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哥的字
江哥的字
江孟站在門前，敲了敲門，低頭看着班級群。
群裏大同小異地探讨着這次考試。
阮田：【這次數學好難！！！】
同學A：【我覺得英語最難，答題時間都不夠】
牟欽：【對我來說都超綱了！！！】
全體同學“……”
看到牟欽的這句話江孟輕笑了一聲。
他低着頭，可以看到他揚起的嘴角，整個人看上去放蕩，猖狂，妥妥一校霸模樣。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面前的門終于開了。
開門的是江孟的母親，擡頭紋現象出了她40多的年齡，但皮膚光滑、白皙，眼睛裏映射出的全是歲月的痕跡。
唐靜穿着一條藏藍色連衣裙，裙擺遮住了腳踝，裙擺下是一對毛茸茸的拖鞋，腰間系着黃色的圍裙，她紮着一個樸素的低丸子頭。
全然一副家庭主婦的樣子，但誰也不知道她曾是校花。
唐靜從頭到尾的掃視了一遍眼前的人，緩緩開口道：“來了？”
“不然呢？”
唐靜沒說話，拽着江孟的衣服就把他帶到了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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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孟先是有點懵，後面又有點生氣。
“那是淩玲，你跟人家多聊聊，交流交流。”唐靜看着沙發上的那個女生說。
“我交流什麽？”江孟瞪着眼睛看着唐靜，咬牙切齒地說。
“江孟哥好。”那個女生語調活潑，還帶着一點生疏。
那個女生披着淺棕色中短發，發尾微向裏面卷，眼睛裏裝着星河，穿着奶黃色的連衣裙，領口是花邊娃娃領，雙手放在膝蓋上。
妥妥一乖乖女。
江孟看着坐在沙發左側的沈淩玲，眼神有點厭惡，時隔七年，兩人變化都挺大。
沈淩玲表現在外形，江孟則表現在性格。
“那是你沈叔。”唐靜拍了一下江孟的肩，平和地說。
江孟緩過神來，倉促的應了一聲，對着他的老爹江濱松說：“爸，我回房間了。”
江濱松對着沈執說：“這小子不懂事。”
“沒事，孩子嘛！”
兩人都帶着眼鏡，玫金色的邊框讓整個人看上去文質彬彬，風度翩翩。
“我先做飯了。”唐靜說完就走向了廚房。
“我也去幫忙。”沈執的妻子澄霜緊接着說。
這兩位一同進到了廚房。
廚房的窗戶外是燈火通明的大樓，街上有散步的老人，有被風吹着的梧桐，還有泛着暖色光的路燈，在一起是美好的。
“澄霜，我來吧，你是客人。”
“我去跟那兩個大老爺們說什麽。”
“也是。”
兩人說完都笑了一聲。
她們還是小女生的性格，從未改變，改變的只有歲月。
江孟的房間內很單調，被子床單都是灰色的，床頭旁邊各放着一個櫃子。
一個衣櫃，一張書桌，書桌上放着成堆的試卷，書桌下全是複習資料。《物理期末沖刺卷》，《常用英語詞彙大全》，《作文素材庫》……
每科科目都有十幾二十多本，還有一大沓放在角落裏，都是刷完了的試卷，封面已經面目全非，皺皺巴巴了，為什麽沒扔，‘成就感’。
“媽的。”江孟躺着床上，輕罵了一聲。
望着天花板發呆了一會兒，起身随手拿了本資料，《作文素材庫》。
江孟最不喜歡作文，記敘文口水話湊800字，牛逼極了。議論文還行，但是他那字……把批卷老師都逼瘋了。
“江孟！你多練練字會死！？你看看你這字！”
“我會練的。”
“你看你這次聯考！批卷老師都看不下去！給你扣了兩分卷面！兩分！兩分在高考就是兩操場的人！！”
“我下次一定好好寫。”
每次都是這樣應付過去的，練也是練了，但練完就忘，等于沒練。
他看着《作文素材庫》的橙色封面發了會兒呆。
又把手裏的《作文素材庫》換成了紫色封面的《英語沖刺卷》。
明亮的房間裏寂靜，仿佛連空氣都是靜止的，唯有坐在書桌前的那位少年，他一手撐着自己的腦袋，一手握着筆，側面還可以看到他那領口不像樣的短袖。
少年很瘦，領口空了一大半，松垮垮的，手指纖細且長。
他握着筆轉了幾圈，在根據閱讀完成下列問題寫下了‘C’，又轉了起來。
反反複複，夕陽已褪，只剩下深藍的天空和皎潔的月光，涼風吹過他的臉，吹得他眯着眼睛。
他合上試卷，閉着眼睛，眼睛的酸痛增強，不久，睜開眼是眼前的事物被蒙上了一層綠沙，眼睛的疼痛減少，變得舒适。
“唔！唔！”
被蒙在被子裏的手機響起了一連振動。
江孟抓起手機，是微信，手機消息欄顯示有3條，他毫不猶豫地點了進去。
唐洋：【江哥，不是牟欽那傻逼說我都忘了】
唐洋：【生日快樂！！】
陳暮：【生日快樂！】
江孟給兩人都回了個‘嗯’，随後看了看吳已的賬號，只有他沒說。
江孟苦笑了一下，心想，他一定不知道我的生日。
他迷茫片刻，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
“咚咚咚。”
“小孟？吃飯了。”唐靜柔和地說。
“嗯。”
江孟是最後一個入座的，他坐在一個最不起眼的位置，低頭玩着手機，餘光瞟到了正在看他的沈淩玲，沈淩玲眯着眼睛，眼神裏也不是愛慕，只是平常的眼神。
壽星來了，也就可以開席了。
“咱們碰一個吧。”唐靜舉着玻璃杯微擡起來道。
江孟放下手機，舉着杯碰了上去。
清脆的玻璃聲只響了兩下。
家長們說是分別了7年，但還是能一見面就有聊不完的話題，可兩個孩子就不同了，隔着一條銀河，見面了只有尴尬。
“淩玲這姑娘越來越漂亮了。”唐靜抑制住八卦的心，委婉道，“有不少小男生喜歡吧！”
沈淩玲沒說話，安安靜靜地吃着飯，澄霜怕她亂說什麽，搶先說：“淩玲這孩子毛得很！一點小姑娘樣都沒有。倒是小孟，這孩子成績好，長得标志，小姑娘一定都很喜歡吧？”
江孟無語地輕翻了個白眼，咧着嘴，時間很短，根本沒人看到。
兩位男士在讨論着家裏的古董花瓶，江濱松興致從未這麽高過，沈執也非常感興趣，兩人滔滔不絕地說着。
熱鬧的飯桌上唐靜突然起身，緩緩地說：“蛋糕到了，我去拿。”
片刻後，唐靜和那個外賣員的對話無人知曉，只聽到了唐靜那一聲溫柔且平和的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