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十六只小鹹魚
三十六只小鹹魚
宋淮南從震驚中擡起頭，正好撞上江渝投過來的視線，他以為對方發現了什麽，剛想遮掩一二，卻聽人問：“因為我嗎？”
宋淮南意識到自己想的和江渝想的不是一個，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對方：“什麽？”
江渝意有所指：“行程更改的事。”
“哦…我怕你拖累大家進程”，宋淮南沒有否認，表情漫不經心的，也不邀功。
江渝早已習慣他這幅口嫌體正直的模樣，聞言只是笑笑，道了聲謝。
宋淮南有些不自在，強調：“不全是因為你，主要考慮到大家坐車勞累，不适合今天爬山。”
“是是是…”
宋淮南瞥了眼人，總覺得對方在敷衍自己，不滿道：“我說真的。”
江渝看着他，眉眼微揚，含着笑意：“嗯，我相信。”
兩人近在咫尺地四目相對，宋淮南聽着耳邊歡樂的笑聲漸漸模糊，周邊只剩下一人，良久，不知下定了什麽主意，突然一個傾身，直到安全帶束縛的最大程度才停下。
“江渝…”
對方不躲不閃，只看着他。
“嗯？”
“有沒有人說過——”
宋淮南把一只手撐在玻璃上，在外人看來，像是将江渝圈禁在自己臂膀之下一樣。
和宋淮南同一排的兩位職員都裝眼瞎，一個看窗，一個目視前方。
“你的眼睛很漂亮？”
不知是他這句話觸動了江渝什麽，對方竟有一刻的晃神。
宋淮南眼神一凜，話語裏帶着幾分譏諷：“有人說過？”
江渝察覺到對方情緒變化，心下有些好笑，現在還不是他們坦白的時機，他轉念又想，如果這人以後知道自己吃自己的醋會不會後悔得想穿到現在扇自己一巴掌？
一想到那個可能，江渝不由笑了笑。
宋淮南不動聲色：“你笑什麽？”
“笑你啊宋總，你這麽在意，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在吃醋？”
宋淮南重新坐好，面無表情地否認：“我沒有，你想多了。”
“好好好，是我想多了。”
宋淮南閉上眼睛，不想說話了。
“我現在一心一意只有你，怎麽可能想別人呢？”
江渝無奈地順毛，說了好多好聽話，但他發現，不管說什麽宋淮南都不為所動，還雙手環肩，他記得心理學上稱該行為有防備他人的意思。
看樣子是沒聽進去…
但實際上，宋淮南聽進去了。
他在聽到“一心一意”的時候，耳朵微微動了一下，但最終還是聳拉下來，化為心底一嘲。
油嘴滑舌的，指不定跟很多人說過同樣的話。
見宋淮南沒有理他的跡象後，江渝也只好放棄，将頭轉向窗外，透過那玻璃，看到了陽光鋪滿高速公路中間的那一塊綠植，光點躍動在嫩葉上，搖搖晃晃地暈成光圈落進他的眼底。
不知看了多久，江渝突然有些困了，索性放松神智慢慢陷進夢鄉之中。
宋淮南等心裏莫名生出的氣自動淨化後，才睜開眼，一轉頭，就看見了沐浴在陽光下的江渝。對方的頭靠在玻璃上，随着車的開動，一點一點地小幅度晃動。
那瞬間，宋淮南真怕大巴一個急剎，這人的頭就直接砰的一聲撞在那堅硬的玻璃上。
于是他伸出手，帶着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小心翼翼，将人的頭朝自己肩膀處靠。
大巴開了半個多小時，車上的人逐漸被困意席卷，說起話來都壓着聲，不敢吵到旁邊已經入睡的人。
宋淮南側頭，看到了光線中細微飄動的塵埃，也看到了反射玻璃後落下的粉金光點細細碎碎地落在對方的睫毛上，在陽光下，對方嫩白皮膚上的絨毛清晰可見，輕柔而細微，讓人忍不住想摸上去。
但宋淮南克制住了。
對方脖頸上依舊套着條藍色圍巾，與黑色的大衣相得益彰，明亮而吸晴，他知道這樣的江渝很受異性歡迎，就比如剛剛拍照的時候，他就看到好多女職員的眼睛不住地往他旁邊瞟，但可能礙于他在場，沒有要個微信或者提出其他要求。
宋淮南想，按江渝那性格，恐怕是來者不拒。
如果真讓江渝也拍照，那這些人豈不是要擠在他和江渝中間？本來這過道就狹小，再多點人就擁擠死了，而那場景光是想想，宋淮南就感到一陣煩躁。
不過也幸好這些職員懂分寸，沒真幹出這種事，不然他肯定會當場翻臉的。
“宋總，我——”
小劉聲音咋咋呼呼的，從他耳朵右側響起，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下意識轉向人，食指放在唇上，對人警告：“安靜點。”
