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約定好這些後,程景野便目送着江浣回家。
江浣家已經關門了,在進門之前,小結巴還回過頭朝他看了看,揮手示意他快點回去。
見狀程景野笑笑,上車原路返回。
這段路他不知道開了多少次,但這次莫名其妙地感覺到輕快。
看向副駕駛的時候,程景野時不時就會想起小結巴剛剛支支吾吾的樣子。
不得不說,江浣絕大部分時候,都是可愛的。
将車停在學校宿舍樓前,程景野像往常一樣走進樓梯間,剛拿出手機準備照明,就看見上面的來電顯示。
程景野笑了笑,“喂?”
“喲,”周密在電話對面說,“聽上去心情不錯啊,适應那邊了?”
“日子再爛不也要過下去,”程景野用鑰匙打開出租屋的門,開燈走進去,屋子裏還殘留着空調的冷氣。
桌子上一個反光的東西吸引了他的目光,走過去一看,是江浣的校牌。
上面張貼的不知道是小學的照片,還是初中的,看上去比現在還要稚嫩,笑得傻乎乎的。
程景野又忍不住笑了笑,把東西收好,坐在沙發上。
“可以啊,年紀輕輕有這悟性,”周密也笑笑,“最近項目進展得怎麽樣,臺裏都等着你回來呢。”
“就那樣吧,”程景野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提上日程了,不過做這個欄目沒那麽簡單,起碼也得一年左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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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過的項目比我多多了,我也沒什麽建議給你,”周密說,“還是我以前提醒你的,別太鑽牛角尖。”
程景野無所謂的聳聳肩,“那還能怎麽樣,我已經貶無可貶了,還能把我發配到哪兒去?”
話說到這兒,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笑。
自從之前把話說開後,程景野和周密之間的氛圍也變成了以前的損友模式。
程景野覺得這樣也好,比起更進一步的關系,朋友之間的距離才更适合他和周密。
說笑了一會兒,周密輕咳一聲,說道:“我這次給你打電話,主要是有件事兒要說。”
“什麽?”
程景野收起笑容,聽周密的語氣,他覺得不像是好事。
“你弟弟,”周密在電話那頭說道,“昨天來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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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多多少少又被老媽罵了一頓,江浣已經習以為常,在罵聲中回到房間,洗漱後便上床睡覺。
等到第二天起床收拾的時候,江浣才發現自己一直挂在胸前的校牌不見了。
學校雖然破,但規矩倒是多,小學時候是沒有紅領巾不讓進,現在是沒有校牌不讓進。
翻箱倒櫃了半天,江浣都沒找到。外婆眼睛迷迷瞪瞪的從房間裏出來,“死孩子,大清早的還要不要人睡咯?”
江浣沒說話,也沒和外婆說東西丢了,畢竟說完也只是一頓罵。
校車每天準時到村口,時間不能耽擱,于是江浣只能背着書包急急忙忙地上了校車。
在車上江浣一路都惴惴不安的,下車後在學校對面買了幾個包子。
隔老遠就看見教導主任站在門口,正在逐個查到。
“要不,要不幹脆,逃課吧?”江浣小聲嘟囔。
反正他也不是很想上學。
話音剛落,他就在門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程景野剛洗漱完,身上還穿着睡褲。
他原本想今天去上班時順便把校牌給江浣,結果想起來江浣作為初中生還要上早自習。
于是他頂着清晨的第一抹陽光,急急忙忙地從床上爬起來。
在看見程景野的一霎那,江浣眼睛都亮了。
除了有一種見到救星的感動以外,還有一種莫名其妙地驚喜。
這份感覺用語言來形容總是很匮乏,但江浣覺得如果現在是随便一個同學撿到校牌還給他,這種驚喜肯定是沒有的。
于是江浣淺顯地把程景野和開心劃上等號,只要見到程景野,他就覺得開心。
他接過程景野手裏的校牌,戴在脖子上,笑眯眯地說:“原來,在你,這裏。”
“下次再丢在我那裏,”現在太早了,程景野沒什麽精神,“我就當沒看見了。”
江浣連連點頭,背都挺直了,保證一樣的說道:“我,一定,好好,保管。”
有了校牌,進校門就簡單了。江浣歡歡喜喜地抓着書包帶,在教導主任的注視下進了校園。
原本他并不喜歡上學的,學校對他來說,一直都是枯燥乏味,學校裏的一部分人,也是讓人讨厭的。
但他現在覺得很高興。
陽光是暖的,樹木是綠的,連往常兇巴巴的主任,看上去都很溫柔。
“你吃,早飯了嗎?”他側過頭看向旁邊的程景野。
“我臉都還沒洗呢。”程景野說話都含着困意,渾身懶洋洋的,和平時不一樣。
剛一說完,他眼前就出現了一袋包子。
江浣把自己剛買的早餐遞過去,“吃包子!”
