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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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江浣究竟瞞了什麽,程景野也沒打算刨根問底,照樣上着他那朝九晚五的班。

他還順便買了個小電驢,節省了小車來回的油費,徹底融入新工作。

第二天下班的時候,江浣像昨天一樣準時過來敲門,手裏還提了個塑料袋子,裏面是各種各樣的青菜。

“你怎麽還自備了食材?我看看,”程景野拿過來來回翻了翻,“怎麽全是素的?”

“這個,好吃的,”江浣指着其中一個叫不出名字的菜,“放點油,加鹽,炒炒,就很好吃。”

程景野也沒有定時定量買菜的習慣,冰箱裏的菜都是吃完了再添,剛好沒剩多少了。

于是他把江浣拿過來的菜全部都洗幹淨,按照對方說的方法下了鍋。

他做菜沒什麽講究,只要熟了就行。很快,兩個人像昨天一樣坐在餐桌上。

程景野首先把青菜夾進碗裏,出乎意料的,這看上去簡陋的菜味道還不錯,又鮮又嫩,比市面上買的青菜要更合口。

他用筷子指了指,問道:“這不是買的吧?”

“這是......”說到這裏,江浣頓了頓,有些心虛地說,“我爺爺,給我的。”

“哦?”程景野挑眉,“你又逃課了?”

程景野每說一個字,江浣的頭就要往碗裏低幾分,到最後都快把頭埋進飯裏了。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學不學習,跟程景野沒有太大的關系。程景野估計也清楚,只不過是随口問問。

但江浣卻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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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去看看,我爺爺,”江浣解釋說,“就去了,一節課,自習課。”

見他這麽認真解釋,程景野也全然聽進去了,長長的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吃這個,”程景野把煎好的蛋放在江浣的碗裏,“吃點有營養的,天天看上去跟個豆芽菜似的。”

江浣出神地看着碗裏的煎蛋,怔愣片刻後還不忘記反駁,“我最近,長了,幾厘米了。”

“你長到我這個高度再說吧。”程景野沒理會他的不服氣。

江浣小聲地哼了一句,眼神卻亮亮的,把程景野煎的蛋放進嘴裏,小心翼翼地咀嚼着。

顯然程景野不太會煎蛋,蛋裏面甚至還有殘餘的蛋殼,但江浣吃得很滿足。

吃完晚餐後,按照之前約定好的,程景野帶着江浣去拿冰櫃。

剛好今晚江浣沒有晚自習,于是出校門的時候,小結巴的背都比平常挺得直。

這裏的快遞都不支持上門取件,全部都累積在附近的快遞驿站。

程景野把車停在巷子口,所幸驿站裏的工作人員将冰櫃搬了出來,硬生生地塞進了程景野的後備箱。

這樣一來,後備箱的門就關不上了。江浣有些擔心地說:“不會,掉出來吧?”

“應該不會,”程景野推了推,确定不會掉出來,但為了讓江浣安心,還是找了個繩子把冰櫃捆在後面,“這樣安心了吧?”

江浣眼睛亮了亮,連連點頭。

“行了,走吧。”

程景野帶着江浣往回折返,朝着江浣爺爺所在的村部開去。

現在正好避開了上班放學的高峰期,整條路上暢通無阻,連橫穿馬路的傻狗都沒遇上一只。

到江浣爺爺家裏的時候,天還沒有黑透,程景野一下車就看見遠遠伫立着一座老房子。

這座房子看上去比江浣外婆家要好一點,但也僅僅是好一點點。

上了年代的屋檐下亮着幾盞昏黃的吊燈,根本沒照亮多大的地方,反而看上去十分灰暗。

隔了老遠,江浣就沖着房子喊道:“爺爺!”