收到老板瞪他的視線，小劉悻悻地瞥了眼倒在自家老板肩上睡的人，立馬拿手給自己的嘴拉了個縫，然後晃晃手中的手機，意思是那微信上聊。
宋淮南這才滿意，在不使用左胳膊的情況下，右手輕輕地從右側口袋裏掏出手機，指尖翻轉，将倒立的手機正對自己，然後解鎖，打開微信。
小劉什麽也沒說，就甩了個鏈接給自己。
他點開一看，頁面瞬間跳轉到抖音。
上面依舊是自己和其他人的合照，但點贊已經達到九十五萬，視頻下方還緊跟了一個熱搜，宋淮南掃了眼，點進去。
标題起的很抓人眼：「論有一個帥氣多金的老板是什麽體驗？」
這個熱點在短短時間已經飙到了前三。
相信再過不久，他的兩個任務都能一舉完成。
這時，界面上方蹦出小劉的微信消息。
：【宋總，我有個想法，不知當說不當說】
宋淮南眼角一抽，下意識覺得不是什麽好事情。
或許第六感真的很準，下一秒，小劉再發過來的消息印證了他的想法。
：【我還是說吧。宋總，我覺得這是對外宣傳我們公司和産品的一個機會，也是一舉走紅網絡打響品牌知名度的關鍵時刻，咱說什麽也不能錯過呀，況且這白撿的熱度咱要是錯過了多可惜，您說是不是？】
宋淮南差點被這番話打動。
【所以？】
小劉秒回，似乎早已打好草稿等的就是這刻發出：【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直播一下，比如播點我們在酒店吃喝玩樂的畫面，明天爬山的過程啊，諸如此類團建玩耍的場面】
【您看，汪淼和您的合照火了，其他人也陸續發出了和您的合照，而且全都火了！這說明什麽？說明熱度從天而降，近在咫尺等着我們去好好利用，而且啊，這些評論底下一直有人催我們更新，希望我們多拍一些和您的日常，以及團建的具體細節……】
【咱這時候就可以在視頻中插個我們産品的廣告，或者開通櫥窗放個我們産品的鏈接等等，說到這個，我們還可以直播帶貨呢！您覺得這個提議怎麽樣？（星星眼）（星星眼）】
宋淮南覺得…..
不怎麽樣。
這是把他當成“賣品”往外推銷了啊。
不過宋淮南還是思考了其中利弊，覺得這想法的确有可實施性，賺錢也是真的賺錢。
但就是，得豁出他整個人，成為真正的公衆人物。
本來他在圈子裏一直保持低調，為的就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微博加v還好說，但如果他開了直播，這性質就不一樣了，前者還能讓人删個照片禁個言，等過了熱度自然就不會有人在意了。
但後者是直接讓他整張臉都暴露在大衆之下，以後肯定免不了要被人跟拍偷拍，還可能一舉一動都被人放大來報道。
可想而知，是有多麻煩。
所以，他決定回絕。
可當他想打字的時候，系統突然冒出來說：【宿主，您先別急着拒絕，這個想法跟我們其中的一個任務很相似，就是第五十六個任務，讓您直播一回，達到在線人數超十萬，只要我們一次性完成這四個任務，您就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不用做任務，我也不用擔驚受怕會進小黑屋了】
宋淮南問：“一段時間是多久？”
【半年】
很好，宋淮南心動了。
于是，他批準了小劉的提議。
“啊！”小劉一個高興沒忍住驚叫出聲。
他還來不及阻止，下一秒，就感到肩膀處翕動了一下。
宋淮南偏頭一看，随即撞上對方微怔的眼神。
“小南….？”
宋淮南眉梢微動，小南？
江渝叫他小南？
對方叫過他宋總，淮南，小宋總…
卻從沒有叫過他這個稱呼。
這确定是在叫他，而不是…
透過他在看某個人？
江渝晃了下神，恢複清明，從宋淮南的肩上起來：“….不好意思啊，我睡相可能有點差。”
宋淮南渾身一抖，感覺自己可能真的淪為狗血同人文裏的配角替身了。
要不要這麽戲劇？
不對。他的存在就是由一本小說構建的，還有什麽不可能發生？
宋淮南想到這個可能，眉眼微垂，斂下了眼底翻滾的情緒。
對方把他當墊腳石就算了，他也可以把對方當情人，等價代換索取自己想要的，這樣倆人互不相欠。
雙方都處在一個制衡的天平上，平等地站在兩端。
可現在，突然有一根棒槌敲醒了他。
告訴他，他可能是….
對方舊情人的替身？
不是，這都算什麽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