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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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邊此時鑼鼓喧天,雖然只有三四條船在練習,但江岸邊上已經站滿了人。
即使站的不近,程景野都能聽見船上的選手們喊口號和互相打氣的聲音。
日頭高照,汗水和歡呼夾雜着,總算不同于往日的沉悶。
江浣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忍不住說:“你是,也想像,劃龍舟,一樣,花錢嗎?”
是個人都不會跟錢過不去,或許像龍舟賽一樣設置獎勵,會有人來看他們的舞獅大賽。
“想什麽呢,”程景野笑得像只狐貍,“哪有給自己的工作倒貼錢的?”
領導聽了睡覺都會樂醒。
這麽說江浣就不懂了,“那你,準備,怎麽辦?”
程景野笑笑,看了一眼江浣,有些神秘地說:“你們這的比賽,每年都只有劃龍舟這一個流程吧?”
“對,”江浣想了想,“也不對。”
“還有什麽?”程景野問道。
“還有,”江浣認真地說,“鎮長,發言。”
“......”程景野輕聲嘆了一口氣,繼續說自己的想法,“如果在比賽之前加一項舞獅表演呢?”
他們免費給場子預熱,劃龍舟的主辦不會拒絕。
比賽當天觀衆非常多,他們在人前表演個節目,又有推廣的作用,怎麽想都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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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邊說,江浣的眼睛邊亮了起來,忍不住道:“你也,太厲害,了吧。”
看龍舟賽都是鎮上人每年都會參加的活動了,到時候一定會有很多人來圍觀,能夠在人前表演一次,效果一定比他們到處表演要更好。
“小事,”程景野在腦子裏制定好計劃,覺得周圍實在太鬧了,于是往兩邊走。
他出租屋後面是一條很長的江,沿着岸邊往前走,一眼望不到盡頭。
邊走他邊打電話給部長,要到了龍舟賽主辦方的聯系方式,走在旁邊的江浣佩服他的行動速度。
等到辦得差不多了,兩人已經走出了好一段距離,連鑼鼓聲都只能聽到依稀的聲響。
見他收了電話,江浣忍不住問道:“怎,怎麽樣?”
“談得差不離了,”程景野說,“不過對方需要看看你們的水平。”
龍舟比賽是鎮上好不容易才舉行的一次大型活動,即使是免費的熱場節目,也要一定的質量。
聽出來他話裏的意思,江浣非常認真地說:“我會,好好練的!”
“倒不是這個問題,”程景野想到別的,“到時候估計會有很多人,要是被你家裏人看見了......怎麽辦?”
問出這句話的程景野其實也明白,舞獅這種事情早晚會被江浣的家裏人知道。
他不怕而且如果江浣願意,他也能夠幫着對方去擺平,但他不确定江浣是否能抵得過這個壓力。
畢竟接下來的訓練都需要大量時間,難免會讓江浣的家長起疑。
而江浣只是愣了愣,緊接着連忙擺手說:“不用,擔心我。舞獅,我藏在,獅子下面,看不見。”
雖然這是緩兵之計,但也不失是一種方法。
當事人都不着急,于是程景野也不跟着操心,繼續往前走。
道路越往前越不平坦,兩旁還有不少野花野草。
程景野在路邊摘了一根狗尾巴草,走到一個相對空曠的地方。
腳底下是一個小平臺,上面扔了些已經放過的煙花,看上去放了很久,估計是新年時留下的。
“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裏,”程景野四周看了看,“沒想到這條江這麽長。”
“這裏,可是,長江支流的,支流,”江浣在旁邊解釋道,“是我們,這裏,最長的。”
“你還知道這個?”程景野挑挑眉。
“老師,上課的時候,說過。”江浣撓了撓腦袋。
他有時上課還挺認真的。
程景野蹲下随便找了一顆石子,“你之前不是說要教我打水漂嗎?”
“我們,現在,站得,太高了,離得,太遠了,”江浣指了指腳下的平臺,“得到,岸邊上,才行。”
之前邊說邊走,兩個人已經走得偏離了岸邊,到了岸邊的草階上。
旁邊也沒有臺階可以下去,程景野見狀把石子丢在一邊,突然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兩個人都安靜了半秒,四周看了看,并沒有人過來。
停了好一會兒,才發現竟然是江對岸住民的聲音。
傳來的聲音還算清晰,有時候音量大了,甚至能聽清楚對方在說什麽。
“竟然,能聽見,對岸,在說什麽。”江浣覺得有些神奇,“這是,什麽,原理?”
程景野想了想,“或許是太空曠了?”
他還是第一次發現,有些新奇地聽了聽,說道:“那我們剛剛讨論你舞獅的事情,對岸是不是也聽得一清二楚?”
還沒想到這一茬,江浣忽然瞪大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小聲說:“那,那怎麽辦?”
他這驚慌的樣子讓程景野更想笑了,小孩兒前幾分鐘還在說自己沒事,現在又變的提心吊膽的,其實還是害怕被家裏的人知道。
至于為什麽強裝鎮定,也許是害怕連累到大家吧。
江浣這孩子看上去有點傻,其實心裏想得比誰都多。
“那就讓別人聽到吧,”程景野說,“不用怕,有什麽事,我幫你解決。”
他說的語氣十分輕松,好像事件所有對他而言都沒有難事,在程景野身旁,江浣随時都有無限的安全感。
而他也能感受到,自從舞獅這件事集結好人員後,程景野笑得都比平時多了。
雖然程景野經常莫名其妙地傻樂,但江浣能感覺到些微區別。
他記得程景野就是為了舞獅項目來到這裏的,只要往前推一點點,那麽就意味着程景野離開這裏的時間近一點點。
能夠回以前的地方,至少比在這裏好,程景野高興也是難免的。
可是......
“怎麽,怎麽辦啊?”江浣突然開口。
程景野愣了愣,“怎麽了?”
江浣張了張嘴,又搖搖頭,把話藏在心裏——
他發現自己只要想到程景野會走,心裏就會覺得像失去了什麽一樣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