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晚自習
晚自習
“吳哥,晚自習還去嗎?”
“嗯。”
夕陽的餘晖撒落在那顆老槐樹上,波光粼粼,槐葉在晚風的吹拂下沙沙作響。
五月的晚風吹着很舒服,窗邊的同學時不時停下手中的筆,擡頭吹着晚風,發會兒呆。
江孟姍姍來遲,他從後門走到他的位置坐了下來。
轉頭對吳已笑着說:“你來這麽早?”
“剛來。”
事實上他已經來了十幾分鐘了。
江孟從雜亂的抽屜裏翻出英語書,還順帶問了一嘴:“明天就要期中了,你不看書?”
“看不看都一樣,就那點分。”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江孟又說:“你怎麽進的一中?”
吳已手托着腮,斜了江孟一眼,毫不避諱地回答:“你們校長挖來的。”
“那你前幾次考那麽差?”
吳已沒有回答他,半響他才明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說:“你裝的?”語氣裏有幾分疑惑,但肯定的占多。
最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同桌居然是個學霸,一個低調的學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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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已沒有回答他,趴着睡覺了。
陳暮從前面走過來說:“菠菜給的化學試卷。”說着把試卷遞了過去,又道:“這題怎麽做。”他指着後面的最後一題。
江孟瞥了一眼,敷衍的說:“套公式。”
“哦,走了。”淡淡地說完後就轉身走了。
陳暮回到座位上,同其他同學一樣埋頭琢磨着試卷。
全班埋頭苦幹這罕見的一幕,只有在期中、期末前出現,畢竟成績出了要開家長會。
在安靜和諧的教室裏出現了一聲不和諧的聲音。
“江哥,打把王者不?”
教室裏所有人齊刷刷地往第一組看去,搞得牟欽有點尴尬。
江孟慢了一拍,擡頭怼道:“你想死嗎?”說完埋頭看着英語書了。
後面牟欽才怯怯地回:“不想。”
同學們的眼睛才慢慢移回到課桌上。
過了一會兒,雖然他同桌是學霸,但還是不放心問了一嘴:“你真不看書啊!”
吳已頭也沒擡地說:“你愛看你看。”
“誰惹你了,小天。”江孟一般不會這麽叫,叫的時候語氣都像是在跟他開玩笑。
吳已擡起頭,咬着後槽牙說:“你再叫個試試?”眼神裏的殺意是瞞不住的。
江孟知道他不喜歡這個稱呼,用哄小孩的語氣,拖着腔對他說:“不叫,不叫。”
這位‘小孩’才滿意的繼續睡覺了。
吳已一只手放在另一只手上面,他則靠在上面,沒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是慵懶,是煩躁,無人可知。
“吳已?學霸?”江孟用手推了一下吳已的胳膊。
吳已擡起頭,看着他皺了鄒眉,淡淡地說:“你有事兒?”
江孟把英語試卷攤在他的桌子上,指着閱讀題說:“幫忙翻個譯呗!”
吳已敷衍的看了幾眼說:“我也不會,英語不好。”
“那你什麽好。”
“數學。”
“巧了。”江孟頓了頓,“我也是。”
“哦。”吳已與江孟的視線對上了。
“比一下?”
“嗯?”吳已有些疑惑。
“比誰第一。”
“随便。”
吳已一分鐘後一改常态,從書包裏拿出數學書,看着江孟幫他記的筆記。
吳已越看眉頭鄒得越緊,最後忍不住說了一句:“你的字真好看。”
吳已在‘真’字加重了語調,一股諷刺味兒。
江孟聽到這句話停下了筆,瞥了吳已一眼說:“幫你記都差不多了,還這麽挑。”
“你這鬼畫符般的字……”吳已沒有說完,他怕傷江孟的心。
“又不是看不懂。”
吳已沒有回答,繼續低着頭琢磨着書上到底寫了什麽。他盯了那一頁十幾分鐘後翻了頁。
江孟記筆記東一個西一個,看得人暈頭轉向,摸不着頭腦。
最後吳已合上書,看着書抱怨的說:“這尼瑪誰看得懂。”
江孟沒有反駁一句,看着他幾分鐘前拿出的化學書,沒有反駁是因為他知道吳已那個毒舌會往死裏怼他。
“你考不過我的。”
“哦?這麽自信?”吳已看着他,一臉不屑。
“不是自信,是實力。”
“哦。”
夜幕降臨,窗外是明亮的月,月的旁邊圍着一圈霧蒙蒙的月光,蟬鳴、樹葉沙沙作響聲、微小的寫字聲,構成了夏季的樣子。
“晚自習都結束了,你不會還要卷吧!”
江孟看着正在寫卷子的吳已。
夜晚的涼風吹着吳已的頭發,頭頂上的幾根便随之飄動。
吳已握着筆,修長的手在燈的照耀下格外白,彎曲的關節微微泛紅。
他低着頭寫字的時候很文靜,真就像一個正經的學霸。
“寫完就走。”他盯着試卷說。
江孟探頭看向他攤在桌子上的試卷。
倒數第二題,那我等等。江孟心
吳已感覺有人在看他。
停下筆,頭往右歪了歪。
“你看什麽?”吳已淡淡地說。
空氣在一瞬間凝固了,他們湊的很近,離對方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
倆人看着彼此的眼睛,吳已眼裏有江孟,江孟眼裏有他。
“啧”
聽到這一聲的江孟立馬坐直了身子,接着又假意的收拾書包。
“你不走幹嘛。”
“你管我?”
說完江孟又接着收拾書包,也不知道他到底收拾些什麽。
三十分鐘後,教室裏只剩下他們倆個了,吳已做題的過程中江孟只是在旁邊看着,沒有提醒,也沒有打擾。
吳已做完已是八點半了,江孟沒覺得什麽,畢竟他也解了三十多分鐘。
他打着哈欠,懶洋洋地跟在吳已後後面。
兩人都單肩背着書包,吳已在江孟的右邊。
江孟長的很友好,在平時也會有說有笑,在他笑的時候可以恍惚的看見他那兩顆虎牙。
吳已一直都垮着一張臉,沒有人見過他笑起來是什麽樣子的,往往都是一個眼神就能讓人望而卻步,他的右臉頰有兩顆小痣,很美。
兩人一路上什麽都沒有說,直到到了宿舍樓下面江孟才憋出一句:“早點睡。”
說完發現更尴尬了。
“吳哥你居然在看書!”
目鐘路過門口震驚得看着正在用手機打着燈看書的吳已。
目鐘一度懷疑自己看錯了,直到冷漠一哥說:“你有意見?”
“沒有。”目鐘很快回了一句,拉上門走了。
這是吳已在明立一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學習。
宿舍樓裏的其他人都已進入夢鄉,談論聲、腳步聲全部都已被夢吞噬,只剩下輕微且勻稱的呼吸聲。
因為吳已這一個月都在睡覺,上課睡,下課睡,所以自己重新自學了一遍。
他沒有擦掉江孟那七扭八歪的字,只是自己用紅筆寫着。
兩點,蟬聲還在繼續,但他已經困的不行了,将書,筆,亂七八糟的扔進書包裏。
輕拉被子時,腳麻了。他沒管,忍了。
他輕悄悄地躺平,被子在腰間,他的雙眼望向漆黑的天花板,疲憊的打了一聲很小的哈欠,閉上眼睛,盡量不發出聲的向右弓了腰。
全身放松了下來,疲憊減弱。
他在夜晚的蟬鳴聲中入睡,月光透過一半未被窗簾遮擋的玻璃照在了他的身上,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