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朋友
朋友
此後女神遠走高飛,老實人養着別人的女兒,雙重打擊下明知道姜月是無辜的還是對她十分不耐煩。
小區裏都是知根知底的本地人,愛背後說人閑話的長舌婦也多,說這些的時候從不避着小孩兒。
有一天把姜月作業本撕爛還拒不認錯的熊孩子口不擇言說她“你就是個誰都不喜歡的野種你跟我橫什麽橫?”
林景正好聽見了,把熊孩子揍了一頓。
此後林景就成了她生命裏唯一的光,可惜後來這束光想去照亮別人了。
再後來,原主謝遠趁虛而入充當了她的光,這光又動機不純。
一邊裝作鼓勵她,一邊厭惡她自卑膽怯逆來順受。一邊裝作憐惜她,一邊不管不顧看着她掉入陷阱。
總之,算得上是短暫地驅散黑暗後反而留給她無盡的後遺症。
想到這裏謝遠在心裏嘆了口氣。
他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友善:“你沒事吧?”
姜月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應該是沒想到他會搭話,随後移開目光搖了搖頭。
但分明臉上流露着痛楚。
謝遠出了小區在腦子裏召喚系統:“小八你醒醒,怎麽才能判斷主角究竟會不會自殺呢?還是說只有‘我’才是觸發她想不開的原因?那我是不是離她遠一些比較好”
如果是後者,那就簡單得多。
小八大約是休息夠了,腦子轉得相當快:“檢測到主角當前絕望指數三顆星,如果達到五顆星之後那麽她随時都有可能想不開,按照目前的發展,就算宿主不是壓垮駱駝的那一根草也會是別人。綜上所述小八的建議是,遠離主角是不可取的,相反,宿主需要時刻關注主角的絕望指數才好做出相應的行動捏。”
時刻關注……
這未免有些太暧昧了吧?
吐槽歸吐槽,但謝遠覺得小八說得沒錯。另一方面這一打照面他也的确對姜月起了憐憫之心,如果真的能讓她好好活下去,自己也開始新的人生,怎麽不算是兩全其美?
她什麽也沒做錯,實在不應該活得這樣苦。
在謝遠心裏巴不得每個人都平等的幸福,但他也明白不可能,只好暗自決定用盡全力能救一個是一個,否則就白白浪費機會了。
回去的車上他分析了一番,自己先前沒答應李依依的條件,不代表她會就此作罷。小八說得對,不是自己也會有別人,那麽說不定她還有後手。最簡單不過,自己不上鈎,再找個願意的,她能抓一個人的把柄,就能抓第二個人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對方計劃順利進行的話,自己又該怎麽阻止?
無奈原主跟姜月原先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自己貿貿然上去接近她,實在是顯得別有用心,姜月恐怕會防備着他。
更何況他也沒有原主之前那樣為達目的死皮賴臉的勇氣,即使有,到時候阻止是阻止了,萬一姜月以為自己喜歡她,那又該怎麽辦?
提前跟她說好自己沒有那個意思吧,又太自作多情了。
綜上所述,謝遠始終想不出個頭緒來,得出結論姜月的家事自己幹涉不了,學校裏呢看來也只能随機應變。
或許應該找機會先認識了再說,做朋友不是不可以,怎麽就不能有純潔的友誼呢?
一定要避免她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一個人身上。
沒想到還沒跟姜月搭上話,先跟江逢熟了不少。
江逢比他大一歲,也比他高一個年級,下學期進入高三,雖然才将将過了19歲生日,但已經顯出些老成持重來。
據謝婉所說,此人在揚中可謂是叱咤風雲。
如果說評價一個學生可以從很多種角度出發,那麽江逢就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優秀。
除開學習成績首屈一指,書法也一絕,更別說長得帥,家境應該也非常優越。
總結下來方方面面都跟其他人差距拉得太大,這種情況下說什麽羨慕嫉妒恨都是不現實的,導致江逢來揚中快兩年,唯一的負面評價也不過是指責他為人高冷,太傲。
曾經負責“風雲人物”特別欄目的校刊記者有幸采訪過他,問題之一是面對“傲”這個評價,有沒有什麽要解釋的。
江逢的回答是:沒有。
校刊記者加以潤色:他人的評價無論好壞都是枷鎖,而我偏愛自由。
此話一出,再也沒有類似的聲音。
江逢也真正做到了“我還在江湖,但江湖上已經有了我的傳說。”
對比謝遠表示……
天殺的,怎麽好事都被一個人占完了?
這要是本都市文江逢金手指這麽粗多少也得是個英俊多金苦情男二吧?
