為世界首富、投身娛樂圈晉升頂流等等搞事業的任務，經過我的層層篩選，終于有一個非常無比适合您的任務，這任務堪稱天上僅有，地上…..”

宋淮南冷漠打斷：“少說廢話。”

【喔，好的。這個任務就是——攻略主角好感度】

宋淮南無語：“……你能靠譜點嗎？”

系統委屈：【這個不好嗎？這多容易呀！您和主角不是正拍拖，只差臨門一腳就捅破窗戶紙？再說了，主角現在對您的好感度挺高，不出半年，您絕對能刷滿，對您來說這任務簡直輕輕松松，我就差把獎勵拱手送到您面前了好吧】

系統講了這一大串，宋淮南就關心一個：“好感度挺高？多高？”

統不發威還真當統是病貓，系統頓時來了脾氣：【我不說，您只有接了任務才知道】

宋淮南：“……”

好好好，這麽玩是吧。

“你先告訴我，我再接行嗎？”宋淮南誘哄道。

然而系統學精了，不接這茬：【不行，宿主您的信譽分在我這裏不及格，要想知道好感度多少，您就只能接下這個任務，而且我事先說明，這次接下任務後就必須完成，如果不完成就會有相應的懲罰，您考慮好再接受】

聽到有懲罰，宋淮南猶豫了：“什麽懲罰？”

系統冷酷地說：【罰您一輩子只能說真話，說假話鼻子就會變長，每說一句長一厘米，真正意義上的變長。我說真的，沒開玩笑】

宋淮南：“……”夠狠。

他知道系統說到做到，只要說了，這懲罰它就能用超出當代的未知力量輕而易舉地辦到。

比如那次在餐廳投屏江渝在廁所哭的事情。

對于系統說的這個任務，除了懲罰，他還有個人情感需要考慮。

對江渝，他說實話，的确是有好感的。

但他分不清，這好感究竟是□□的吸引，還是心靈的契合。

所以他需要确定，否則貿然接下任務，把人好感度刷到百分百以後，發現只是單純的□□喜歡，并不想更進一步，那他豈不是成渣男了？

再談到未來他選擇在一起的人，定然是□□和心靈都喜歡的，只有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他也才會想到要對人負責。

而不是字面上的玩玩。

想到這些，他又衍生出一個問題：“如果我不想做這個任務會怎麽樣？”

系統沉默了。

良久，它才回道：【宿主，我好像從來沒有跟您說過——自打我們綁定以來，我們之間就形成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倘若我沒有在規定的時間內得到任務積分，那我就會受到嚴重懲罰，同理，您也是一樣的，比如每隔一小時就會遭到雷擊，直到您完成任務才會結束懲罰】

這回輪到宋淮南沉默了。

系統繼續說道：【就像您這次違背的任務，其實您是要接受懲罰的，但我替您擋下了，如果再有下次，我可能就無能為力了。而且，您難道不好奇我這一天為什麽不說話嗎？我被關了一天的小黑屋，您也不關心我，真令統傷心….】

系統看似輕松說出這些，卻讓宋淮南心底産生了很大的愧疚。

他有些抱歉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系統有些意外，也有些欣慰。它慶幸宿主不是無情之人，至少能把它的話聽進去，于是反過來安慰對方：【沒事沒事，不怪您。說到解決方法，世界發布的任務其實有很多，您也可以同時進行，只要在規定時間完成其中一個，我們就不需要受到懲罰】

能同時進行？那就好辦了。

宋淮南思索一會兒，問道：“你多給我幾個任務選擇吧，搞事業的也行。”

系統見宿主不擺爛後，簡直開心地想在宿主腦海裏放煙花。

【那我說了，宿主。第一個，成為世界首富；第二個，成為娛樂圈頂流；第三個，開通微博漲粉兩千萬；第四個，捐款貧困地區金額超一億；第五個，充當月老撮合一百對情侶；第六個，開通抖音發一條視頻破百萬贊；第七個，開發研究的産品銷售額破十億；第八個，和樂事集團達成深層合作；第九個，登上福布斯富豪榜前三位；第十個，獲得員工滿意度百分之八十以上；第十一個……】

系統念了将近有一百多個，直把宋淮南給念懵了，他很想知道，這都什麽奇奇怪怪的任務，究竟是系統管理局裏的哪位人才發布的。

他有些恹恹地擡手制止：“夠了，我先要第三、第四和第六個。”

系統貼心地問：【要不把刷好感度的也領了吧？刷不刷滿無所謂，放着也不礙事，主要是您可以知道主角對您的好感度呀】

宋淮南屍體回暖，下定決心：“可以。”

系統領完任務後，才把江渝對宋淮南的好高度告知對方。

【主角對您的好感度目前為——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