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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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野拿着筷子的手在空中停滞了幾秒鐘,然後又确定地問了一遍:“你沒有家裏的鑰匙?”

“對,”江浣點點頭,猶豫了一會兒說道,“以前有的,但是,不見了,外婆說,我弄,不見了,自己去,補。”

說是讓他去補,卻沒給鑰匙的原件。江浣就一直踩點似的回家,今天還是第一次被關在外面。

程景野聽得直皺眉頭,“你什麽時候掉的鑰匙?”

“小學。”江浣回想了一會兒。

“小學?”

程景野覺得離譜,小學能有多強的保管東西的能力,掉了之後就一直沒補過,每次回家跟撞運氣似的,得虧江浣還能平平安安活到現在。

而江浣見他不說話,試探性地問道:“我可以,今晚,睡在,你這裏嗎?”

這句話說完生怕程景野又會拒絕似的,連忙補充了一句,“就像,上次一樣,睡在,沙發上,絕對,不會,打擾你。”

原本程景野就打算答應,但見江浣的模樣,讓氣氛或多或少有些嚴肅。

他老早就想讓江浣別這麽小心翼翼的,于是程景野長長的哦了一聲,手裏的筷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戳着碗裏剩餘的飯。

“可是我上次,聽到你打呼了。”程景野滿肚子壞水。

江浣瞪大了眼睛,又皺起眉頭,“可是,那次明明,我比你,醒得早吧。”

程景野尋思這孩子怎麽突然變聰明了,繼續忽悠,“我中途被你打呼的聲音震醒了。”

聞言江浣思考着這個假設的可能性,最後點點頭,“我保證,不打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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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怎麽保證?”程景野挑眉。

顯然程景野的問題難到了江浣,他低頭思考了一會兒,信誓旦旦地說:“我,膠布,封嘴!”

說完似乎是證實這句話真實性,他全身滿客廳的找膠布帶,最後什麽也沒找着。

程景野看他滿屋子的走來走去,笑着說:“行了,吃飯。”

“我吃完了,”江浣走到餐桌前,似乎時想起什麽連忙說,“我洗碗。”

見他非要給自己找事做,程景野把他拉回到餐桌前,“我沒說不讓你睡這兒。”

“那我,打呼,怎麽辦?”江浣小聲地問。

“你不打呼。”程景野說。

“啊?”

“我騙你的。”

程景野笑了笑,原本只是想逗逗江浣,卻沒想到小孩兒聽到後不但沒笑,嘴角的弧度反而漸漸往下,一副非常委屈的樣子。

燈光下他的模樣非常可憐,見狀程景野有點不知所措,站起身來說:“怎麽了?”

剛問出口,他就有些知道了原因。

江浣這孩子本來就過得苦,也沒什麽朋友,第一次被鎖在外面,除了他程景野之外,沒有其他人可以求助。

雖然他們之間的關系還算不錯,程景野也幫了江浣很多忙,但留宿這種私人的請求,江浣一定也是糾結了很久才說出口。

他沒有在程景野鴿了他好幾個小時後,在程景野最愧疚的時候,把這個要求提出來。

江浣很鄭重,也很珍視。

但是程景野卻随随便便地和他開玩笑,雖然本意并不壞,但多少有些傷到了小朋友。

想到這裏,程景野後知後覺地說:“不好意思......”

他今天都連續道好幾次歉了。

江浣沒說話,只是搖搖頭,吸了吸鼻涕。

“你想來就來,我剛剛就是......和你開個玩笑,”說到開玩笑,程景野恨不得穿越時光給自己扇一耳光。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起身進了房間,沒過多久又出來,把一樣東西放在江浣面前的桌子上。

“本來想明天你去上學的時候給你的,”程景野說,“但既然我讓你不高興了,就讓它替我彌補一下吧。”

江浣擡眼,放在他面前的是一把鑰匙。

他擡起頭,看着程景野的表情有些懵。

“這是這裏的大門鑰匙,”程景野重新坐回到江浣對面,

“我這裏......雖然也不算一個完整的家吧,但有時也能容納你吃飯睡覺,下次......你來我這裏,不用再在外面的亭子裏等我,直接用這個鑰匙開門就好。”

桌面上靜靜躺着一匹鑰匙,江浣愣愣地看着,心裏有說不出來的感受。

兒時失去的鑰匙,讓他始終找不到名為“家”的歸宿。

而現在他面前是一把新鑰匙,不是外婆家的,是程景野家裏的。

有了鑰匙,他就能夠随時進出,能夠在這裏歇息,不用考慮外婆在不在家,他會不會跑空。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确定程景野說的話的真實性。

“你說,真的嗎?”

見他終于肯跟自己說話了,程景野點點頭,笑着說:“當然。”

得到他的肯定,江浣終于笑了笑,剛剛被程景野騙都沒哭,現在反而眼眶都紅了,險些還冒出來一個鼻涕泡。

他把鑰匙拿起來,仔細看了看。

這是一把金屬材質的普通鑰匙,連個鑰匙扣都沒有,江浣說:“要把它,用東西,串起來。”

程景野沒有用串鑰匙的習慣,平時關門後就随手把鑰匙往車裏一丢。

他左右看了看,最後指了指江浣脖子上的校牌,“我看你這個就不錯,直接串在上面就好了。”

“不行,”想起來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江浣連忙說,“會掉的。”

他說的也是,于是程景野起身到房間裏翻箱倒櫃地找,汗都出來了,最後找着了一根鏈子。

這鏈子還是之前網購,商家随便送的,差點被他給扔了。

上面沒什麽裝飾,程景野拿出來把鑰匙穿在裏面,銀色的項鏈配金色的鑰匙,別說還挺好看。

“我沒有鑰匙扣,”程景野說,“你就用這個湊合一下吧。”

江浣非常鄭重地接過去,把它和校牌一樣,套在自己脖子上。

程景野剛想說往胸前挂鑰匙也太傻了,但見江浣興致勃勃的樣子,還是閉上了嘴。

低着頭,江浣摸着那匹鑰匙,不自覺地笑了笑。

“高興了?”程景野蹲在江浣面前,仰頭笑道,“原諒我了吧?”

江浣小聲說了幾句程景野的壞話,最後非常不情願地說:“那就,勉強,原諒你,一下吧。”

“好,勉強都行,”程景野笑笑,還是以仰視的視角再次道歉,“對不起,我剛剛确實是過分了。

這個鑰匙本來就是想給你的,不是因為我把你惹生氣了,才給你的。”

江浣點點頭,小聲地嗯。

“那你也答應我一件事好嗎?”程景野認真地說。

“你都,把我,惹生氣了,”江浣小聲嘟囔,“還要我,答應你。”

雖然是這麽說,但江浣還是等着程景野繼續說。

“我們是朋友,只要你開口,在我能力範圍內的,我都會幫你。”程景野說,“所以之後,有什麽需要我幫忙,不用那麽小心。”

沒想到程景野會是這個要求,江浣愣了愣,最後點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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