別問為什麽是男二,總得讓他吃點愛情的苦謝遠才想得通。
盡管全校幾千人,他們在兩棟不同的教學樓,偏偏兩個人總能碰上,或許是“巧合”這種事,本身就很難說得清。
這個理由使得一切都順理成章。
心裏有些憤慨是一回事,但江逢順路送他去找林景是板上釘釘,這也說明他本人可能只是單純寡言少語,但人肯定不壞,所以謝遠對江逢的印象不錯,但凡看到他,只要不耽誤什麽總會上去打個招呼。
他笑着喊“學長”的時候,俨然是個十分清秀乖巧的小學弟。
江逢一開始只是略微點頭,後來也會打個招呼,比如“早”之類的。
這天中午,鈴聲一響老師說了“下課”之後,所有學生就如同餓了八百年一樣拿着飯盒往食堂沖。
多虧這是小說,作者不失天真善良把揚中食堂飯菜的味道寫得很不錯,好幾個招牌菜更是廣受歡迎,屬于去晚一點就沒了的搶手貨。
食堂一共兩層,一樓是排隊的大窗口,便宜好吃位置多。二樓接受點菜,價格稍貴,主要服務對象是教師跟挑食大戶。
謝遠吃午飯并不特意跟謝婉一起,女孩子有女孩子的朋友,至于他……他倒是覺得一個人去也沒什麽,但餘禾老是喊謝遠跟他一起,一起了幾天,還真養成習慣了。
餘禾就是那個約球群的同學。
群裏只有他倆是12班的。
謝遠之前看過手機,發現兩人之間交流也不是很多,只把餘禾普通同學,結果有一次吃完飯回教室餘禾說:“哎我之前覺得你有點兒邪性也來着,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天發現你人還不錯,能當個哥們兒,以後多多關照,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也別客氣啊!”
謝遠莫名有點感動。
他穿越來繼承的都是原本屬于原主的,很好的家人,很漂亮的房間,很酷的單車,很貴的背包等等等等。
連爛攤子也是繼承來的。
而這一刻他好像擁有了屬于自己的朋友,不是因為本來的謝遠,而是這幾天發現自己還不錯。
就像是一只腳踏在了實地上面。
他真正跟這個世界産生了連接。
說回食堂,謝遠跟餘禾打好飯,然後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好,想着吃完飯早點兒去午休兩人都沒怎麽說話。
吃到一半,感覺到旁邊又有人坐了下來。
謝遠還沒看是誰,對面餘禾先開了口:“學長這麽忙還親自來吃飯啊?”
“噗”,謝遠聽到他這麽說一口飯差點兒噴出來,還好及時用手捂住了,緩過來非常無語:“要是我沒忍住噴出來了,那也是你沒法吃飯,何必呢?”
說完心想這學長估計也被雷得不輕,轉頭看了一眼。
熟悉的金邊眼鏡,一塵不染的鏡片後目光灼灼。
“學長?是你啊。”
江逢确實沒搞明白餘禾的腦回路,甚至懷疑對方是故意損他的,但偏偏這人滿臉正經,聽見謝遠那麽說也一頭霧水的模樣,絲毫不覺得自己哪裏說得不對。
可能是單純沒腦子吧。
他懶得糾正對方,言簡意赅地說“對”,然後又回答了謝遠:“是我。”
兩人都在這兒問些廢話,像極了春運火車上采訪乘客買沒買到火車票回家的記者。
謝遠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上午才得知揚中除了高一另外兩個年級都要上晚自習,但那天看江逢不像是住校生,順口問道:“學長晚上還要上晚自習嗎?”
“不上。”
說完江逢又覺得自己太冷漠了:“沒什麽必要。”
……好像也沒好到哪裏去。
餘禾趁機感嘆:“我別的都不服,就服學長這種不上晚自習成績照樣第一,如果我是學長的同學,每天多上幾節課,結果還被吊打,那不得想不開啊?”
說到成績的問題,謝遠頓時覺得飯不香了。
天地良心他可以說是每節課都在認真聽講,但是因為毫無基礎可言,理科依舊是雲裏霧裏,想惡補也開不了個頭,而且心裏也總想着姜月的事,心有餘而力不足不過如此。
越想越郁悶,一時間胃口全無。
不會吧不會吧,真有人重生之我還是外賣小哥啊?
江逢餘光中瞄到謝遠放了筷子,碗裏飯菜都剩得不少,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怎麽不吃了?”
但謝遠沒聽見,他此時正看着不遠處的姜月。
這會兒的食堂雖然不至于水洩不通,但整層樓還是幾乎坐滿了,要麽兩個人面對面,要麽三五成群,吃得很是熱鬧。
唯獨姜月體型單薄,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角落裏慢吞吞地吃着飯,不起眼中又分外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