裏面的包子熱騰騰的,程景野看了一眼問道:“你給我吃了,你吃什麽?”
“我還可以,吃學校,裏的,早餐。”江浣老老實實地回答。
一想起之前看到的豆腐白菜,程景野就皺起眉頭,把那袋包子塞回江浣的手裏。
“你還是自己吃吧,”程景野怕小孩兒失望,于是找個借口,“現在太早了我吃不下,等會兒上班的時候再出去吃。”
“哦,好吧。”江浣覺得程景野說的有道理,于是點點頭,把那袋包子塞回自己的口袋裏。
穿行在校道裏,來來往往有不少人朝着江浣看,和以前一樣,都是些打量的、好奇的目光。
江浣像往常一樣低着頭,走出一段路後,他神奇的發現,這樣的目光似乎減少了許多。
擡頭一看,原來是程景野一個個瞪了回去。
說是瞪其實也不盡然,程景野只是沒什麽表情的直視回去。
但他的面無表情,在別人看來不怒自威,瞧一眼之後就不敢再看了。
江浣淺淺的笑了,頭微微擡起來,“我發現,長得兇,還是,有點用。”
“我這是長得帥,帥哥都是有銳氣的,”程景野糾正他的說法,“所以這群小屁孩兒,才不敢和我直視。”
江浣長長的哦了一聲,又忍不住笑了。
上早自習的鈴聲很快就響了,江浣背着書包和程景野道別。
江浣往前沖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和程景野說:“我,我先走了。”
“去吧。”程景野沖他點點頭,“快點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送兒子上學。”
江浣哼了一聲,“去,去你的。”
程景野看着江浣朝教室的方向走去,那道身影逐漸淹沒在人群裏。
太陽很快就出來了,程景野穿着睡褲回宿舍樓,洗漱好後便往單位走。
他現在算是摸清楚了新單位,去的時候不遲也不早,剛坐下就開始處理之前的構想。
讓這裏重新開始發展舞獅文化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他現在手裏也只有江浣一家。
他們幾個連團體都算不上,力量太薄弱了。
或許,還可以召集村裏其他舞獅的前輩呢?
想到這裏,程景野找部長拿了一份村裏的人員資料,一個個仔細核對,找出來幾個人後便開着車前往目的地。
但去了之後才發現,這裏舞獅的沒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老前輩迫于生計或是其他,大多都已經務農,連行頭都賣了,完全沒有當初的興盛。
這樣對比下來,江浣爺爺甚至還是現狀最好的一家。
所以一天下來,程景野的收獲甚微。
不過這也是他提前就預料到的,倒也不算沮喪,等到下班時間直接将車開回了學校。
在路過菜市場時,順便還買了昨天江浣想吃的番茄。
一路上他的心情都還算不錯,直到在保安室門口,他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原本可以直接将車開進去,但最終還是停在門口,搖下車窗語氣不善地說:
“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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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浣這一天上課都很精神,沒睡覺也沒逃課。
雖然他知道程景野去上班了,但每每走在校園的各個角落,他都有些期待能夠像上次一樣,偶然撞見程景野。
這種期待一直到晚上放學了都沒減退,一想到能和程景野一起吃晚餐,江浣的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一下課,他就背着課堂作業跑到程景野的出租屋門口。
門是關着的,江浣放學時間和程景野下班時間剛好對上。
于是江浣也不急,他蹲在地上,視線穿過樓梯間,望着外面的停車場,“應該,還在,路上吧。”
蹲了一會兒,樓梯上過道的居民頻頻朝着他看過去,目光中全是打量。
江浣覺得不太适應,于是跑下樓,坐到宿舍樓前的小亭子裏,把作業全部都拿了出來。
他很少正兒八經寫作業,基本上是胡亂一通填滿空就交上去,以前老師還會批評,現在已經選擇性的跳過江浣的作業。
江浣拿着筆一個個地看題,光是把會做的題寫出來,就花了快半個小時。
擡頭一看,程景野還沒回來。
江浣抓着筆,靠在桌子上,在試卷上畫圈圈戳洞洞,最後忍不住小聲說:“怎麽,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