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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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獅?”爺爺聽到這個回答後反而笑了,“我很多年沒有舞過獅了,你拍也拍不出什麽。”
程景野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江浣,說:“在這個村子裏,您不是還會舞獅嗎?”
“你說在這裏?”老人家指了指周圍,擺擺手道,“那也只有紅白事的時候才會有,而且現在都流行移動舞臺,誰還會請舞獅的啊?”
程景野頓了頓,有些明白了。
如今這裏已經沒有舞獅的傳統,就連紅白喜事也只會找所謂的流動舞臺,舞獅這一行早已沒落。
“你剛剛在房裏是不是也瞧見那個雄獅了?”爺爺指着一個方向,“那還是縣裏的藝術團送給我的,那個時候村裏重視這些,現在早就過去啦。”
程景野理解老人家說的,但難免也有些遺憾,畢竟他能看出來,江浣爺爺仍舊對舞獅有着憧憬。
不然也不會把那頭雄獅放在自己寶貝孫子的房間裏,一絲灰塵都不曾沾染。
或許,他來到這裏,能夠為這裏的舞獅文化做點什麽?
程景野在心裏想。
“你要是想寫點舞獅方面的東西,”爺爺說,“可以找小浣啊。”
坐在旁邊的江浣被這突然地點名吓了一跳,腰都坐直了不少。
程景野看過去,問道:“爺爺您有收徒弟嗎?”
“就是江浣還有村裏幾個小孩兒和我一起學點,”爺爺擺擺手,“說不上什麽師父。”
得到老人家的回答,程景野下意識朝江浣的方向看過去,而後者有些心虛地沖着自己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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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浣跟着我學了幾年,基本的東西他都知道。”爺爺說完就往屋裏走,即使收拾屋子裏的東西。
程景野看着江浣長長地哦了一聲,跟着老人家繼續忙活。
忙完又在屋檐下坐了一會兒,程景野把江浣爺爺切開的瓜都放在冰櫃裏。
在走之前,爺爺連哄帶拽地把一個大西瓜塞進程景野的車裏,又和江浣囑咐了幾句,便目送兩人上車。
回去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程景野握着方向盤,看向從坐上車之後就一直沒說話的江浣。
“你小子不是說,你爺爺沒收徒弟的嗎?”程景野把剛剛就要說出口的問題問了出來。
江浣看了他一眼,嘟嘟囔囔地說:“我,我也不算,徒弟,我不會,舞獅。”
“你和你爺爺學了多久?”程景野問道。
江浣老老實實地回憶,掐着手指頭說:
“五六歲的,時候,就看着,我爺爺,舞獅。後來跟着,偷偷學,被我媽媽,發現了,已經,兩三年,沒碰過了。”
程景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腦子裏思考着之前想法的可行性,又問道:“有想過再去舞獅嗎?”
“我?”江浣有些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在三确定了程景野話裏的意思,“我也,不知道。”
他小時候覺得很酷,吵吵嚷嚷地讓爺爺教自己,後來在一陣倉皇中,他的家庭分崩離析了,這唯一的愛好也草草擱置。
要說他不喜歡舞獅,不喜歡也不會跟着學那麽多年。
要說他喜歡舞獅,其實也不盡然。或者說長這麽大,江浣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麽“喜歡”的東西。
喜歡又怎麽樣,不喜歡又怎麽樣,他的生活他的條件,不允許他去追求任何喜歡的事物。
他心裏想的,程景野自然不知道。
或許現在和江浣這個年齡段的小孩,談這個有些早了,畢竟他十五六的時候,也不明白自己喜歡熱愛什麽。
“不過,你要是,有什麽,想要問的,”江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可以,問我。關于舞獅,我還記得。”
他雖然沒有爺爺那麽厲害,但也算是入了門。
程景野也沒和他客氣,點點頭應了。
車馬上就開到了江浣的家附近,和之前一樣,程景野隔老遠就把車停下,卻沒解車鎖。
見掰不開車門,江浣回過頭說道:“怎麽了?”
“在做新聞這段時間裏,”程景野側過頭對江浣說,“看望你爺爺的事,就交給我吧。”
“什,什麽?”江浣以為自己聽錯了,愣愣地看着程景野。
“做新聞需要素材,光是你一個人不夠,”程景野說起這些,腦子轉得很快,“我打算做一期有關于傳承主題的新聞,所以還需要跟進你爺爺。”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江浣能聽出來,程景野是在幫自己。
還沒等他說話,程景野繼續說着自己的安排,“之後吃飯,也可以像這幾天一樣,在我這裏吃。”
“為什麽?”江浣想不到這個和舞獅有什麽關系。
程景野皺起眉頭,“你們那學校的飯,清粥小白菜的,吃幾年都要長萎縮了。”
“哪,哪有,”江浣反駁道,“我今年,還長高,兩厘米呢。”
“你這小豆芽菜,在我面前還是別說高了吧,”程景野把車鎖打開,“就這樣說定了,我明天在出租屋裏等你。”
打開車門的時候,池塘裏的青蛙聲格外清晰,江浣原本還想說句謝謝,但突然發現,自己和程景野說過太多次“謝謝”。
于是他轉過身,“那我,要吃,番茄炒蛋。”
程景野頓了頓,比了個手勢,“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