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章

插進鑰匙擰鎖時,霜好心髒撲撲跳,經歷了這樣的事,她不知道該如何打開跟母親的話題。

門還是被她親手打開了,她盡量保持冷靜的面容,蹲下幫秦政拿拖鞋。

“霜霜,媽媽煮了你愛吃的手擀面,剛做好,快和政政一起來吃。”

廚房傳來何佳溫和可親地聲音。

她比女兒先一步整理好情緒,秦政去找她後,就到廚房忙活起來。

霜好本能應了聲,愣在客廳跟餐廳中間的走道不動,鼻腔一酸,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小氣,且還是個小肚雞腸的人。

秦政食指一彎,擡起手,刮她的鼻梁滑下:“去洗手。”

“哦…”

話音一落,霜好攥着手往廁所走,望了望何佳那邊,媽媽的背影,腰身微彎着,小腹緊挨着水池,應該在刷剛用過的鐵鍋。

秦政則到廚房幫何佳收拾臺面的瑣碎垃圾。

廚房的窗戶何佳上午打開了一點,來透風換氣,她瞟到秦政撩上去的毛衣,露出來微微泛紅的胳膊,索性立馬把窗戶關緊。

“政政,阿姨現在也不會去多管你們的事了,無論你跟霜霜現在是什麽關系,阿姨都不會瞎操心了,阿姨相信你。”

聽罷,秦政看向何佳,他明白何佳的話,淡淡一笑,點了下頭。

早該如此,不進行這場大吵,她大概是不會琢磨透。

秦政本身就是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優秀的孩子,即使他出身于富家門檻,也絕對不會讓霜好受關于這方面的影響。

之前的一切都是她顧慮太多,如果兩人真的相愛,一定自然而然會互相裨補缺漏。

這至關重要一點,很明顯從秦政跟霜好的表現體現出來。

何佳用幹手紙擦了下手,面對着他:“政政,其他的我就不說了,無論如何,都要注意安全。”

*

霜好回到餐廳,看見媽媽跟秦政母慈子孝的身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餐廳和廚房是打通着的,因為何佳非常喜歡潔淨,大方,高檔的樣式,所以整個房子的裝修風格,差不多是這樣式的。

即使在當時的年代他們沒什麽錢,只能買到這略有破敗感的小區。

小區外面的環境很糟糕,物業服務也很差勁。

所有備用的錢都用在裝修上了,開放式廚房當今也不過時,她母親的眼光是遠見卓識的。

手指扶着餐桌的霜好,悶悶地叫何佳:“媽媽。”

何佳跟秦政一同轉身,相視一笑:“你們快吃吧,面要坨了,我再煮個粥就行。”

她不愛吃面條,幾乎是從來都不吃這東西,而霜好偏偏十分喜歡,頓頓吃不膩的那種。

“您休息吧,我來煮。”

她從來沒吃過自己女兒做的飯,聽霜好這樣說可以說是萬分欣慰和高興:“那我接受這份榮幸,嘗嘗寶貝做的飯呀。”

接着,何佳拍了拍秦政的胳膊,走到客廳看電視。

秦政抱着胳膊環在胸前,一直站在廚房,靜靜看着這對母女。

以他對霜好的了解,往鍋裏下多少量的米,她八成是不知道的。

待霜好蹲在地上,用盛米碗舀綠豆,硬生生把小碗裝得滿滿,秦政更加肯定想法。

秦政把裝過水的鍋放在燃氣竈上,轉身看着她,苦笑不得:“太多,一個人吃不完。”

“可以試着放些其他的谷物。”

白水煮綠豆,那不就成綠豆湯水了,晚飯單單喝這個,沒什麽新鮮味,還吃不飽。

霜好把綠豆全都倒了出去,起身把盛米碗給秦政:“要不要參與一下?你裝米我開火煮。”

秦政浮起淡笑,悶悶地“嗯。”了聲。

臺面放着的幹槐花引起他注意,指着幹槐花的瓶子:“可以用?”

霜好拿起看了眼保質期:“沒過期,可以吃的。”

秦政點下頭,在櫃裏的分類米桶中找到要用的,将粳米和小米淘洗幹淨,放進準備好清水的鍋裏。

她看的認真,并不是學進去了槐花粥的做法,是少年活動地手指關節,泛着冰紅色,他的兩個袖口撸到胳膊肘處,所有操作熟練且廚房用具都會用。

表面看不出來是會進廚房下廚的少年,進了廚房卻有一副做飯習以為常的架勢。

秦政拿湯勺在鍋中攪動一圈,說道:“先去吃面,泡一段時間。”

霜好上前一步:“面放太久就不好吃了。”

“聽話,先去。”秦政把湯勺橫放在臺面上,“鍋前要有人。”

“啊,知道了。”

不懂做飯的她只能默默聽他的話。

半個小時後,秦政往鍋裏加了十克冰糖跟提前泡過的六克幹槐花,四五顆枸杞,接下來到最後一步,讓她蓋上鍋蓋,擰大火煮開。

随着清香的槐花味從廚房散開,一小鍋甜甜的營養槐花粥,在兩人配合下告成。

一個漂亮的櫻花碗,秦政盛半滿狀,霜好端上餐桌:“媽媽,常常看。”

何佳拉開椅子坐下,端起碗對着吹,抿上一口。

舌根品到味,甜度适中,比綿白糖清甜,槐花味在嘴裏倒是沒有那麽明顯,味道和前些年在某個小飯館裏曾點的槐花糕相像。

“很棒啊,是你們一起做的吧?”

霜好扭頭望着秦政,乖巧似地眨了下眼:“算是…一起做的?”

她心虛,沒太多勇氣直接确定,畢竟只是開了個火,總之就是沒參與什麽。

秦政輕笑,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嘲笑,拉開霜好身旁的椅子:“嗯,完成的還是關鍵步驟。”

好像是這樣的,不開火永遠都不能熟。

兩人一起坐下。

秦政面前的面除了還有點溫熱,早就是坨的了,夾起來都是成一坨狀的,他依然選擇咬進嘴裏。

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吃些這種東西感覺他還怪新鮮的。

霜好去廚房倒了杯水,在水裏加了不到半勺鹽,走出來倒進他的面裏:“這樣就化開了。”

秦政擡頭略帶驚奇地看着她,随即攪開面條:“不學就會。”

“我吃面的次數比你吃的鹽還要多。”

他平靜地向上拽了下嘴角:“俗不俗。”

現在的氛圍很好,沒有霜好剛進家門的冷清感,何佳抓住她的手:“很早之前,我只是認為政政一直把你當個孩子帶,後來我發現你對他越來越…”

“媽媽!”

她絕不能允許何佳再繼續說下去,無論是什麽,她都不想讓他聽到,回頭望他一眼,焦急道:“是越來越崇拜。”

“無論是什麽,我想政政比你更知道要怎麽做。”

秦政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嘴角,面無表情,時隔半分鐘,開口道:“單純是在帶孩子。”

單純只是……

真的只是這樣想的嗎。

是,他一直這樣以大人的照顧小孩的方式對我,他或許一直覺得我是個什麽都不會做的愛哭鬼。

沒興趣就是沒興趣,再變成他喜歡的樣子也沒有用。

霜好欲哭無淚,自問自答。

秦政站在最高處的樓頂,她要一步步向上蹒跚才能與他并列,期間要面臨的是走兩三步就要被強風頂住的壓力。

可是,即使在過程中有挫折和無奈,倒反而讓她離不開,放不下秦政。

這還算是喜歡嗎。

霜好永遠琢磨不透秦政心裏想的,他像個透明的,剛碰到就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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