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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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回過神來,思考程景野話裏的意思。

“資助?”江浣想起來什麽,“像電視裏,演的,那樣嗎?”

“嗯,”程景野點點頭說,“沒錯,就像是電視那樣,縣內有一個公益組織看到了你的演出,想出資供你讀高中,以及學舞獅的費用。”

剛剛工作人員和程景野談的事情大致就是這些,雖然還只是萌芽階段,但只要是好消息,他都想第一時間告訴江浣。

他始終認為江浣不應該只在這裏,他應該去更好的、更大的地方。

一切都好像只欠東風,只剩下了——

程景野看向江浣,而對方除了剛剛的詫異,現在只剩下迷茫。

之前經過兩個人的談話,程景野就知道江浣對于未來完全是毫無規劃。

事後程景野也仔細想了想,身處在這樣的環境裏,按照江浣這樣的性格,會有“碌碌一生”的想法也是不可避免的。

自己那天也有些着急,急于去改變,而忘記顧及江浣的想法。

于是他語氣溫柔地說:“沒事,不用着急給答複,再好好想一想。”

江浣看着程景野,緩緩點了點頭。

他還太小,分不清外界的善惡,也不明白自己的想法。見狀程景野的手忍不住動作,伸到半空又放下。

他有點好奇江浣的頭究竟有什麽樣的魔力,自己三番兩次忍不住就想上手去摸。

“你有什麽不懂的,不明白的,随時可以問我,”程景野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更成熟一點,“雖然我更趨向于你去嘗試,但我也會給你最中肯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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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野雖然平時看上去吊兒郎當的,但有時身上又會透露出屬于成年人的穩定。

就像是今天面對老媽的事情,江浣覺得這樣的程景野讓自己格外安心。

江邊的風吹久了有點冷,程景野見江浣已經緩過來了,于是站起身問道:“走嗎?”

“走吧。”江浣點點頭,跟在程景野後面。

之前人聲鼎沸的場地現在已經空無一人,程景野的車停在不遠處。

剛一上車他就把手機拿了出來:

“今天出門忙,沒來得及拿相機,你先看看。”

江浣接過手機,屏幕上打開了相冊。裏面有很多新照片,大多是今天江浣表演的。

他一張一張劃過去,動作快的時候,他發現這些照片連起來和視頻沒有什麽區別。

幾乎他的每一個動作,程景野都拍下來了。

“怎麽樣,”程景野像是邀功似的問道,“不錯吧。”

“好看,”江浣拿着手機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然後又有些別扭地還回去,“你不是,一直在,和那個人,聊天嗎?”

竟然還有時間給自己拍照,該不會是拜托別人來的吧。

程景野再怎麽神經大條,也能是很輕易地聽出江浣話裏的情緒。

他手裏掌握着方向盤,邊調整方向,邊用車內的後視鏡看江浣的表情,有些好笑的說:“我發現你今天一直在提這個事情啊。”

被發現的江浣連連咳了好幾聲,不太自然地看着外面的風景。

但他這麽一動作,就将自己已經紅到耳朵根的窘迫暴露了出來。

越是這樣程景野越想為非作歹,于是有些好笑地故意說:“我記得當時你在臺上吧,都能看到我和誰說話,說明你一直望着我的方向啊。”

被這麽連連語言轟炸,江浣忍不住回頭反駁,“我,我沒有。”

他的辯駁實在是毫無說服力,程景野長長的哦了一聲,問道:“是嗎?”

見狀江浣有些不服氣,“明明是你,先不理我。”

他小聲嘟囔的樣子很可愛,像是受了什麽委屈似的。

他想起來這段時間自己和程景野就像是陌生人一般的相處,之前消失的情緒慢慢浮了上來。

江浣平時乖乖的,很少會像現在這樣直接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程景野有些驚訝,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之前江浣的不對勁。

“你,是因為這個?”程景野問完之後又有些确定,“你今天沒上臺之前,看我跟看到鬼一樣,就是因為這個?”

都被猜出來了,江浣破罐子破摔,反問道:“是,是又,怎麽樣?”

見狀程景野忍不住笑了,“原來是這樣。”

“什麽,這樣,那樣。”江浣見程景野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氣更是不打一出來。

他覺得自己在乎的事情,對于程景野來說就是小孩子鬧脾氣,根本不放在心上。

可是程景野随便一句話或者一個眼神,就能讓自己記挂很久。就像是之前關于未來的談話,他現在都還記得。

想到這裏,他明明還被安全帶拉着,但還是硬生生地側過身子,把一顆郁悶的後腦勺留給程景野。

見狀程景野也難得正色的握着方向盤,在一個紅燈的時候停下,說:“你在表演的時候,我一直都在看,手機裏的照片,也是我親手拍下來的。”

江浣手裏扒拉安全帶的動作明顯停了,依舊背着身子,只是問:“真的嗎?”

“真的,”程景野笑着說,“你仔細看看那些照片,除了我,還有誰有這樣的水準嗎?”

解釋的時候還非要臭屁一句,江浣忍不住說:“真不,害臊。”

“不生氣了?”程景野湊過去問。

“還,生氣呢。”江浣語氣僵硬地說。

“好好好,”綠燈亮起,程景野啓動汽車,繼續解釋,“這些天我沒理你,有一部分原因是确實太忙了,舞獅的事情還有很多要籌備。”

說起那天的事情,江浣忍不住伸長了脖子。

程景野轉動方向盤,繼續說,“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對于未來的種種看法,讓我有些生氣。”

也許就和老大說的一樣吧,他就是一個愛多管閑事的人。有時候着急了,就會變得亂七八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邊說邊道歉,不再用玩笑的語氣,聽上去十分誠懇。

于是副駕駛上的江浣也從一開始的面向窗外,慢慢轉變了角度。

“怎麽樣?”程景野試探地問道,“不生氣了吧?”

江浣瞥了他一眼,沒回答。程景野又連續問了好幾遍,他才勉強點點頭。

這小孩兒還真是個祖宗。

程景野心裏這麽想,但還是沒說出口。

誤會解開之後,車上的氛圍變得輕松不少。程景野打開車載電臺,想起來自己很久沒聽過歌了。

悠揚的純音樂在車內響起,江浣側過頭看着程景野:“你真的,這麽在意,我的未來嗎?”

被這猝不及防的問題吓了一跳,程景野腦袋一轉,以為江浣還在因為之前的是郁悶,于是說:“主要看你的意願,我不會逼你。”

“如果是你,期望的,”江浣突然說,“或許,我可以,試試。”

“嗯?”程景野側過頭,沒聽懂江浣的意思。

“好好學習,考高中,”江浣想了一會兒,“去你說的,更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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