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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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沖進人群的時候，江浣下意識想要去找程景野。可是剛一轉身，他的動作又停了下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陳舊的校服，剛打過針，手上的針孔清晰可見，即使帶着口罩，江浣都能想象出自己憔悴的臉。
他不是很想以這種狀态見到程景野。
從前的自己已經夠狼狽了，程景野估計沒想到他還能比以前更差。
他現在，太差了。
班長原本還抓着江浣的胳膊，但因為人群推搡不小心脫了手，等找到江浣時，就看見對方呆呆地站着，像是丢了魂。
“怎麽了？”班長有些連連道歉，“剛剛人太多了，不是故意甩開你的。”
江浣沉默了一會兒，回過神來，笑笑說：“我沒事，咱們，回宿舍吧。”
另一邊，程景野下臺後四處尋找江浣的身影。操場上全是穿校服的學生，可是哪一個都不是剛剛看到的那個人。
等到目之所及的人全都被程景野搜尋一遍後，他皺着眉頭站在原地，霎那間以為都是幻覺。
“怎麽了，程先生？”校長有些莫名其妙地走上前來，頗為關切地問道。
程景野冷靜下來，他敢肯定剛剛一定就是江浣，于是問道：“你們學校......高三的學生在上晚自習嗎？”
以為是在盤問一中的學生壓力，校長連忙說：“當然不是，現在是吃晚飯的時間，和晚自習之間還隔一段休息時間呢。”
“一般是在哪裏休息？”
“宿舍啊，或者是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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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野點點頭，“麻煩帶我去你們的學生宿舍看一看。”
“啊？”校長沒明白他究竟要幹什麽。
面對他的不解，程景野直截了當地說：“我想找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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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後，班長去開水房給江浣倒了一杯熱水，讓江浣吃了藥。
折騰一會兒後快打晚自習的預備鈴了，班長安頓好江浣說：
“你就在這兒休息一晚上吧，晚自習我給你請假。”
原本江浣還想堅持去上晚自習，但在醫務室睡了一覺後，他越睡越累，現在頭還暈暈的，連聽對方說話都要反應一會兒。
見他還有什麽要說的，班長心領神會，“放心，筆記抄了借你，走了啊。”
他風風火火地出門，連江浣最後說了一句謝謝都沒聽見。
宿舍裏只剩下江浣一個人，原本有些熱鬧的環境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江浣坐在椅子上，雙手無力的搭在桌面，聽着鐘表的指針噠噠噠的走着。
原本他應該趁着沒人去洗漱，現在正是洗浴室熱水最足的時候。
但他卻完全不想動，腦袋裏全是在操場上，看到的那張熟悉的臉。
當時隔得遠，他沒将程景野的臉看真切，不過那短短幾秒鐘，也足夠江浣來回味。
程景野果然發展得越來越好了，雖然早就有所預料，但他還是忍不住笑了笑。
但轉念一想，他剛剛那麽急匆匆走掉，說不定在這之後都無法再見到對方了。
一想到這裏，江浣忍不住站起身來，想再去趟操場。
但這個想法他也很快放棄，剛剛活動已經進入尾聲，說不定程景野早就離開了。
還會有機會的。
江浣這樣安慰自己。
在椅子上又坐了一會兒，晚自習鈴早就打響，江浣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
他又休息片刻，開始在櫃子裏倒騰要換的衣服，拿着盆子桶子朝洗浴室走。
穿過走廊時，陣陣冷風吹得他腦袋愈發混沌。他快步走到開水房裏接了盆熱水準備洗臉，等到出水房時，他發現走廊盡頭站着一個人。
隔得有些遠，他看不太清，以為是宿舍樓的哪個同學，于是沒放在心上，轉身往淋浴的地方走。
鼻子有些酸酸的，江浣連打了幾個噴嚏，自然沒有聽見身後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江浣。”
話音剛落，江浣因為打噴嚏而微微彎下的腰突然僵住，喉嚨瞬間幹澀起來。
轉身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他的大腦瞬間變成空白，以至于身體也全面宕機。
還是身後的人慢慢走上前來，繞到江浣面前。
明明這三年江浣個兒長了不少，但和程景野比起來就是差一截，就像是現在，江浣低頭的時候，只能看見對方的衣服。
很适合程景野的西裝，每一寸都精準地勾勒着對方的身形，精致又好看。
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一句晚上好會不會太客套，或許他可以輕松一點，說一句好久不見，可是他現在的狀态實在輕松不起來。
又或者，他可以埋怨對方的遲到，但是又怕程景野早就已經忘記了當初的約定。
他的大腦原本就因為生病有些遲緩，現在更是因為這個問題而轉不過來了。
程景野站在對面，也沉默着沒有說話。
長高了，也瘦了。
比起三年前，江浣看上去成熟了不少，稚嫩的臉龐已經變得有棱角。
只不過十幾歲的少年原本是最具有活力的時候，但眼前的江浣卻有些虛弱。
正值冬天，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
他下意識想說為什麽不多穿一點，就像是三年前一樣，然後不等對方願不願意，用暖和的羽絨服将人裹得嚴嚴實實。
但話到口中又咽了回去，最後程景野還是打破了寂靜，“好久不見......”
站在對面的江浣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似乎聽到程景野出聲才緩過勁兒，擡頭看向程景野。
這是他們重逢之後的第二次對視，和剛剛在操場的匆匆一瞥不一樣，彼此都久久沒有挪開目光。
江浣張了張嘴，有什麽話要脫口而出，結果手上一個沒留神，哐當一聲，剛接了水的盆子砸在地上，大半的水也潑在了程景野身上。
他忍不住叫了一聲，那可是開水，燙傷了人可不是開玩笑的。
“對，對不起。”他把手裏的東西連忙放下，伸手想要看看程景野有沒有被燙着。
而對方沒有什麽反應，反而是抓住他的手，看着上面的針孔說：
“怎麽回事？”