他的聲音比之前賣瓜那天還大,和平時低頭說話支支吾吾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房子裏的人似乎也聽到了召喚,從裏面出來。

上次沒有看清楚,這回程景野終于把江浣的爺爺看了個分明。

出乎意料的,江浣的爺爺長得有點嚴厲,雖然年紀上來了,但是從身上的痕跡可以看出來,曾經是個很壯實的人。

尤其是那雙手,看上去格外有力。

雖然對方身上只是穿着再平常不過的圍裙,甚至佝偻着腰,但程景野似乎就能想象到,老人家曾經舞獅時的英姿。

“小浣!”爺爺沖着他笑了笑,他說話的聲音也中氣十足,“怎麽又來了?沒有逃課吧?”

江浣有些窘迫地看了程景野一眼,快步上前攙着爺爺的胳膊,“我沒有,不信,你問他。”

爺爺的目光順着所指的方向望過來,程景野毫不慌張,用平常熟練的笑容說道:“爺爺好。”

“這是?”爺爺有些疑惑地看着江浣。

程景野剛想解釋,江浣就結結巴巴地在一旁說:“這是,我的,朋友。”

說到朋友的時候,他還滿足地笑了笑,“送我,過來的。”

程景野本來就長得周正,稍微禮數周到一點,就是長輩們喜歡的角色。

江浣的爺爺也不例外,他看見程景野歡喜得很,笑着說:“小夥子長得真不錯,我們小浣沒有逃課吧?”

“嗯......”程景野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說,“沒有。”

“那就好,我就怕這孩子為了來看我,課都不上了,以前還因為這種事罵過幾回呢,”江浣爺爺沖着程景野說,“來,進來吃西瓜。”

聽他這麽說,程景野下意識看向江浣。而後者心虛地看向屋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抓了抓腦袋。

江浣爺爺的家和外面看上去差不太多,雖然有些簡陋,但裏面收拾得很漂亮。

黑白電視上擺着一個透明的相框,上面擺好了一家好幾口的全家福。

有幾個人的頭被遮蓋住了,一男一女,程景野估計就是江浣的爸爸媽媽。

程景野沒有多看,徑直坐在了爺爺安排好的塑料凳上,安靜的看着江浣爺孫倆。

在面對爺爺的時候,和上次看見的一樣,江浣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要活潑好動,結結巴巴地對着爺爺一頓說話,而爺爺也耐心一一回應。

這樣的畫面程景野即使看過很多次,但再次遇見的時候,他還是有些出神。

爺孫倆簡單說了幾句話,爺爺就出去收曬在屋門前的麥子了。江浣坐在長椅上晃蕩着腿,笑眯眯的看着爺爺忙來忙去。

雖然程景野的童年和江浣的并不相同,但這樣的場景,似乎總能引起絕大部分人有關于童真的共鳴,程景野也不例外。

于是他舉起手裏的手機,相機拿出來對着江浣,咔嚓一聲将這個畫面記錄下來。

“偷拍!”江浣反應過來,指着他說。

程景野面不改色,“我這是光明正大地拍,就是忘記帶微單了。還挺不錯的,要不要等會兒發給你?”

江浣笑了笑,指了指一處地方,“要不要,去看一看,我以前的,房間?”

“行啊,”程景野把手機收起來,站起身說,“哪兒呢?”

這個屋子很簡單,總共就一個廚房兩個房間,穿過放小麥谷子的大堂,就是江浣曾經住過的房間。

因為本來就背陰,再加上屋子裏沒開燈,所以剛進房間的時候,程景野什麽都看不見。

“你帶我見阿飄呢?”程景野忍不住出聲道。

旁邊的江浣笑出聲,“你等一下,我,還在,摸開關。”

話音落了,程景野剛想說這不是你的房間嗎,為什麽會找不到開關。

但這話很快就憋住了,因為啪的一聲,燈光打開,程景野眼前一亮。

他看見一團火紅的顏色在自己眼前炸開,上面點綴着各種金絲和珍珠,雄武壯觀,讓他一時之間忘記了該說什麽。

這個房間裏,擺着一頭雄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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